熊氏见状,拉着她道:“既然梨花在这里了,那咱就回去吧,芙宝还在家里等着呢。” 曾婆子这才佯装无奈道:“行吧,那就辛苦你,多少医药费回去我给你。” 难得这抠门的老婆子主动提起医药费的事情来,梨花用眼神制止了想要开口的张大夫,冲着她道:“没多少银子,张大夫人好心善,已经少收了不少了。” 张大夫会意地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我这就回去,我倒要看看那刘老四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来,今天我非撕了他不可,往后在村子里,我见他一次就让他难看一次!”曾婆子撂下一句狠话,气咻咻地跟着熊氏离开了。 果然人一踏入村子就开骂。 前头村民见梨花抱着一个人飞马往镇上去,都在议论纷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接着,张大夫的儿子匆匆去村尾叫人,熊氏和曾婆子紧随其后,行色匆匆,更是让村民们猜测不已。现在,曾婆子一回来就破口大骂,道路两旁的人家都好奇地探出头来,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曾婆子这下可来劲了,她将自家儿媳妇在山上被蛇咬,碰到刘有铁后央求他下山叫人,却反被要挟而不得不手脚并用爬下山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众人一听,都觉得这事实在是离谱至极,有人甚至忍不住出声痛骂。 “上次赌场的人要来绑走芙宝娘的时候,刘有铁就跳出来说愿意出钱,我就看出这小子没安好心。” “这种人简直不是人!还有什么能比救人命更重要?” 曾婆子骂道:“可不是!大夫说了,要是晚去半刻,人已经凉了!我儿媳要是死了,我定算在刘老四的头上!” “芙宝娘也是命苦,当年好不容易逃回村子,不是被癞子欺负,就是被外人觊觎,现在连村里的人都要落井下石,她长得好看又不是她的错。” “要我说,刘家人就是没一个好东西。昨天刘老爷还跟各佃户说,今年要想继续租他的地,租子就得按二八分了。咱们刚交了两轮税,他又来这么一出,这不是明摆着逼咱们走投无路吗?一家子都是一个德性,呸!” “我昨天已经跟他说了,今年不种他的地了。以前三七分我都觉得高了,现在还想搞到二八分?门儿都没有!” “哎,谁知道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呢?我年前就把地给翻了,不种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种完今年就算了,到时候就不租了。” “翻就翻了呗!我们家也不伺候了,反正家里还有几亩地,省着点吃就是了。孩子他爹要是有空就去城里找点零工做做,也好过一年到头为别人白忙活一场。” 众人议论纷纷,曾婆子更是骂个不停,她向来得理不饶人,这次更是揪着不放,什么话也都骂得出来,不到半个时辰,整个大柳树村全都知道了刘有铁要挟董芸的事。 熊氏跟她一路回来,总算见识了她的战斗力,一点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她本来就对刘家没有好感,当初分家的时候,刘家三兄弟看着大根如同眼中钉肉中刺,生怕他回去后跟他们分家产,听到她们一家子什么也不要自愿分出来,脸上那得逞的笑,别提有多刺眼。 后来她和大根上门请人进新房,刘有铁更是嘲讽夫妇二人是去打秋风,怀疑她们家能建得起房子是去跟她老母讨的钱,那些话,她一辈子都忘不掉。 前几日,这父子二人居然还敢上门要让梨花去给人做妾,每每一想起就气得不行。 此时听到曾婆子骂得脏,心里也跟着觉得畅快。 一路上不断有村民问起发生了什么事情,熊氏也帮忙解释。村民们听了之后无不摇头叹息、对刘家指指点点。 此时刘家却是另一番景象。 刘有铁被梨花打得七窍出血、踉踉跄跄地跑回家中。 刘老夫人见他浑身是血、吓得脸色发白,赶忙差人去请大夫。 镇上就一个大夫,还正在给董芸医治,刘家派去的人直接被梨花丢了出来,最后没办法只能前往城里去请其他人。 夫妇二人问儿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刘有铁却死活不肯说,头昏脑胀地瘫在床上,感觉已经去了半条命。 学堂里,夏寻雁正在授课。 曾婆子从村头骂到村尾,那如尖嗓子又尖又细,她原本只是微微蹙眉,并未太过在意,但曾婆子的声音实在太大,她被迫听了几句。而且还听出是事关董芸,说她中了蛇毒,吓得书本差点拿不住,赶忙把杏花叫来,让她去打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杏花从母亲那里探得消息回来,一五一十告知。 夏寻雁听完之后,只感到脚底一软,赶忙安排学生们自习,披上蓑衣,叫上杏花,匆匆往镇上赶去。 医馆内间,梨花坐在塌边,看着床上的女人,脑子里不停地浮现着她手脚并用爬下山的情景,每想一次就心痛一次。她无法想象,那个曾经高高在上人,竟然会被一个乡野村夫要挟到这种地步。 自己放在心尖上护着的人,竟被人欺侮至此。 她那时候在想什么,她会很绝望吧,宁愿丢掉性命也不愿向那个狗杂种屈服。 都怪自己粗心大意,早该在芙宝说起的时候让系统探测她的情况了,否则也不会拖那么久,她也不至于被刘有铁那般要挟。 她红着眼睛,拿着毛巾一点一点地擦拭她的头发,又问来一盆炭火放在床边,让屋里不至于太冷。 眼前女人静静躺在那儿,干裂的唇角和带着划痕的脸庞,看上去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她想亲她,想感受她,却也只能在心底默默地描摹。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匆忙脚步声,抬头一看,竟是夏寻雁来了。 梨花赶忙站起来,叫了一声夫子。 夏寻雁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淡定和从容,她的胸口起伏着,微微喘着气问道:“她怎么样了?” 梨花看着她焦急的眼神,摇了摇头,让开站在一旁道:“毒素已经清了,喝药躺几日就好。” 夏寻雁伏在榻边,看着满身伤痕的女人,心疼不已,撩开她的发丝,检查了一下状况,又看了看被包得严严实实的两只手,膝盖和大腿等伤口都已经处理过了,仍忍不住浑身发颤。 半晌之后,才转过头来,看着梨花道:“多亏你了。” 梨花看着她微红的眼尾,心中酸涩不已,轻声回答:“没什么。” 夏寻雁又问:“大夫说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刚刚喝了药,过一会儿应该就醒了。” 夏寻雁抚着胸口道:“那就好,那就好。” 内间逼仄,两人站在那里有点转不开身,夏寻雁确认董芸没事后总算放下心来,道:“既然她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学生还在等我去上课。” 说着转身就要出门去。 梨花却叫住她:“您别走……她醒来了,或许会想第一眼看到你。” 说着,又觉得自己卑微极了,可只要是姐姐想要的,又有什么关系,姐姐若是喜欢夫子,那便让她喜欢夫子罢了,只要她能平平安安的,自己也心满意足了。 夏寻雁听到她这话,定在了原地。 她缓缓转过身来,看着梨花,脸色有些苍白,唇上更是没什么血色,但嘴角却挂着淡淡笑,道:“傻瓜,她第一眼想看到的是你。”
第78章 小鸡炖蘑菇 刘家一群人围着刘有铁, 七嘴八舌地询问着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头来也问不出个什么东西,直到曾婆子气势汹汹地跑到他们家大门口开骂, 一大家子几十号人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刘老夫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哭道:“你做什么要去招惹人家啊, 向家的事难道还不够让你清醒吗?向大郎被打得几个月下不来床,还害得那一家子被赶出村子的,都是因为招惹了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招惹不得啊!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刘有铁鼻青脸肿, 鼻子里还冒着血,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老太爷听到外头曾婆子频频将自家祖宗十八代牵出来遛, 气得浑身发抖。他呵斥着妻子,“铁儿哪里错了?他是杀人了还是强迫人家了?董寡妇被蛇咬,关我儿子什么事?他最多就是不帮忙喊人,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再说了,人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死老太婆,颠倒黑白, 什么屎盆子都往咱们家身上扣,老子出去要了她老命!” 他招呼家里十几名长工和下人要出去找曾婆子算账。 部分长工是大柳树村本村人, 听到要去对付本村的婆子,瞬间就犹豫了。有几个鼓起勇气道:“老爷,曾婆子向来就是那样, 您又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呢?” “是啊,再怎么说, 确实也是四少爷——” 那名长工话还没说完,就碰上了刘老爷锐利的眼神, 赶忙止住了话头。 刘老爷瞪着眼睛,怒气冲冲道:“去不去?不去以后就别在我们刘家干了!” 那几人面面相觑,无奈之下只能跟在其他人后面簇拥着出去。 曾婆子一路走一路骂,看到刘老爷带着二十来人乌泱泱地围了过来,竟也没慌,冷笑一声,嘲讽道:“好啊,你们这是要来要老娘的命了吧?来啊,有种今天就把老婆子打死在这里。” 一旁的熊氏赶忙拉着她的胳膊劝道:“婶儿,算了算了,他们人多势众,咱们还是走吧。” 曾婆子却并不想就此罢休,她挣脱开熊氏的手,继续骂道:“算什么算?上梁不正下梁歪!要不是他姓刘的教得不好,怎么会养出那么个畜生儿子?我今天倒要看看他敢不敢打死我。只要留着我一口气在我就来这里天天骂!” 这话落在刘老爷的耳中无异于火上浇油,挺着圆圆的肚子撵了过来,喝道:“你这老婆子,你倒是说说,我儿是碰了你儿媳一根头发还是一根手指头。” 曾婆子瞬间语塞,但仍不服气道:“你儿子见死不救是不是事实?我不过把事实说出来你羞恼什么?怎么?做着这样不要脸的事还不给人说了?” “你这是污蔑!”刘老爷气得脸红脖子粗,“我儿子怎么会不愿意救人?是你儿媳拒绝让我儿子背下山,是她不想让人救,那就怨不得我儿子不救!” “你脸真是跟盆子一样大,”曾婆子忿忿道,“自古男女授受不亲,一个鳏夫一个寡妇就应该避嫌,谁让你儿子背的,我儿媳说了,让他下山叫人,他非要背,那不就是图谋不轨是什么!” 刘老爷气得七窍生烟,呸了一声道:“说不救人也是你们,不给救的也是你们,理都给你们占了,还有脸到我家大门口骂人,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向家那样的窝囊废任由你骂,从现在开始,你骂一句老子就打你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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