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游同游!你个狗东西, 我好不容易睡得那么香,就被你吆呼起来!就为了看那破月亮!] 方思远眯着眼,怀疑人生。 所以程晚吟总得罪人,不是没原因的…… 要说她和程晚吟的关系,那简直是场孽缘。 到现在,她都觉得是自己出门没看黄历,才遇见了这个不懂官场弯弯绕绕的愣头青。 她比程晚吟早做官八年。在女帝继位的第三十五年,便入了朝廷。 到程晚吟王槿之这对姐妹花双双高中、名扬北王朝时,她左相的位子已经坐得很稳了,走到哪都受人尊敬。 谁知,却在那批学子中碰到了程晚吟这个奇葩! 记得第一次初见时,她见一位眉目清俊、气质洒脱不羁的女子拉着一位谪仙般的人, 款款走来。还被对方的容貌迷惑,不知这人的皮下…品性这么狗, 咳,不拘一格。 “左相,这两位便是这届的状元和榜眼。”引荐的那人说道。 “不错,青年才俊,甚好。” 方思远打量着这被引荐给她的两位容颜极盛、才华惊人的表姐妹,不过一眼,还未发表看法。 前面站着的那位状元郎就礼毕,朝前一步。 “方相,草民敬慕您已久!听说你相貌堂堂,仪表不凡,乃北朝美女子一枚。今日一见,当真百闻不如一见啊!” 方思远:“……” 方思远面色涨红,初见第一次,就差点没忍住自己狰狞的表情。 你这是反讽吧? 是反讽吧? 当朝百官谁不知我相貌平平,貌丑无颜?你这样夸赞,莫非想说我百闻不如一见,丑得惊人?谁给你的胆子?! 众人侧目。[卧槽!] 姐妹花后面的那位谪仙妹妹忍不住噗嗤一笑,程晚吟困惑不已看向左相,这也让方思远彻底把这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姐妹花记在了心里。 梁子算是结大了! 但这人仿佛是真当真觉得她为国为民,仪表堂堂,看不出来她内心不爽,反倒屡次上门拜访,笑嘻嘻作揖。 “先生忧心民生,两袖清风,不拿百姓一分一毫,此次瘟疫更是带头捐款,小官钦佩之至,还望您莫要计较小官先前浅薄言辞。” “红颜枯骨小道尔,左相甚美。”程晚吟找补道。 方思远皱了皱眉心。“请去之!”滚犊子! “那小官下次再来。” 程晚吟笑眯眯作了一揖。 那张风流倜傥的俊脸扬起,愣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所以今夜左相府前,程晚吟又在嘭嘭敲门。 “谁大晚上扰人清梦?” 方思远听着这几乎快掀了她门扉的敲门声,询问下人,得知又是程晚吟这厮。 [我上辈子是不是造了什么孽?] 她真怀疑是自己之前脑门被夹,跟着王槿之去了牢房,然后被对方误会自己行偷窥之事,硬是与自己关系突飞猛进。 方思远嘟囔着起身,咽下责骂的话。 “思远,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程晚吟笑眯眯道。 换句话说,就是:这么早,睡什么睡,起来嗨呀! 方思远被她气得风度全无,多年养身功夫破功,怼道。 “君额上似可跑马?”嗨你个头,你脸可真大! 程晚吟却没理会方思远的抱怨,拉着对方衣袖,出了院门。 [思远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 然后,程晚吟便留下和另一个世界差不多的令人啼笑皆非的名言典故。 漫步中,方思远问。“你的意思是你做了个梦,梦见所有人都死了,右相的尸骸就坐在相府正厅……” 她顶着一张怀疑人生的脸,梦游般走至中庭,困得连说话都不文绉绉了。 “嗯。” 程晚吟望着她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回想起那个梦,仍感到那里的场景太过真实,不像假的。 古人云,曾有人由梦中预知未来,难道那就是她们的未来? 方思远也注意到了程晚吟手中的折扇,清醒了几分。“这是梦中女官的东西?” “不清楚,大概是。”程晚吟道。 方思远点点头,直言。“你被它盯上了,这种事不罕见。” “诡异未现世前,被它盯上的人,前期便会不断以梦境的形式干扰活人。” “若是它有重要的信息想要告诉这个人,更会用托梦的手段传递信息。” 方思远解释道。“你确定你看到的女官是书谨吗?” “你表妹现在可是还活着,怎么被诡异侵蚀,化诡给你托梦?!” 程晚吟重新将扇子收好。“……这也是我难以理解的地方。” 除非王槿之早死了,否则不可能给她托梦。 这让她心里尤为不安,尤其最近妹妹行事作风都处处透着古怪。 似有什么无法言说的话,想要告诉自己。 程晚吟回头,目光凝视着同样脸色开始凝重的方思远,询问道。 “思远,你可还记得地级诡异中有一个特殊的存在?” 方思远眉心紧皱。“你说诡官?” “不,不可能。”她脸上闪过心悸,声音微颤。“诡官是要吃官的!每个官都会被诡官要走最重要的部分!” “真遇到了那种存在,你还能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方思远嗤之以鼻。“就连我碰上了都束手无策,只能被剜去心脏。” 程晚吟闻言,心头一凛。 她并没告诉方思远,梦中对方就是被剜去心脏死的,但为什么她会单独提到挖心,难道说她曾经做过与自己一样的梦? 一丝寒意袭上程晚吟背脊。她面色凝重地问了,但方思远却很坚决地否认了她的想法。 用她的话解释,就是她以文入道,这颗心自出生便与众不同,生有七窍,是她文宫所在。如果遇到诡官,要的定然是她这颗心脏。 程晚吟向她问及苏穆青,方思远却说此人出口成章,能言善辩,文宫或许藏于软舌或喉骨中。若是与诡官相遇,被要走的,也许便是这些。 “难道碰上就只有一死了?”程晚吟问。 被取走心脏,被扭断脖子,与死亡又有何异? 即使庇护一方水土、仿若神明;即使被文宫洗掉凡胎,寿比王朝;但只要是人,就皆会死亡。而这个世界上,最终的归宿无非就是黄土一抔。 方思远毫不犹豫地告诉她。“若你那梦是真的,除了死亡,别无他法。” “咒人血的杀人方法至今未知,无人存活。而诡官又是绝对不讲理的存在。你可知除了那被咒人血灭掉的西王朝,罕有人至的东王朝为何隐世不出?” 程晚吟摇头。 方思远仰头看着天空上的那轮明月。“因为在历史上,东王朝就爆发过地级诡异。” 她顿了顿,说道。“据记载,东王朝前去平定的官员去了二十五万人,最高官阶可达一品,死去文官更是数以百计。最后逼不得已,东王朝整个迁都,将全国的龙脉建在其上,才得以镇压住了那位存在。” “而那个诡异的等级甚至还没诡官高。”方思远长舒一口气,示意程晚吟来。 “这些都是我从家中古籍上看到的。整个方家在三代之前,祖先便是一位东王朝出生的将军。而东王朝沉寂便已有百年,至今还未听到消息。” 她压低了声音,仿佛害怕惊扰到什么般说。“所以真碰上诡官,普通人可活,北王朝的官员必死。而碰上咒人血,没有文官庇护的百姓也必然死。” 这么看,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程晚吟眉头紧锁,将方思远讲述的那些典故一一铭记。然而,即便是她在认真听着这些,还是会时不时想起那个令人不安的真实梦境。 她想若真有此事发生,她定然会挡在所有人最前面,第一个牺牲。 程晚吟告别方思远后,沿着月光,缓步向那座漆黑孤寂的相府走去。虽说梦里每个地方都显得阴森可怖,但出征前,不亲眼见识到王槿之是人是诡,终究是放心不下。 程晚吟裹了裹身上的青袍,快步穿过重重街角,来到相府正门。 夜间刮着风,相府院内黑漆漆一片。她敲响门环,只听咚、咚……沉闷的声音传出很久,也没有人应答。 程晚吟在相府外静候了好一会儿,最后决定翻墙而入。 她如幼时那般跨坐在墙头,看向院中。 忽然街角响起一声狗吠,吓了程晚吟一跳。她循着声音望去,却见几盏幽暗昏黄的烛光倒映的院中,摆放着一口空置的红漆棺材。 应是被王槿之用过的,棺材盖已经打开,露出底下猩红发黑的木板。 “汪汪!”狗吠再次响起。 程晚吟这才回过神,寻找表妹的住处。
第148章 诗定江山 王槿之是个极其喜欢安静的人, 所以整个宅子里除了王雅,以及她养的那些隐于暗处的私兵和侍女之外,再无旁人。 “书谨?你在吗?”程晚吟轻唤道。 依旧没有回音。 但程晚吟知道对方肯定知道她到了, 又唤了两声, 仍是无人理睬,于是从墙头跃下。她刚刚踏入院中,便听得身旁传来一声轻笑。 只穿了件月白云锦衣的王槿之靠在院中那棵凋零的梨树下,双手抱肩, 莞尔一笑, 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表姐这是做什么?” “夜间孤枕难眠,凄神寒骨,怎做了梁上君子?” 王槿之莞尔说着,走近几步, 伸出修长的食指,指了指自己,自荐道。 “何不与吾秉烛游?” [恶意值增加,好人滤镜升级+2,当前值:18] 这个邀请,被程晚吟说给了别人,又被王槿之原封不动还给了她。 ———— 是夜,众星点点,繁星闪烁,王槿之邀请程晚吟同游。 程晚吟皱眉,看向隐在阴影里的表妹,沉默不言。多年来, 她们因政见不合,一直未曾交心, 更未曾一同游玩,如今却被相邀。 程晚吟心中暗忖: 书谨,又在玩什么把戏? 她沉吟片刻,思及那诡异梦境,又收敛起多余情绪,与对方一同走出相府。 程晚吟提一盏宫灯夜游,路上手中灯笼摇曳不定,烛影婆娑,光线氤氲。街头人流如织,熙熙攘攘。道路两旁,飞檐翘角的屋宇密布其间。 待进入集市,吆喝叫卖,不绝于耳。糖葫芦、糕点、馄饨、发簪香膏琳琅满目。 王槿之走在这不夜城中,心思百转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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