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网红一向非常厌恶自己这个卖脸的职业,但碍于金钱危机,只得委曲求全,偶尔面对主页下的求亲亲还点了个赞, 在一阵嗷嗷的评论中非常淡定的关掉。 到外婆家的时候她发现老太太正准备出门, 瞧见她来了, 倒是非常高兴,“哎小盼来啦?送外婆去一下你妈妈那里, 她前阵子生病了, 我让小叶从乡下买了土鸡,炖了点汤,送过去。” 常盼其实挺不情愿去常家的, 但在外婆面前不动声色,还乖巧的笑了笑。 去常家的路她尽管没刻意记但也早烂熟于心, 以前还在容城上学的时候每天接送的路线,沿途的风景其实没怎么变,以为忘记了,再经过,又像是重温。 外婆一路上絮絮叨叨的,她年纪大了,又孀居那么久,每天听听曲儿养养花消遣,剩下的全拿来操心小辈了,常盼不用问,外婆就已经把许涵的近况说完了,体弱多病又娇贵无比的许涵女士重感冒,好了之后出门闲逛,倒霉的不行被人碰瓷,气的当场晕倒,常盼有点无语,她觉得那碰瓷的还挺有眼力的,许涵从头到脚写着“人傻钱多好欺负”反正出事了碰瓷的也只赚不亏。 许涵女士端庄大方,看被人都是污浊的,更别提倒在地上嗷嗷叫的碰瓷团伙,更觉得污染了她那双金贵的眼,加上年纪大了,越来越挑剔,这么一气,倒是病来如山倒,卧了半个月了。 车停在外头,常盼没有下车的意思,但架不住外婆往她车后备箱装了一堆补品,老太太拎一个装着鸡汤的保温桶看着都累,更别提还有一堆东西了,常盼无可奈何,只得下车,大门一向开着,尽管多年没来,陈设还是没变。 她跟着外婆走进去,在常家做了十几年保姆的李姨瞧见常盼很是讶异,她跟这个家的陈设一样一点没变,连围裙的样式都一样,估计批发了十几条一模一样的,此刻表情有点急促,就站在外头,瞧见常盼跟老太太,更是微妙。 外婆倒是乐呵呵的,上前问了句:“小李呀,怎么站在外头?” 头发白了很多的保姆有点尴尬的笑了笑,说:“透透气儿。” 倒是没想到还出门透气的,常盼嗤笑一声,她看了一眼掩着的门,没说话。 “哎,外头这么……” 李姨刚接下老太太手里的瓷碗,里头哐当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碎了,噼里啪啦的连成串,跟点炮仗似的,还有几片碎片从门缝里蹦了出来,滑稽的不得了。 外婆咦了一声,她拉开门,一眼就瞧到一楼客厅里正在发脾气的常金文。 还有站在一边瑟瑟发抖的常夏,背对着她们,身体瑟缩着,那一头大波浪此刻都干瘪成了方便面,从头到脚诠释着“我很害怕”。 常盼以前也不是没见过常金文发火,这个男人的性格难以捉摸,但大部分时间都一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面对人,即便发火,也是面相上的冷酷,倒是不会直接动手。 今天倒是碰上好戏了。 外婆一走进去,常盼就跟着李姨进去了,她拎着那几盒补品,堂而皇之的进了门,在安静的可怕的空间里,她走的倒是悠然自得,不小心踢到一片瓷片,瓷片跟大理石上摩擦发出清脆的声音,引得那一对父女齐齐看了过来。 常夏肿着一张脸,显然是被打了巴掌,几个倒是看不出来,此刻颧骨高不高也看不出来了,配上那吓人的眼妆,实在是不堪入目,她看到常盼这么施施然的进门,不可置信的喊:“你来干什么!” 常盼把提着的东西往上拎了拎,理所当然的说:“探望病人呗。” 说着话的时候她没有半分探望的意思,但脸上还挂着非常和善的笑容,配上那一盒盒看上去非常高档的东西,还真像那么回事,可惜她根本不屑遮掩遮掩眉眼间的嘲讽,此刻站在这宽敞的厅堂内,以这样的姿态面对曾经的父亲跟她鸠占鹊巢的对象,有种堂而皇之的挑衅。 老太太早就知道常盼的德行,她走过去拉住常盼,一边说着“好了好了”一边看着常金文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常金文一向对这个不喜欢自己的岳母也是好脸色,但他今天显然在气头上,难免有点调整不过来,最后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比较僵硬的笑来,“和夏夏聊天,有点没控制住。” 他的脸上有因为年纪大了生出的皱纹,但不明显,老远看,还是蛮年轻的,这么看过来,目光难免落到常盼身上。 常盼都懒得看她,她被外婆攥着手,很散漫的四处张望着。 这个把她赶出门的地方这么多年也没变化,连角落贴着的身高贴都没撕,可惜她对这种追忆童年的玩意没什么感觉,毕竟许涵女士把她当个娃娃似的养,高兴了拽过来量一量,不高兴了一星期也不搭理。 “聊天就聊天,干嘛砸东西唷,生气了出去走走路,还拿东西撒气……”老人家难免有点愠怒,但她修养极好,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最后只是叹了口气,“小夏怎么了,你要这样对她,瞧把她吓的。” 常夏一直低着头,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常金文听到只是淡淡的瞥了自己女儿一眼,说:“她没照顾好小涵,早晨带她出去走走,结果摔了一跤。” 常盼:“……” 这人也是十年如一日的有病。 她突然就有点同情起常夏了,以前她一直以为自己不是亲生的缘故,所以常金文对她才这么冷淡,没想到亲生女儿的待遇也没什么差别,老婆跟女儿,她这前任爹,估计还是选老婆的。 “摔跤啦?没事吧?”外婆唉了一声,对一边的常夏说:“夏夏你也别生气,你妈永远少根筋,不怪你啊,来,跟外婆上去看看你妈妈。” 常金文推了推眼镜,他没再说话,让李姨扫了地,把那盅鸡汤段上楼去了。 常夏站在原地站了好久才慢慢的走过去,走到外婆身边,状似不动声色地挤走常盼。 常盼真是服了这人了,都这么大了,至于么,她又不少这一下陪着外婆,不过她也懒得再怼她了,毕竟这位老大不小的人,眼睛红得不行,显然委屈得不得了,那头发乱糟糟的,脸肿得跟馒头似的,那点刻薄估计被她亲爹打掉了几分,现在低眉垂眼,看上去难得的老实。 外婆拍了拍亲外孙女的手,常夏没说话,就靠着老太太,看上去倒是没以前那么疏远了。 常盼觉得今天这趟来的蛮值,她对老太太说:“外婆,那我先走了。” 她显然是一刻都不想再这儿呆,但外婆却叫住了她:“你先别走,不然让我外婆一个人走回去唷。” 常盼叹了口气,叫了声余韵悠长的外婆,“得了吧让常夏送你都可以。” 她跟老太太说话的口气亲密无比,看上去倒像亲的,常夏现在安静无比,换做以往,估计又得挤兑挤兑常盼了。 “哎,来了就大声招呼,我以前怎么教你的!”老太太教训起人说话都严肃了,常盼懒得反驳了,非常敷衍地哦了一声。 许涵躺在二楼的房间里,她们进去的时候常金文正在喂许涵喝汤,卧室大得不得了,精装过头显得有点冰冷,常盼一眼看到这老夫老妻这样的姿态,顿时恶心得不行,撇头不看了,常夏看都不敢看,就低着头,跟常盼第一次看到她那样唯唯诺诺的,只有老太太习以为常,走过去坐在床边看自己亲闺女去了。 亲闺女的女儿跟里头有辐射似的站在门外连头也不探,活像个门神。 常盼背靠着墙,姿势非常放松,还玩起手机来了,她这几天心情很好,得偿所愿,巴不得天天腻在一起,衬得旁边站着的常夏跟个草鸡似的,头发乱糟糟的,也不知道磕哪了,还有点伤。 许涵仙女醒是醒的,原本正沉浸在自己丈夫的温柔喂食里,结果亲妈来得措手不及,顿时连装死的时间都没了,只能干巴巴地接受自己亲妈的关怀。老太太对自己这个恋爱脑的女儿也没什么办法,左右都这么大岁数,也不去矫正了,只是问了问她的情况,叮嘱她要好好休息。 常金文坐在一边,听得格外仔细。 这对夫妻,看着格外恩爱,很少有男人能像常金文这样守着一个精神状态不太好的妻子的,但其中到底是什么原因,只有这房间内的两个人知道,岳母于女婿之间的隔阂这么多年虽然消了很多,但一直存在,此刻看上去相安无事,实则暗潮涌动。 后来常盼进去看了眼许涵,她前亲妈估计也不太想见她,闭着眼,常盼也懒得搭理,权当听外婆的话一眼就一眼,看完就下了楼先等着去了。 站在房门外老太太跟常金文聊了聊,外人看来,这个女婿长得俊俏,对自己女儿又好,也有财力,没什么好挑剔的,但老太太却一直对多年前的事耿耿于怀,哪怕她生的慈眉善目,但没办法完全接受。 他们也没说多久,房子很大,也没外人,他俩都以为常夏回屋了,但常夏还真没回,她站在拐角处,认真的听着她爹跟外婆说话,她脸上红肿着,还隐隐作痛,常金文巴掌落下的一瞬间她是满脸的不可置信,她没想到她都这么大了还能遭到别人的掴掌,导致过往那些晦涩的记忆挣脱枷锁,翻江倒海,连同亲爹那一向冰冷的眼眸,都直截了当地变成刀片,刺得她体无完肤。 她就靠着墙,等着她的长辈说完了话,有些秘密一旦说出口就不再是秘密了,常夏站了很久,最后揉了揉酸涩的眼,终于回了房间。 常盼在老太太家吃了晚饭,聊了会天,她倒是毫不避讳地表示了自己对生母过世的无动于衷,换来老人家一个多小时的教训,竟然也能泰然自若。老太太对常盼天性里的凉薄早已一清二楚,但也能清楚常盼的“无动于衷”到底包含着多少真情实感,罚她吃了半碗鱼汤之后终于没再絮叨。 容城到云城开车才一个多小时,常盼到家的时候还没八点,她对今天目睹了常家的家事非常满意,还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说到底她还是有点怨恨当初毫不留情把她赶走的这个家,但现在也没多大感觉了。 她心情极好的上了电梯,出电梯的时候准备掏钥匙开门,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靠在行李箱上的方游。 “诶?” 靠在行李箱上的方游侧头看来,冲常盼笑了笑,“终于回来了啊?” “你什么时候来的!” 常盼想保持镇定,结果完全不行,咬着嘴唇又放开,最后还是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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