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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听闻王槿之又要来狱中，同她讲那些狗屁不通的歪理，她不禁匆匆地抓过身边的被褥，假装在睡。 王槿之穿着深紫衣袍，姗姗来迟，独自踏入这间牢狱，却终究只见到了冰冷的背影。
第145章 诗定江山 “姐姐……” “你睡了吗？” 王槿之深知程晚吟被困在这深牢中, 没有任何求生意志，郁郁寡欢，甚至常会求死。 王槿之拉她起来, 给她喂食汤药补身。对方却也自始至终, 一点反应也无。就好似已是一具没有生气的冰冷尸体，而非活人。 王槿之知道程晚吟在想什么，无非是想逼自己同意。她叹息一声。“程晚吟，你以为你死了, 就能解脱？” 程晚吟眼睛里泛出水光, 但依旧不发一言。可我怕我没死，就已是…物是人非。 我的表妹啊，你可知我不需要你这种帮助？你可知我不要你为了我草菅人命？你可知我揭发皇太女罪行只为百姓安康？ 你可知我程晚吟宁愿一辈子都被关在牢狱之中，自我了断, 也不愿你走上谗佞专权、结党营私的奸臣道路…… 妹妹，我们本该是鲜衣怒马，把酒天下，为何官海沉浮，蹉跎半生？ 之后，程晚吟在她走后起身，看到了中秋那天王槿之在桌上留下的半首抒情诗，仅仅写了两句开头： “秋风轻拂水悠悠，月影婆娑照乡愁。” 程晚吟看到了，自是不悦。[家国在前，怎可只想悲春伤秋？] 她随手拿起笔，就在诗后添了一句： “山峦叠嶂抱月明, 家园深处思亲情。” 之后又有“王槿之酒醉，王槿之街头高歌, 王槿之……”等戏文传入狱中，程晚吟也不再理会了。 她心心念念着家国，忙着打听朝廷态度，边疆战事在急，这些琐碎边角的事情只会乱了她道心。隔日她被女帝放出后，当天就上报了请愿书。 “臣反对。” 女帝书房，听闻风声的王槿之果不其然下一刻出现在了这里，掷地有声道。 程晚吟闻言色变。 她已经厌倦官场的尔虞我诈，也对当今局势失望，准备随军出征死得其所，谁知半路书谨这厮又蹦了出来！ 程晚吟隐而不发，压着心中郁气，问。“为何？” 王槿之目光灼灼，言辞真切。 “臣以为程知州言行轻率，亦须细磨。边境苦寒，粮草不至，此随军之事思虑欠妥，尚请汝再做推敲！” 这话着实气人。 明里暗里说，此人思虑不周，不能吃苦，是个拖累二殿下的草包！ 程晚吟听了王槿之的话，眉头皱成一团，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遂而发作。面向女帝，行了一礼。“陛下，王大人虽文采横溢，行事老练，然心术不正，还请明鉴！” 秦婉婷难得看姐妹阋墙，本想在旁看戏，静观其变，突然被call，连忙回神。 她清了清嗓子，看向老神在在的王书谨。 “嗟，朕以为程知州说之有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王相为私情，屡却爱国者报祖国，是当被惩戒。爱卿言，宜何刑？” 程晚吟想起南朝来袭，多少人会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王槿之还有闲情逸致在狱中留诗，不由咬牙道。 “边疆战事在即，既然表妹无心家国，尚有心，长思而怀古，不如还为凉州牧。” 秦婉婷正愁怎么送走右相这尊大佛，听程晚吟的意思是要让她回北王朝附属国程国凉州（她们家乡）做一方父母官，立马笑着点头同意。 “哦，那就这样定了。” “散了吧。”女帝挥手。 [恶意值增加，好人滤镜升级+2，当前值：14] 那个鸡肋的提示音再度响起。 程晚吟走出女帝书房，缓步走在光滑的石阶上，心中不由得加快。 王槿之默默跟在她身后。 她转过身，不期然地，和身后的王槿之撞上视线。 对方眼里有不解、有委屈，有伤心，有难过，但唯独没有对她的愠怒和记恨。 就仿佛总角之年病若拂柳的表妹站在那里，眼睛都是清澈的，纯粹的，不惹一丝尘埃。 这种感觉稍瞬即逝，随之而来的便是熟稔扬起的微笑。 程晚吟被这假笑刺得移开视线，心头微颤，急迫想逃离这里——逃离这个令她烦躁不安的场景。 她以为表妹总会有点寒心。她对她如此残忍，可王槿之没有。 她只是嘴角轻轻勾起，对她露出了一个假笑。 程晚吟停下脚步，有些好奇她想说些什么，静静地等她说话。 然而，王槿之只是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眸看着程晚吟，似想抚平她皱起的眉头。最终，她苦笑一声。“书言，这些日子叨扰了。” “以后珍重。” 程晚吟抿了抿嘴，眉眼微垂，听她不再称呼自己姐姐，而是互称小字，心里翻涌起无数的思绪。 自古挟势弄权的人，就没有好下场。此次她见朝中乱象，向女帝提议将王槿之摘出权力中心，未必没有为对方考虑。 两人擦肩而过，王槿之停下脚步，轻轻地说道：“书言，望以后珍重，一路平安。” 程晚吟背影僵硬，片刻后依旧没有回头，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去。 ———— “统儿你说，我要不要离京前拉苏穆青一把？” “嗯哼。”系统用鼻子发音。 王槿之理解错了意思。 “也对，那就拉一把。对我只是随手之劳，对她却是再造之恩。” 系统无言。 它的意思是这个么？ 它的意思明明是让她别多管闲事，专心任务啊！ 蠢贰！你忘了辣个姑娘夺了你的相位了吗？！ 系统以手扶额。 其实王槿之内心也有些打鼓。 右相阵营的那些贪官污吏过来询问她要不要在苏穆青失势后踩上一脚。左相方思远那厮也不知道为何提点她别接近苏穆青。 但王槿之想救。 她这个人大抵不是英雄，在小事上自私自利，也常常与善良背道而驰。但原则上，她也没到冷血无情之地。 所以不会眼睁睁看着苏穆青满门抄斩，一个不留。 苏穆青最大的错误就是不应该助二皇女谋权篡位。她出身低微，家母不喜，生父又是勾栏场所出身，本身爬到高位就不易。 分家后，跟随苏穆青出来的老仆大多年过半百，亲戚家眷就有数百人。 一旦被皇太女那边抓住马脚，指控皇二女结党营私，图谋皇位，作为幕僚的她一定会先见阎王。 更何况现在女帝因为皇太女投敌卖国之事，有意想查办皇女身边的近臣呢？ 可那时候苏穆青不知，在女主秦晨曦许诺的条条框框下失了心智，义无反顾站了队，才连累家族，给亲人带来无尽麻烦。 但如今王槿之在。 王槿之在，又怎么会让书言这样才华横溢的清官以身殉国？又怎么会让如书言这般的苏穆青死于权势倾轧？ 如今王槿之在，这些悲剧皆可避免！ “我的存在，大概就是让英雄末路不再那么悲凉，迟暮。” 王槿之带着王雅走至茶楼，点了一壶清茶酌饮。 因为在这个世界呆不久，她便点了很多甜食。王雅不喜甜食，所以全进了她的肚子。 王槿之虽口中无味，品不出什么，但也吃得宾主尽欢。 在她坐到三楼后，收到书信的当朝右相也匆匆派人赶来。为了掩人耳目，苏穆青本人没有前来，反倒派了一个年岁不大的孩子。 那孩子长得机灵，眸光转动，抬头望见靠窗的两人，便徒然一亮。女孩快步走上三楼，径直朝王槿之和王雅这边走来。 “来找你的。”系统说。 “知道了，我没瞎。”王槿之假装不知，继续和王雅闲聊。 王雅也注意到了那个孩子，但对方目标太过明确，不好直接交谈，遂而也同王槿之作戏。 “还是玄真聪明。”王槿之感慨。 “是你的玄真嘛？自作多情！”系统吐槽，又不是你孩子，上赶着当娘。 “原主的，就是我的。” 王槿之挑眉，看到那孩子好歹还知道遮掩，松了口气。“是你说，这些人都是平行世界的我。” 系统被噎住，半响冷笑。“你咋不说原主姐姐就是你姐姐呢？” 王槿之余光看到“那孩子在路过王雅身边时，稍停脚步，将一纸团丢到她们脚边”，抿了抿唇，沉默不言。 王雅这时刚好碰掉杯盏，弯腰顺手便将那团小纸藏入手心，随即低声。“母亲，父亲今日回相府，想与你一叙！” “嗯？”王槿之挑眉。 王雅倒真的是机警，找了个托词，便带着王槿之往出走。 “两脚羊，跳花墙，墙门破……”女孩见王雅搀扶着王槿之，带着家母的那个纸团走了，这才抬起头，仿若孩童般玩了会，然后就跑走了。 王槿之环顾四周，确定无可疑之人，这才接过王雅手中的纸团。 纸上写道： [老师，吾已知苏府在劫难逃，回力无天。然，吾夫儿无辜，求老师助吾。穆青没齿难忘，来世再还！] 读完之后，王槿之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果然，这是苏穆青递来的求救信。 此次若不是王槿之先联系了苏穆青——恐怕这姑娘还在内疚于老师相位被夺之事，未必会将困境全盘托出。直至最后，府中所有人都人头落地。 王槿之可以用手中的权势包庇救她府中的任何人，为她保留一丝骨血，延续后代，但唯独救不了苏穆青。 因为苏府做错事的，也只有她罢了。 王槿之坐下后，苏穆青开口说道：“蒙师闭户不见……” 王槿之抬眸，目光淡淡。 “……” 苏穆青顿了一下，又道。“吾谓师应恼我，便以为……未有机，复见师也。” 她说的便是王槿之之前对她闭门不见的事。 王槿之点头，目光转过园中那些衣着光鲜亮丽、气质高洁的孩子，开门见山问。“你膝下孩子皆聚集于此乎？” 直接便是绕过了此事。
第146章 诗定江山 [我会说我是因为尴尬吗？]王槿之内心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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