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好,既然你想死,我也不拦着你。”他愤怒地转过身,朝不远处走去,但还是没有走远,仍在默默地观察着女人的动静。 他在赌,他相信没有哪个人不怕死,尤其是像对方这样的弱女子,所以他赌她会向死亡屈服,向自己屈服,他在等待着她的妥协。 董芸确实不想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但也不想受这种小人要挟,她咬咬牙,也赌上一把,爬回去吧,如果当真死在路上,那便该自己命绝于此了。 然而受毒素的影响,她脑子开始变得混沌,一条腿已经没办法走路了,她咬了咬牙,屈膝匍匐地上,强忍着剧痛,以手代脚,就这么一点一点地往山下爬去。 …… 梨花吃完饭后,抱着芙宝站在屋檐下,望着眼前如雾如烟的细雨,又看了看曾家后边那座巍峨的山峦,心里总有一股隐隐不安。 终于还是调出系统问道:“董姐姐现在回家了吗?” 系统以一贯的冷漠机械音回答:“没有。” “那她现在在哪儿?”梨花没好气道,对这个系统的表现越来越不满,她感觉系统的回应速度和提供的信息范围似乎在逐渐变得敷衍了事。 而她猜得没错,系统确实在有意敷衍她。早在董芸遭遇毒蛇的那一刻,系统就已经察觉到了,但它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即将情况告知梨花,而是选择了沉默。 直到梨花再次追问,这才回道:“在山上采蘑菇。” 它从梨花近期的行为中察觉到,这位宿主正在偏离它设定的轨道,往另外一个未知且危险的方向前进,而那个方向,正是与董芸紧密相连。这种偏离让系统感到不安,它担心这会影响到它和宿主的最终目标,一旦目标无法达成,它将面临被抹去的风险。 因此,它认为必须采取行动来纠正这种偏离。 而眼下,正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一个可以除掉董芸、板正宿主方向的机会。 当然,系统并没有杀人的能力,也不能违背宿主的意愿。于是,它只能选择采取一种更为隐晦的方式,那就是不主动提供关于董芸的信息,试图将梨花拖住,任由董芸自生自灭。 梨花此时早已烦躁不已,心中的不安如潮水般汹涌澎湃,隐隐觉得董芸出事了,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她现在是什么状态,身子如何?是否流血?是不是很冷?我要她所有的状况!” 系统无法再隐瞒下去,只能如实回答:“她的生命体征很不好……体温很低,呼吸困难……” 梨花单单听到这几个字,整个人已经是快呼吸不过来了,她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和恐慌命令道:“立即定位她的位置!” 说着赶忙跑进屋,将芙宝匆匆交给母亲,也来不及解释什么,就直奔牛棚牵出马匹,冒着绵绵细雨,骑着马朝曾家后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只是到了半山腰,马儿就没办法上山了,梨花只得弃马走路,在系统的指引下往上爬。 她的心高高地悬着,一路上不停地催促着系统:“快告诉我她的情况!她怎么样了?她是不是一个人?” 面对梨花前所未有的癫狂状态,系统一时间也懵了,它只能机械地按照梨花的要求,如实转述董芸的现状。 而此时的董芸,脸颊和手臂被路面的荆棘给划得伤痕累累,两只手掌更是鲜血淋漓,一头秀发散下来,沾满了树叶和泥土,整个人狼狈不堪。 刘有铁一路尾随她,依旧言语不停地蛊惑。 “你想想你女儿,芙宝,她那么可爱,你舍得丢下她就这么死去吗?” 又诱惑道:“你还年轻漂亮,有大好的日子在等着你。我们刘家有钱有势,我能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有丫鬟伺候你,你何必在这里受苦呢?” “你看你,要是这么爬下去,还没到半山腰,毒就发作了,你这是何苦呢?” “你一个女人家,不需要这么辛苦,天塌下来有我们男人顶着,我又不差,我这么高大壮实,我有钱啊,我能养你,那么多女人想要嫁给我我都不愿意,为什么你就那么拧巴呢!” 梨花听到系统转述刘有铁的这些无耻的话语,气得浑身发抖,身上的血管仿佛要爆开似的,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将他碎尸万段。 刘有铁,要是姐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不得好死! 等终于跨过坳口,系统提醒道:“前面就是了。” 梨花抬眼一看,眼前的整个场面让她几乎要晕厥过去,她心爱的女人浑身伤痕累累,就如同牲口一般匍匐着一路爬行下山。而刘有铁那个畜生还站在身后一路跟随,口中还在不停地出言蛊惑,试图逼迫已经脆弱不堪的董芸向他妥协。 梨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燃了起来,两股忿气从脚底下直冲到顶门,心头一把无名的业火焰腾腾地根本就按捺不住,她脚下铆足了劲,直直朝前冲了过去。 百步的距离在她脚下仿佛只是一瞬,刘有铁只觉得眼前一花,一只愤怒的猎豹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将他撞翻在地,随后雨点般的拳头落了下来。恍惚间,他只觉得脑袋、脖子、身子传来一阵密集的刺痛,湿热的液体从七窍中争先恐后地流了出来。 刘有铁心中大骇,呜咽着讨饶。 梨花仿佛疯魔上身,已经失去了理智,根本听不进他的任何话语,一拳一拳地往下捶,想要将这个想要乘人之危见死不救的畜生打得粉身碎骨。 直到身边微弱的叫声将她从癫狂中拉了回来,她才想起心爱的女人还躺在地上生死未卜,赶忙将那畜生放开,转身来看董芸。 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一尘不染的女子,如今趴在肮脏的泥土和荆棘里,头上脸上沾满了污秽和被草刺划拉出来的鲜血。 一时间,梨花心疼得无以复加,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 “姐姐,我们下山……” 董芸原本绷着的最后一根弦终于松了下来,无力地靠在她的胸前,嘴角露出欣慰地笑。 梨花来了,就安全了。 …… 梨花抱着董芸迅速下到半山腰,上了马,朝镇上奔去。 姐姐中的是蛇毒,从被咬到现在都快过去一个时辰了,再赶去城里已经来不及,希望镇上的大夫能给力点。 马儿被她抽得屁股发疼,不要命地一路狂奔,很快就到了镇上,梨花抱着董芸直接闯入医馆,无视周围人的存在,径直将正在看诊的人挤开,将人放到桌子上道:“救她!立刻救她!” 周围的人纷纷抱怨她后来居上,她一转头操起旁边的板凳,眼中凶光闪烁,戾气逼人:“今天谁敢拦我,我就让他见血!” 众人被这骇人的气势所慑,纷纷退缩,不敢与之对视,忙不迭往医馆外退去。 梨花这才冲着眼前的大夫吼道:“还等什么?赶紧给她看!伤在小腿上,被毒蛇咬的,要多少银子什么药,我都有,你只管医治!”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拍在了桌子上。 大夫一见到这银子这架势,立即闭上嘴,赶紧拿来药箱,开始检查诊治。 董芸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脏透,大夫只得叫来自家儿媳和婆子,找来一件干净的衣裳给她换上,梨花虽不愿心上人的身体被人看到,但急事从权,自己亲自上手,其他人帮忙协助,将那湿衣服换下来,将她的身子焐热。 大夫忙活了好半天,把毒吸出来,又把伤口周边发黑的肉给剐了一小圈出来,敷上药,包扎好。 随后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道:“幸好小娘子在被咬的时候立即绑住小腿阻止毒素扩散,加上雨水冲刷,否则拖了这么久早就回天乏术了。” 梨花听到这话,一种劫后余生之感侵袭全身,整个人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但很快又站了起来,“她身上还有不少的伤口,也一并处理了。” “这是自然。”大夫点头应道。 又忙活了大概半个多时辰,才把董芸身上被划破的其他伤口都处理完毕,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张大夫擦了擦手说道:“她可能得晚一些才醒,之后还需要静养十天八天才能恢复过来,这段时间得好好照顾才行。” 梨花连连点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那张伤痕累累的脸儿,心里一阵阵揪心的痛,如海浪一般,一浪接着一浪。 要是自己晚去那么一步,姐姐—— 她不敢再往下想,心中的愤怒和杀意再次升腾而起。 刘有铁!这个畜生!她与他此生不死不休! 还有,系统! 张大夫倒也没有趁火打劫,算了算冲着她道:“这毒蛇咬伤的药粉价格不菲,后续还需再敷两三次,我算你一两银子。外伤敷的那些药算起来要五钱,隔天来我这里换药换到好为止,另外看诊和手术费三钱,之后还需连服十天的药,五钱,总计二两三钱。若是有碎银子便给碎银子,这大额银票,我这小医馆确实找不开。” 梨花有些诧异地瞥了他一眼,刚刚才经历过刘有铁的无耻行径,更显得眼前这老头特别好心。 她缓下脸色道:“你今日妙手回春,又劳烦家人帮忙,还损了你儿媳两件好衣裳,我又把你的病人给赶跑了,给你十两,当作报答你救命之恩,不要与外人说便是。” 张大夫一听,顿时喜上眉梢。 梨花又道:“不过,现在外面还下着雨,我们还得在你这医馆多待会儿,得麻烦您再帮我遣一人去和我家人说一下情况,银子晚点找开了便给你。” 张大夫连忙应道:“下雨天,路上滑,不必急于赶路。” 说完赶忙叫来儿子,让他前去大柳树村报信。 熊氏一听说董芸被毒蛇咬伤,急忙跑去曾家叫来了曾婆子。两人披上蓑衣,匆匆赶往医馆。 到了医馆后,看到董芸那惨不忍睹的模样,二人赶忙询问是怎么回事,梨花早从系统那里得知了情况,便一五一十地将事情一一述说。 曾婆子听得怒火中烧,两眼直喷火,她本身年轻守寡,哪里不知道寡妇的难,听到刘有铁居然如此要挟,当场就开骂刘家的祖宗十八代。 围观的人听说这村子的寡妇竟然刚烈至此,宁愿爬着下山也不愿被男人背着下来,不禁心生敬佩,对那刘家更是鄙夷。 梨花见状说道:“这医馆地方小,人多也转不开身,你们先回去吧,我守着她就行。” 按理说,董芸是曾家的儿媳妇,曾婆子理应留下来照顾,只是她和这个儿媳妇实在不对头,连在田里干活也都是各干各的,这娇滴滴的身子她也照顾不来,听梨花这么说,不禁犹豫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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