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盼发生了什么事情杨迎雪也有所耳闻,常盼虽然离开了容城,但杨迎雪之前总送常盼去她外婆那,她念的大学离常盼外婆家还挺近,偶尔也会去坐一坐,老太太一天到晚也没事儿,听听磁带,养养花,她去了,就和她说说话。 “其实我还挺高兴的,你还愿意见我。” 说这话的时候杨迎雪低着头,拉直了头发看上去柔顺无比。 “你戏还挺多。” 常盼很久没怼人,这会儿倒是很爽。 “盼儿,”杨迎雪喊她,“你以后要是有事,找我就好了。” “你这德行我也没指望你重新再找个比我还好的朋友了,况且我现在还挺有钱的,要多少有多少的有钱,虽然听起来很俗,但起码还挺实用。” 常盼没说话,安安静静的咬着一块豆腐。 “还有啊,你也别伤心,你姐也不容易,”她说这话的时候的神态倒是没那么不正经了,好像她大常盼的三岁不是虚长的,“你现在和她是什么关系,你喜欢她你可以明说,她要是喜欢你,她也不好表态,她要是不喜欢你,也不好表态。” “你既然在这里,你永远都是她的妹妹。什么喜欢啊不喜欢反正都是妹妹的喜欢和不喜欢,没别的。” 桌上都是菜,还有干锅烧着的噗呲声,环境很好,还放着很舒缓的音乐,在这个时刻,常盼突然觉得喜欢还是一个挺复杂的事儿,当初她想象里的喜欢,无非是两个人在一起,一直在一起就够了,而这两个人在一起里面包含的种种情绪,现在看来深奥难懂,衬得自己如此的浅薄。 “干嘛啊,被文艺青年吓到了?”杨迎雪噗嗤一声笑出来,她用筷子敲了敲常盼的碗,“快吃吧,我就是随便说说,鬼知道你怎么说弯就弯,前辈这里还是很有经验的,欢迎打扰。” 常盼:“……” 方游开完会回来已经八点多了,她把中午的菜热了热,吃完又去看了会书,等到十一点的时候,她终于想起来要给常盼打个电话。 但她的妹妹显然玩的很嗨,方游打了三四个了一直没有响应,她倒是很有耐心,继续拨下去。 杨迎雪躺在床上玩着手游,瞥见常盼手机又开始嗡嗡嗡,又喊了声“你好了没!别磨蹭了,滚出来接电话,吵死了都!” 常盼在卫生间里正照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耳朵,被烦的不得了,吼道:“你不会拿过来啊?!” 杨迎雪突然觉得常盼这脾气真是臭的要上天,她不得不退出游戏给常盼送手机去,常盼一手接过,发现已经显示正在通话了。 她喂了一声,电话那头传来方游的声音,“还回来吗?” 她的声音听不出悲喜,传到常盼耳里又变成了一根炮仗,跟她的火气炸的噼里啪啦的,好像一张嘴就能冒出火来。 “那就不回来了,”她还哼了一声,显示自己正在生气的状态,可惜她姐吃定了她的心口不一,还贴心的补了句:“那明天早点回来吃早饭。” 常盼被气个半死,摸到了自己新打的耳洞,痛的不行,变成了低低的呜咽,这会儿倒是把方游惊到了,急忙问:“怎么了?” “她打耳洞傻不拉几的还得摸摸呗,”杨迎雪贱兮兮的凑过来说,常盼踩了她一脚,最后自己先出了门。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会,最后叹了口气,说:“回来吧,我看看。” 这像是一个台阶,常盼巴不得滚下去,她表面上还用一副无所谓的口气回应,人倒是冲到床边背起书包就要走了。 杨迎雪一只脚踩在门框上,像是要显摆显摆她的大长腿似的,“真不陪我睡一晚啊?” “你要是死就是活活骚死的,”常盼懒得搭理她,把杨迎雪往外一推,就准备走了。 “哎小没良心的,”杨迎雪站在原地,对常盼说:“明儿一起吃顿午饭啊,我下午就得走了。” “哦——” 过了二十多分钟,方游听到楼道里重重的脚步声就知道是常盼回来了,她把手里的书一合,塞进了旁边的一堆书里。 常盼推开门的时候气喘吁吁的,她把书包往地上一扔,就倒在了方游的床上。 “跑这么急做什么。” 常盼缓了缓就坐到了书桌前,方游坐在床边看了看她的耳洞,“怎么想起来打耳洞了?我记得你好像有一只的。” “以前是都打了,堵了一只,今天正好出去再打了一次,姐,好疼的。” 她眼里含着泪,看上去还真是挺疼的。“等过个几天再消消毒。” 常盼哦了一声,她余光瞄到了桌上的一份考卷,好像是她的三模卷子,考的不是很好,也不知道方游什么时候翻出来的,她记得明明被夹在字典里了。 她这么心虚的一瞥,倒是让方游想起了这事儿,她没上过正儿八经的高中,但还是知道三模一般来说都简单点,没想到常盼还考的一塌糊涂,明明之前成绩都还挺好的。 “失误啦失误。” 常盼故作深沉的叹口气,“那天太困了。” 方游倒是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常盼在学习上好像一向不用她怎么操心,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偶尔去开次家长会,也会被老师表扬。 “快去睡吧。” 电热水壶已经烧好水了,方游转身去关电源。 常盼趁机把自己的考卷收起来,她注意到一堆书里明显刚被插.进去的那一本,她抽出来看了看,是一本玉器鉴定的书,她上上下下扫了一眼桌上的书,发现好多都是一些鉴定类的,还有收藏类的,不过方游一向看书很杂,她也没注意。
第39章 很多人总是喜欢去给人生的某个阶段添加一个称谓, 但大多数人的高中生涯,最后的记忆大概也是收卷的那个瞬间,好像卷子一交,连带着三年和老师斗智斗勇以及跟题目互相折磨的光阴都一并交予, 最后剩下的是一下子蔓延开来的叹息。 常盼反正是没有这种感想, 她巴不得自己快快长大, 赶紧变成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人,然后跟方游一起赚钱, 把两个人那个疯子妈丢下的烂摊子解决掉。而站在她旁边的李冬茜现在倒像个正常的青春期少女了,一边伤春悲秋的一边咬牙切齿的诅咒出卷老师不得好死,最后还眼巴巴的望着常盼,希望这个开始考试就兴奋的不行的人应和她几句。 常盼心情不错,她嗯的掷地有声,李冬茜满意的点点头,“明天有谢师宴,别忘了啊,对了晚上一块出去玩儿吗?” 最后一场考完, 各大考场里涌出的人足够把临近校门口的那条道挤得满满当当的, 像是一锅烧开的水, 讨论声等同于水沸声,谈论试卷谈论大学谈论志愿的都有, 其中穿插着打闹声, 书本破空而飞砸到哪个倒霉蛋的哀嚎声,天边是红霞,人声中掺杂着蝉鸣, 又是一年的六月上半旬,又有一批人结束了他们的高中生涯, 狠狠甩下了参与他们这三年的老师,踏上别人眼里一去回不了头的长大路途。 “不去了,”常盼就拎着个透明的文件袋,里面装着准考证和几只笔,跟站在一边还背着书包的李冬茜比起来轻巧的很,“我快困死。” 李冬茜艳羡的盯着常盼轻松的行头,放下自己的书包抱在怀里,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了一会,“常盼,帮个忙呗?” “干嘛?”她们走出了校门,人流迅速分散,整条街却堵的不得了。 常盼撇头看了一眼李冬茜贱兮兮的笑容,“陪你去吃东西?” “不不不,”李冬茜从书包里拿出几本书,“帮我扔了吧。” “你自个儿扔不就完了?”常盼有点无语,她觉得李冬茜也是个麻烦人,考了两天,她非得把资料都带上,好像考试前的候场时间是复习的黄金阶段,瞄两眼都能瞄到考的题答案似的,进场的时候把书包丢在外头,考完了还不嫌累的背回去。 “哎我不是不敢吗,好歹也陪了我这么久,又有点舍不得。”李冬茜颇为心疼的摸了摸她那一叠的资料,翻起来哗啦啦的,五颜六色的荧光笔加上添上去的笔记,看上去还是用心学过的。 “那给我,扔什么,卖钱还能吃根冰棍呢。” 常盼一本正经的说,她压根没看李冬茜手里的那堆东西,一只手拿着刚开机的手机,一手插在裤袋里,惬意的很。 “你你你你……” 李冬茜顿时觉得此人不要脸的可怕,跟当年那个游戏机说不要就不要的人完全不是一个人! 她你了半天最后还是咽下去了,路过垃圾桶的时候还是没舍得扔,又扔回了书包,她俩走在路边,前面后面都是学生,李冬茜又问了句,“真的不出去玩儿啊今天?” “真不去。” 常盼耸耸肩,她迫不及待的想回去见见方游,她本来以为方游会在她离高考最后的一个月里稍微盯着她一点,可方游却一点也没过问,只不过偶尔晚上不上班,会做点东西留着等常盼上完晚自习回来吃。 这两天方游还三班倒,她早晨准备去考试,路过方游床边,她姐迷糊中还嘱咐了一句路上小心,像是累的不行。 “那成吧,明天见。” “嗯。” 早晨是跟李冬茜一起来的,对方急着出去玩儿,常盼也没让她送,自个儿走回去了,一个考试,倒是解放了将近千人,路边成群结队基本上都是刚考完的,挽着手的,一前一后追逐的,还有路上骑着自行车并排说话的,像是一个长达十几年的任务终于达成了,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把之前没玩够的补回来。 下午考英语的时候常盼就困的不行,试卷上的英文字母张牙舞爪的,配合着头顶嗡嗡嗡的风扇声,真是催困剂,她强忍着那点困意写完提前出了考场才想起来还得等等李冬茜,提前半小时交卷出来,外头是空荡的走廊,巡场老师走来走去的,她慢吞吞的下了楼,站在楼下百无聊赖的等着,六月天气就热的不行,蝉鸣声很吵,太阳的光晕很刺眼,她就站在树荫底下,盯着远处的小池子出神。 这段时间她总是觉得压抑,压抑中还伴随着一股隐隐冒出头的恐惧感,不是因为临近这场别人口中重要的甚至会影响一辈子的考试,而是因为方游。 距离最初发现自己的心思,已经过去两年多了,这两年里,她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甚至是审阅着段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质的感情,可惜有些东西不是说忍就忍的,她的感情被刻意的揉在了日常的琐事里,连带着说话都有些情不自禁,那些后知后觉发现的赌气和因为索取不得而产生的失落,好像因为跟方游在一起,都变成了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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