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锦笑着摇了摇头:“且不管那名女子是不是明月公主,刚刚叔父也说了,公主地位尊贵,圣上对其更是关爱有加,可在叔父口中,我师妹好心好意救下公主,倒反成了窝藏犯罪的罪人,这让人情何以堪?而对于先前挟持公主欲送往白虎山庄的那伙贼人,叔父又该如何定义?” 何主簿并不知梨花救下夏寻雁细节,听到慕容锦这么问,瞬间哑口无言,眼珠子一转,却换了一副嘴脸道:“是叔父听信谗言,说是有人藏有一名与公主相似的女子在家中,却不知原来是令师妹从歹人手中救下来的,即使如此,那我们快快前去,免得发生误会。” 他话锋一转又变得谄媚起来:“若是当真能迎回公主,那可是大功一件啊!我等几人,连带上指挥佥事大人,都能升官发财!” 说完不等二人回话,迫不及待上了马车,催促车夫立即赶路。 梨花和慕容锦二人对视一眼,赶忙纵马跟上。 连续两批人马进村,路过之处尘土飞扬,百姓纷纷避让,看着这群人的背影,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唯有向家的门前,周氏和向老三等人看着一匹匹快马从家门前飞驰而过,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见到隔壁有人在打听是怎么回事,周氏立刻摆出一副知情人的架势,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梨花那个小贱人,竟然把先皇的公主藏在家里!现在皇帝派人来抓公主回去了,大根一家子这次算是彻底完了!” 众人闻言大惊失色,议论纷纷。原本张三爷打算今天召开大会商讨向家的事情,但看到这种情形,也赶紧通知下去暂时延后。 见到周氏如此言之凿凿,一群人又跟着围了上去,问道:“当今皇帝和先皇不是两兄弟吗?先皇的女儿怎么说也是皇帝的侄女,公主一届女子,又抢不了皇位,叔侄之间,不是应该相亲相爱才对,怎么会要把人给抓回去了?”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周氏环顾四周,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听说数年前先皇去皇家寺庙求问国祚,结果方丈在前一晚圆寂了,只留下一张字条那字条上写着,‘月明星稀,皇女承嗣,天下共宁。’ 见到众人听不懂,一旁的向老三卖弄道:“这先皇的公主,名字就叫宇文明月,字条上的意思就是说公主像月亮一样明亮耀眼,而其他人呢,就像星星一样黯淡无光。后面的两句就不用我解释了吧?明摆着就是说这天下应该传给公主才对!” 众人瞬间倒吸了一口气,自古以来都是男人称帝传位,从未见过女子上位的先例。先皇没有男嗣只有一个女儿,而他的堂弟宇文敬就顺理成章地成了皇位的第一继承人,作为皇位继承人若是见到这样的字条,会如何做想! 是以,当今皇帝在登上皇位后,这位被预言承嗣的侄女出逃,他定然要紧追不舍! 人群中不知谁突然小声嘀咕了一句:“听说这位皇上登基后,想把先皇后纳入后宫,先皇后宁死不从,最后撞柱而亡……” 此言一出,众人皆感到背脊发凉,畜生啊,连自家嫂子都不放过。可谁敢说这话,要是被有心人听到,那可掉脑袋的事。 “哎呀!大根一家子这次是真的要完蛋了!”有人哀叹道。 “会不会连累到我们啊?”也有人开始担心自己的安危。 周氏见状赶紧安慰道:“大家放心吧!大根一家子窝藏皇女的事情是我和我婆婆发现,今天一大早我公爹就告到县里去了,县主簿答应我们只拿肇事者一家问罪,不会牵连其他人,大家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 其他村民闻言,一时间如同吞了苍蝇一般难受,面面相觑着。原以为今日要将这一家子清算出村子,没想到竟闹出了这么一出。 但眼下向家的事已经不是大伙儿关注重点,众人对村尾的事好奇不已,一些胆子大的好事者按捺不住好奇心,已经前往大根家。 话说何主簿一行人急匆匆地赶到东山脚下,梨花远远便望见自家小院已被八九个差役团团围住,前门后门都各有人把守,里边的人俨然已成瓮中之鳖,无处可逃。 梨花让系统探询屋内的状况,系统道:“夏寻雁和董芸正在你的屋子里,一站一坐,都默不作声;你娘怀抱着芙宝,和杏花在院子里焦虑徘徊,芙宝在哭;你爹和大牛原本在山上挖洞,现已悄然下山,假装是砍柴归来,但在后门被拦截,无法进院;而二牛仍在山上放牛。” 一听到董芸也在屋内,梨花的心跳骤然加速,董姐姐明明知道自己上午不在家,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家,而且还与夏夫子共处一室,两人平日里明明并无多少交集? 听说芙宝在抽泣,她的心又忍不住揪了起来,姐姐没有出屋子哄芙宝,这是怎么回事? 但此时都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而是要如何处理夏夫子的事。眼前的何主簿口口声声说要迎回公主,可却是一副捉拿通缉要犯的姿态,不用想都知道,一旦夏夫子被他们带走,后果不堪设想。 一时间心里七上八下。 这时,何主簿已下马步至门前。前头的官差立刻上前汇报:“大人,已全部包围,里面的人就算是插翅也难飞!” 何主簿闻言,连道了几个好字,挥手命令道:“来人啊,把门给我撞开!” 梨花闻言,赶忙出声道:“且慢!我娘就在院子里,让她来开门便是,何须撞门?” 何主簿不耐烦地瞪了梨花一眼,喝道:“那还不快让她开门!” 梨花深吸一口气,上前敲门,并提高了声音喊道:“娘,是我,您开门罢。” 熊氏一听是女儿的声音,心中一松,想把芙宝放下,可这孩子一放就哭,东间门房紧闭,不知里面的情况,只得抱着她前来开门。 就在门打开的一瞬间,几名官差如狼似虎地冲了进去,将熊氏撞得一个趔趄,怀中的芙宝也受到了惊吓,哇哇大哭起来。 梨花眼疾手快地将母亲扶起,抱过芙宝,压低声音道:“别担心,后面我来应对。” 熊氏这才捂着胳膊站到一边,梨花抱着芙宝轻声安抚,小姑娘见到无所不能的梨花到来,终于止住了哭泣,但小鼻子红通通的,看起来尤为可怜。 她吸着小鼻子道:“梨花,娘……娘……” 梨花将她搂进怀里,嘘了一声道:“没事,有梨花在,娘不会有事,芙宝乖乖,不要哭,好吗?” 芙宝抱着她的脖子,点了点头。 而此时后门也被撞开,守在后头的四五个人也一股脑儿地冲了进来。 几名官差迅速地在各个屋子里搜查了一遍,最后跑到何主簿跟前道:“大人,除了眼前这间屋子,其他屋子都没人,刘大根一家子除了小儿子,其他人都在这儿了。” 何主簿点了点头,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这扇门,眼睛赤红,连带着袖子里的手都跟着发抖。 只要这扇门一打开,这辈子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一旁的向婆子尖着嗓子,迫不及待地插嘴道:“就是这间屋子!昨日我来的时候,就是从这屋子里传出一个女人的读书声。我好奇地爬到窗口一看,里面竟然坐着个二十岁左右的白衣女子,肌肤白皙鼻子挺巧尖下巴,跟当日牢头和我描述的那个女人长得一模一样。” 何主簿脸上难掩喜色,极力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声音微微颤抖地命令道:“来人啊!给我把这扇门撞开!”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梨花眼睛紧紧锁住门口,一颗心提到了喉咙,心里唯一的期盼就是,夏夫子千万不要是那位公主。 倘若是,她需要下一步方案。 而慕容锦则紧绷着脸,一双眼睛像猎豹一样盯着门口。 几名官差得令后立即上前,正当他们准备撞门的时候,门却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出现在门口。 广寒宫的嫦娥,应当就是这副模样吧。 不食人间烟火,却带着一身书卷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个女人的身上,那些官差的眼中露出了狂热的喜悦,仿佛看到了猎物一般。 然而慕容锦原本紧绷的脸却在看到夏寻雁的那一刻瞬间松下来,换上了一抹笑意。 传闻那位明月公主身材丰腴,高傲不可一世,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位,不可能是她。 气质不对!感觉也不对! 原本一脸胜券在握的何主簿也愣住了,勾起的嘴角在一瞬间垮了下来,脸色变得难看。 向婆子则尖叫起来:“就是她!大人,就是这个人!昨日我见到的就是她!这家人偷偷把她藏在家里,上次那伙人进村找的就是这个女人!可是他们却把人藏了起来!大人,您快把她抓起来!” 夏寻雁站在门口,目光如寒冰,扫过眼前几十个黑压压的人头,冷冷开口:“诸位如此大费周章,就是为了找我夏某人?” 何主簿脸色黑如锅底,一巴掌扇在了向婆子的脸上。 向婆子被打得一个趔趄,整个人都蒙了,捂着脸哭喊道:“大人,这是为什么啊?” 何主簿怒吼道:“你他娘的是不是眼瞎了!”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夏寻雁道,“你看看她!身形丰腴?下巴尖尖?眼神犀利?这他娘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向婆子被打得委屈极了:“冤枉啊大人,当日牢头只说是高鼻梁尖下巴,我见这女子长得极美,言谈举止无一处不透露着高贵,和牢头大人说的一样不差,这才报了上去,民妇冤枉啊。” 外头乱糟糟一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徐徐走来的夏寻雁。 然而,在这门后的一处角落里,有一个人却静静地站立,仿佛一道隐形的影子,只有梨花,熟悉自己房间的每一寸地方,从门缝里捕捉到了那若隐若现的身影。 听到芙宝张嘴要喊娘,她只能将她嘴巴捂住,贴近她的耳朵轻声道:“不叫,不叫,等人走了再叫,有梨花在……” 芙宝有些不知所措地憋红了眼睛,又不敢张口,眼睛里滴出大颗大颗的泪。 梨花看着,心如针刺,极尽温柔安抚着。 何主簿原本高涨的情绪此时就像是被一盆冰水从上到下淋了个通透,对通风报信的向家人恨得不行,又对那位执行不力、办事不妥的牢头气恼不已,眼前的人并不是他要找的目标,抓回去也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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