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惶惶不安,眼神是飘散的慌张,“我是相信你的,我相信你,我……我不会再说这些话了,你……” 喻明皎小心翼翼地窥着她的神情,“你别生气。” 岑聆秋并没有生气,她只是感到一阵难过。 她发现她似乎把喻明皎逼成了一条没有安全感的小狗,她越卑微,岑聆秋便越心酸无奈。 她不喜欢喻明皎低声下气的样子。 但的确是她造成的。 岑聆秋为自己感到恶心。 她冰冷的指腹抚摸上喻明皎的眼睛,喻明皎的长睫颤个不停,一动也不敢动。 “娇娇,我没有在生气。”岑聆秋慢慢地感受她柔嫩的肌肤,语气温和如水,“你不用为此感到害怕紧张,我不喜欢你这样,我是不会不理你的。” 喻明皎用脸难过地蹭了蹭她的手背,眼睛深深地闭着。 “对不起林秋。” 她说。 岑聆秋说,“你是为早上的事道歉吗?” 喻明皎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岑聆秋倾身抱住了她,“娇娇,我知道了。” 喻明皎回抱住她,“别靠近宁珈,林秋。” “她越靠近你,我总是会不安。” 岑聆秋联想到宁珈今天的异常,心里对她也很不舒服,她那张脸,那头粉色的头发,总有一种很朦胧的熟悉感。 宁珈不是个适合靠近的人,她是在考虑之后远离宁珈。 – 那天之后岑聆秋就更远离宁珈了,她和喻明皎一直黏在一起,大概想到要分别,岑聆秋总是想多看看喻明皎。 喻明皎的身体一到冬天就很差,上次淋了点雨,这几天便一直在咳嗽,岑聆秋一直在监督她吃药。 今天接她下完班,两个人回到家,就看到门口地上坐着一个女孩,女孩怀里抱着什么东西,坐在地上靠着门睡着了。 两个人走近了才发现是喻穗安。 喻明皎冷冷地叫了她一声,“喻穗安。” 她的声音仿佛是最好的闹钟,喻穗安嗖的一下就醒了,她睁开眼,看见来人,眼神瞬间瞪圆,慌忙站了起来。 “……姐姐。” 岑聆秋问她,“你来这里做什么?又怎么在门口睡着了?” 喻穗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前几天和朋友去了一趟外地,带了一些特产,想给姐姐和林秋姐姐你尝尝。” 喻穗安大概也是看清了岑聆秋对喻明皎的关系,为了防止喻明皎不接受她的东西,她把岑聆秋也搬了出来。 果然喻明皎没拒绝,只是说“没事就走,钱我拿给你。” 喻穗安委屈,“我不要钱。” 喻明皎冷笑,“你难道不缺钱?” 喻穗安还是个刚高考完的学生,无父无母,父亲没给她留下任何东西,母亲留给她的钱也被父亲拿走了,她只藏了一些刚好够交学费的钱,日常的生活费都是她打工得来的。 喻明皎被戳破现实,脸尴尬地红了红,“反正我自己生活是没问题的,我不需要你的钱,你的钱只要你自己留着就好。” 喻明皎冷笑一声。 岑聆秋看了看她怀里的一大推特产和礼物,“这些东西花了不少钱吧。” 喻明皎摇头,“不不不,没花多少。” 其实这些特产和礼物的钱花了她一个月的生活费,不过她并不心疼钱,这些东西都是她认为很好的,所以才买起来想给喻明皎。 “你倒是舍得。”岑聆秋看破不说破,“别在门口待着了,先进去吧。” “啊——”喻穗安瘦瘦高高的个子像个木头似的杵着,眼睛有一瞥没一瞥地扫向喻明皎,“我可以进去吗?” 喻明皎懒的理她,她最近很听岑聆秋的话,岑聆秋说什么就是什么,也不会去反驳。 她什么也没说,被岑聆秋推进去了。 喻穗安仿佛得到了某种肯定,雀跃地进了门。 岑聆秋做饭,喻明皎就在旁边打下手。 喻穗安在客厅里看见她们在一起的画面,突然觉得挺好的。 她姐姐的家里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姐姐和她在一起看起来很幸福。 她无所谓岑聆秋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她对喻明皎好,可以陪着她,不要像她小时候那样恶劣愚蠢就行。 喻穗安很后悔自己小时候因为想要得到喻明皎的关注,就对她做了那些事。这份恶意直到她长大后才察觉到,但已经是什么都无法弥补了。 喻穗安想想就觉得十分悲伤与后悔。 吃饭的时候,喻穗安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安安静静地吃饭,她也知道自己一说话喻明皎就会不开心,所以她干脆不说。 吃完饭后,岑聆秋便让喻明皎去吃药,她的咳嗽已经好很多了,现在只是晚上会咳嗽的比较频繁,但药还是得坚持吃。 “姐姐你生病了吗?”喻穗安紧张地问。 喻明皎轻轻地咳嗽了一下,接过岑聆秋手里的药,没理她。 喻穗安转头看向岑聆秋。 岑聆秋说“只是咳嗽,不严重。” 喻穗安松了口气。 喻明皎的药有催眠作用,加上接近年关,公司准备正筹备新品发布会,喻明皎作为公司珠宝设计的主心骨之一,任务很重,每天忙到晚上,甚至设计稿子到凌晨都是常事。 在巨大的工作与身体压力之下,喻明皎吃完药后很快就感受到了睡意,岑聆秋给她盖好被子,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那林秋姐姐,我先离开了,谢谢招待。”喻穗安朝她鞠了一个躬,便转身想离开,岑聆秋叫住了她。 “你变化的很大。”岑聆秋语气清淡,“比一年前前成熟了许多,果然是长大了。” 喻穗安笑了一下。 在过去的一年里,她遭受了父亲的死亡,成了个真正意义上的无父无母的孩子,唯一的一个姐姐也不认她,她成了个“孤儿”,一个家人也没有。 在孤独里,她便开始慢慢接受空落落的家,心智也逐渐成熟,同时也真正地认知到了自己儿时的愚蠢恶坏。 “你是真心对你姐姐的吗?”岑聆秋突然问。 喻穗安愣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道“是的,她是我的姐姐。” 岑聆秋意有所指:“你上次说你会一辈子照顾她,你难道不结婚吗?” 喻穗安摇头,“我已经不想结婚了,我只想陪着我唯一的家人身边。” 岑聆秋轻笑了一下,“那以后你得说话算话了,我是无法一辈子照顾你姐姐的。” “啊。”喻穗安不理解,“你要去结婚了吗?” 岑聆秋笑,“不是。” “那为什么这么说,你讨厌我姐姐吗?” 岑聆秋撩了撩耳边的碎发,“我不讨厌你姐姐,我是很喜欢她的。” 喻穗安更无法理解,“那为什么不能陪我姐姐,我姐姐和你在一起很开心来着。” 为什么呢。 这个世界总是有很多为什么。 得不到答案。 无法得到答案。 很多时候,答案是比冰水更冷的温度。 岑聆秋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轻轻地说“我是要离开的人。” “不能不离开吗?” “不能。” 岑聆秋拍拍她的肩膀,“保密哦。” 喻穗安咬了咬唇,仿佛感受到了未来喻明皎的难过,她也开始悲伤了起来。 “你这样,我姐姐一定会很难过的。” “说不定还会哭的。” 岑聆秋有些苦涩地笑了一下。 “我也会难过啊。” 房间门没关紧,两个人都没注意到房间里喻明皎睁着眼睛,眼角流淌着冷冷的光,她咬着唇,表情压抑难捱,眼泪很快打湿了枕头。 她睁着湿润空洞的眼,像个破露出棉花的洋娃娃。 骗子。 彻头彻尾,虚情假意的骗子。
第40章 岑聆秋觉得这几天的喻明皎有些不对劲, 她不爱黏自己了,更准确地说,她整个人像是在为某种事发脾气, 脸色很黑, 神情阴阴沉沉的,总是有意无意地推斥她的靠近。 那双一直在她面前湿润柔软的眼睛,此时却不再温顺,倒是多了一些无名的憎恨。 除却莫名的恨意之外, 岑聆秋最能感受到她的是她瞳孔里的悲切。 她的眼里有恨, 也有深重的哀伤。 那股寒冷的悲意令岑聆秋生不起一点气来。 她不知道喻明皎突然怎么了,明明什么也没发生。 今天岑聆秋想像往常一样去送她上班,喻明皎平静地拒绝了。 “我自己去。” “我送你。”岑聆秋拉住她的手,“外面风很大, 很冷。” 谁知喻明皎挣开了她的手,咬着牙,恨恨地瞪着她,“不用你管。” 岑聆秋被她推的往后退了一步,她无奈着语气“娇娇,你怎么了?” 喻明皎嘴唇被她咬的发白,她死死地盯着岑聆秋,眼眶红红的,却什么也没说,自顾自地往门口走。 她走的急,想要赶快离开一样,轮椅撞到了沙发角, 喻明皎整个人因为惯性,身体前倾, 摔在了地上。 岑聆秋眼睛瞪大,连忙上前,“娇娇!” 在即将碰到她的那一瞬,喻明皎冷声“都说了不用管我!” 她的语气冷肃僵硬,像是树梢上挂着的冰,寒冷的叫人无法靠近。 岑聆秋顿住手,只见喻明皎扶着沙发,以一种滑稽艰难的姿势重新坐回了轮椅上,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花了她将近十几分钟,累的她微微发喘。 从始至终,她一直在排斥岑聆秋的帮助。 喻明皎轻轻地喘着气,眼眶发红地瞪了她一眼,眸子湿润,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然后她转过头,直直地往门口走,没有再回头。 岑聆秋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内心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一股乏力涌上心头,伴随着心尖的针刺一样的疼传到四肢百骸。 她眨了眨眼,将眼眶的酸涩憋了回去,而后默默地跟在喻明皎的身后,直到看见人安全地到了公司岑聆秋才离开。 傍晚时,岑聆秋早早就在喻明皎的公司等她下班,手机叮咚响了几下,她看了一眼,是宁珈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岑聆秋都拒绝了。 宁珈这个人很古怪,让人很不舒服,她并不打算和这个人深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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