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r冬季下班很早,岑聆秋等了一会就看到喻明皎从公司出来,她下车,来到喻明皎的面前。 “上车。” 喻明皎神情阴郁,一言不发。 岑聆秋的语气带着一点强硬:“听话,我会生气的,娇娇。” 这话触动了喻明皎的神经,她的眼皮颤了颤,沉默地往停车的方向走。 两个人坐在车上,喻明皎一直看着窗外,动作变都没变过,就好像故意不看她一样。 空气流淌着死寂的缄默。 岑聆秋没有回去,将车停在公园停车场,然后松开安全带,“下车逛逛吧。” 喻明皎看了一眼周围,这个公园是她们上一次来到那个海边公园。 她没有拒绝。 这个点的公园已经是一片落日余晖,寒风呼啸,暖黄色的日光并没有带来一点温暖。 她们在栏杆外,目光所至是大片大片的日落,金色的光晕染在两个人身上,显出几分朦胧的寂寥,与热闹的人群十分遥远。 她们没有一个人先开口说话。 并非是无言以对,其实有很多话要说,但都说不出口。 海边的风太冷了,岑聆秋双手插兜,孔雀蓝的大衣将她身形衬的秀姿粉窈窕,五官清冷,眼眸晕着海边的金色,如梦如雾。 “日落,很漂亮吧。”岑聆秋先开了口。 喻明皎的半张脸都藏在围巾里,只露出一双漆黑森然的眼睛。 她不说话。 岑聆秋自顾自地说,“也不知道能看几次。” 她说的虚无随意,又刻意的明显。 喻明皎眼眸骤然阴冷了下去,手指蜷缩了起来。 “你想说什么?” 她终于舍得开口。 岑聆秋耸肩,语气平淡,“没什么想说的,我只是觉得日落很漂亮,仅此而已。” “倘若你觉得漂亮,以后自然可以一直来这里。”喻明皎压下眼眸里阴鸷的恨意,音色忍着从喉咙涌上来的哭腔,尽量演绎平静,“为什么一副可惜的语气。” 岑聆秋低下头,笑了一下,听不出什么情绪。 “娇娇,我想说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 喻明皎像是小孩子一样,执拗又蛮不讲理,“我为什么要知道。”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 对于这种像是车轱辘一样的谜语,岑聆秋无奈地笑笑,“我告诉你,你就会听吗?” 喻明皎的长发被吹的乱飘,遮住了脸色的表情。 “你别告诉我。” 她垂着眼皮,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湿漉漉的眼睛,说出来的话又刻薄又委屈。 “我不想知道,我不会听的。” “怎么像小孩子一样?”岑聆秋摸了摸她的头,低眉瞧着她低落的模样,“要开始不讲道理了吗?” 她清淡又温和的嗓音像是如同海水一样,是一种混着涩意的凉。 喻明皎心头那股气又涌了上来,她耍脾气一样推开了岑聆秋的手。 岑聆秋刚想开口再哄几句就好了,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林秋。” 宁珈朝她们走了过来,笑笑,“你们也在这个公园散步啊,真巧啊。” 岑聆秋看了她一眼,拧眉,“你怎么在这里?” 她总是很能巧合地撞见自己,就像是……故意跟着自己一样。 宁珈哈哈笑了两声,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这个公园很有名啊,我好久都没来了,就来这里逛逛。” 宁珈今天化了妆,即使如此也无法遮住她脸上枯败的病气,短短几日不见,她整个人又瘦了下去,脸上虽然挂着笑意,但过于清瘦的身体与死气的病容,都令她看上去十分瘆人古怪。 岑聆秋假装无心地将自己的手挣脱出来,“是吗?” “是啊。”宁珈看着海水,意味不明地开口,“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一看到水就害怕呢,林秋,你说我是不是落下阴影了。” 岑聆秋没说话。 宁珈眼眸弯起,“我开玩笑的。” 岑聆秋没什么心情和她闲聊,她就想带喻明皎回去好好聊聊,但宁珈却拦住她,一直在找话题和她说话。 说的还都是些岑聆秋听不懂。 “林秋,你说人会忘记过去做错的事吗?” “…………” “但是,人怎么能忘记呢?这对于其他人来说,会不会太不公平了。” 岑聆秋感觉她话有所指,平静地问“你是想问我忘掉了什么吗?” 宁珈挡在了她和喻明皎的之间,闻言笑出了声,“我没有哦,就是随便聊个天,怎么,林秋你觉得忘掉了什么吗?” 岑聆秋敷衍,“出了太多事,记不住了。” 宁珈笑的更灿烂了,“我也就是说说而已啦,不用那么紧张。” 她笑的越大声,脸上的表情就越虚假。 “不介意我抽根烟吧。”宁珈突然问。 “随你。”岑聆秋微微抬脚,就想去喻明皎身边。 “别急着离开嘛。”宁珈一只手拽着岑聆秋的手,另外一只手从口袋里想翻出烟,手机不小心被掏出来掉在了地上。 宁珈捡起来手机,手指碰到屏幕,手机亮了起来,岑聆秋只是随意一瞥,依稀见看见她的锁壁纸。 是两个女人依偎在一起的照片,照片上宁珈的脸很清晰,至于另外一个女人她陌生又觉得在哪里见过。 她们贴在一起的模样可不像是普通的朋友距离。 喻明皎从宁珈来到这里起,整个人就像是被遗忘了一样,落在两个人的身后,没有一个人的目光放在她身上。 她沉默又压抑地坐在轮椅上,手紧紧地拽着轮椅扶手,眼神幽冷。 讨厌被她忽视。 讨厌每一个人靠近她。 她想完完全全地拥有岑聆秋。 但岑聆秋好像不是她的,她甚至可能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在意她,她甚至要离开自己。 无法忍受。 要怎么样才能彻底地得到她的关注,断绝她想离开的念头。 她该怎么做。 只要有办法,她什么都愿意做。 喻明皎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记忆里完全得到她的关注的瞬间都是自己受伤的时候。 只有那个时刻,她才能完全感受到她扑面而来的关切。 她雾水一般的眼睛才会波动,平静的情绪因此动荡。 也只有在这种瞬间,喻明皎方能看出岑聆秋对她的感情。 她才知道,她对岑聆秋是重要的。 所以,只要自己受伤了,她就会心疼吧。 一旦心疼,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了。 喻明皎天真而病态地想着。 她是个疯子,怎么想就怎么做了。 于是,岑聆秋匆匆瞥了一眼宁珈的手机后,刚想绕过她去喻明皎身边,下一秒她看看到喻明皎整个人往前方的斜坡掉落。 这个斜坡坡度并非很抖,但喻明皎是个行动不便的残疾人,轮椅不太受控制,她控制不住力度,一直在往前冲去。 嘭—— 喻明皎从轮椅掉落,快速地在地上翻滚了几圈,脑袋砸到路边的美观石,晕死了过去。 岑聆秋的心脏几乎要崩裂出来。 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无法呼吸。 宁珈咬着烟,神色冷漠地看着岑聆秋慌张地跑向喻明皎。 你也会这么爱着一个人吗?林秋。 真是太好了。 毕竟越爱一个人,失去的时候就越痛苦啊。 — 喻明皎的脑袋因为戴着帽子,加上掉落的时候她用手护了一下脑袋,没有出太大的问题,就只是出了血,被缝了几针,之后好好修养,情绪别太波动。 岑聆秋松了一口气,僵硬的身体才慢慢松动了起来,她在医院坐了一会儿,腿软,身体发虚,根本走不动。 刚刚那一幕几欲叫她吓个半死,她到现在心还跳的很乱。 一想到刚刚的画面,岑聆秋捂着脸,脊背深深地弯了下去,整个人如同被抽离了骨头,只留一副软绵绵的躯壳。 她咬着唇,表情是一种绝境一般的压抑。 在来来往往的人群,岑聆秋捂着脸,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地流出眼眶。 她哭的沉默压抑,一点声音都没有。 _ 喻明皎醒来的时候,岑聆秋就站在她床前,看到她,平静地说“醒了?” “哪里不舒服吗?” 喻明皎捂着脑袋,皱了一下眉,“头好疼。” “被缝了五针,疼是正常的。”岑聆秋将手里的药递给她,“先把药吃了。” 喻明皎的脑袋包着一圈厚厚的纱布,手腕也有各种伤口,一动就疼。 她轻声嘶了一下。 “小心。”岑聆秋表情静然,把药送到她嘴边,“张嘴。” 喻明皎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岑聆秋,乖巧地张了张口,把药吃了。 吃完药之后,岑聆秋说“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说着就要转身,喻明皎一慌,拽住了她的手腕,岑聆秋回头,静静地看着她。 喻明皎没有得到想象的反应。 岑聆秋的言语与动作都十分平静,有种公事公办的疏离,这和她想象里岑聆秋对她的心疼关切不一样。 她无来由地感到惶恐。 喻明皎语无伦次,“我很疼……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多说一些话。” “你想我说什么?” “我……”喻明皎哑言。 “你很疼吗?”岑聆秋反问她。 喻明皎点头。 岑聆秋慢慢地拉开喻明皎拽着自己的手,眼睛再平静不过,“你真的会感到疼吗?” 喻明皎的手被她慢慢地拉开,她的不安越来越深,想再次牵住她的手时,岑聆秋躲开了。 她的表情愣住了。 只听岑聆秋用疏冷叹息的语气说,“你说你疼,那为什么又要去故意制造这些疼呢?” 喻明皎的脑袋如同被冰水浇灌,她的理智一瞬间全都冰封住,什么也无法思考。 “我……”她喃喃,“我没有……” “你一直在骗我啊,喻明皎。” “骗我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吗?” 她不再喊她娇娇。 岑聆秋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那天喻明皎和贺涵州的对话她全都听到了,这次喻明皎从斜坡掉落,她也知道是喻明皎故意的。 那个斜坡离她是有一点距离的,如若没有人故意推她,她是不会轻易掉下去的,她也并不觉得喻明皎会那么愚蠢,明明知道斜坡对残疾者来说是一一个危险的地方,还莽撞地往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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