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知道。”王槿之眉头紧皱,当机立断的打断道。 系统诡异的沉默了一下,又接着说。“她母亲也就是程家家主,叫做王嫣。她的父亲叫做赵瑾……于她幼时,随同王嫣,在贬谪南荒之地的途中去世。” “你,你!”王槿之实在想不通系统说这些没用的干啥,但她又的确不知道原身父母的名字,便还是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却见系统继续循规蹈矩地念着资料上的文字。 “书谨和书言同年考中进士。” 王槿之深吸了一口气,表示自己不气。 “但之后,表姐书言年纪轻轻,金榜题名,名动天下。而表妹书谨却在难度最高的考试中因为年轻气盛,矛头直指女帝,成了榜眼。” 王槿之握紧拳头,压住怒火,听着系统讲这些有的没的。 “她们年少时并为北朝双子星,但之后的人生却截然相反。曾经言辞犀利的王书谨变得沉稳内敛,暗藏锋芒——成为了女帝背后的那柄锋利的刀刃。” “而曾经像烟火般辉煌绚烂的王书言却因为眼底容不下泥沙,旷达洒脱,直指黑暗,被频遭谪贬,现为一府知州。最终,这对表姐妹因南诡悬案而导致政见不合,分道扬镳。” 王槿之沉寂了下来,露出冷冷笑意。 她静静听着,抬眸望向总是觉得自己智商不够用、恨不得把什么都告诉自己的系统,舒缓了下语气道。“这些,我根据书谨跟我说的,我想的到。” 王槿之说着,微微弯下眉眼,皮笑肉不笑的咧开嘴角,提醒对方说重点。“统子,你能不能告诉我,晚吟她揭露了大皇女什么罪状,才被抓入死牢?” [能不能说重点!] “……”系统看着王槿之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明明在笑着,却给它了一种风雨欲来的恐怖感觉,有些害怕道。 “姐你能不笑吗?我瘆得慌……” 这一刻,王槿之的愤怒值瞬间冲破了体表,生生捏断了手中那只毛笔。然后她在便宜女儿王雅微微震惊的目光中,笑了笑,说着“没事”,又从笔架取出了一只新的毛笔。 “系——统!” 在脑海里,王槿之的脸颊瞬间扭曲成了青面獠牙的恶鬼脸,咆哮着奔向系统,差点没把对方吓出来心脏病。当然,它有没有心脏病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嗷嗷嗷嗷!窝错了,窝错了!” 系统被王槿之的突然变脸,吓得泣涕横流,朝一边躲去,连忙喊道。“是北朝皇太女秦扶辰——她看到女帝偏向从民间寻回的二皇女秦晨曦,然后为了巩固地位,将御诡术赠予给了南朝皇太女纪箐竹!” “就是这件事被程晚吟发现了!” “她上书告了皇太女一状,结果文书却被中间人稍作修改,反被诬陷与南朝勾结!” 王槿之骤然停止恐吓,眼眸看了看瑟瑟发抖的系统,然后低头纠结着措词,边用着翻译器,边在空白文书上写了起来。 [臣闻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难言不得其所,蒙蔽天机?] [吾朝位于四朝微末,陛下励精图治,创盛世基业。臣思吾朝之安者,必行为方正,明事通理,德义服人。] 系统见王槿之已经开始写了起来,缩了缩脖子,在一旁添油加醋道。 “秦扶辰这厮也是个人物,隐藏极好。女帝秦婉婷不知详情,只知其中暗含蹊跷,还在秘密调查。但先为保下皇太女,故将英雄下诏,入死牢!” 系统暗搓搓看着王槿之的表情,没有看出对方是否生气,便又缓缓道。 “若不是原主盯得非常严,广阔人脉把控,不停上书为表姐脱罪。而其女王雅也在暗中,时常朝牢狱的狱卒塞些银两。否则英雄早就在狱中被人蹉跎致死了!” 王槿之微微低头,在听到“蹉跎致死”这里,手腕微微抖了一下,又在纸面留下了一个黑色的墨点。这时候剧情的提示音也响起了。 [剧情: 起因:天地初分之际,天降灵珠,受封女子。至此此界可以文入道,加官封爵,与王朝同寿,庇护一方。] [北王朝皇太女秦扶辰为争帝位,将国之根本“御诡术”交于南朝皇太女纪箐竹,以求助南王朝势力,谋害皇二女秦晨曦。] [英雄上奏揭发皇太女之行,被构陷入狱,择日问斩。其表妹王相为其奔走,日日不眠,以至于不日而亡。“女主”秦晨曦施以援手,但英雄狱中萌生死志。] [划重点:谋害,构陷入狱,择日问斩。] 王槿之静默不语,眉头紧锁看着“萌生死志”,眸光微微一颤,纤细雪白的脖颈在屋内晕黄的光线下愈显温暖。 她看着那个墨点半响,终究没有再换纸重新书写。而是紧接着奏章的下半页,转动手腕,在纸上又写出了一行如狗爬般的文字。 [臣知雷霆雨露,皆于天恩。又知程知州严词激烈,实属难听。然,只愿陛下抛儿女私情,思之甚之,便能洞察真理,破灭虚妄。] [臣请以吾职为程知州直言冲撞赎罪,卸官回国,求陛下亲之允之。]
第140章 诗定江山 其实写到这里, 已经和原主平时上书所言相差无几。但王槿之停下了笔,看着暗含着天地玄机的文书,却依然眉头皱紧。 她垂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旋而提笔, 再写道。 [如今皇女为己私利,将富强之本赠她国之人,致使万年基业毁于一旦。然,程知州仗义上书, 非谤讪憾天之言, 而冤入诏狱。] [愿陛下明察!] 写着写着,王槿之还会微微仰头,看向卧室一侧挂着的画像——那是一副姐姐拉着妹妹放风筝的画,画中的两人便是王书言和王书谨。 “娘, 皇太女她……” 王雅站在一侧,看着母亲用那只受伤的手写出的歪歪扭扭的内容,脸色微变。她黑沉的眼眸微睁,写满了震撼错愕。 “通敌卖国?” 这些都是王雅所不清楚的事。她只知姨母得罪皇太女,被其构陷。却不知这事牵扯极大,竟然涉及到了王朝根本。 想到秦扶辰平日里那般心口不一的表现,王雅不禁心中微寒道。“母亲,此事牵扯重大,你可确定?” “若非确定,我怎可上书?”王槿之微微抬眸,淡然说道。 其实说到这个,原主还真不知道。甚至连王槿之这位任务者, 都是刚刚从系统那里得知真相。书谨又是如何知道? 那位皇太女殿下扫尾做得干净——只用底层聋哑百姓谋事,以其亲人压迫, 用完杀之灭口,故未牵连上层大官。致使人脉颇广的原主也未曾听到风声。 王书谨只闻帝女聪明才智没有用到正途上,善笼络朝官,却不知其所犯事之大。 如若原主早知程晚吟所告之事,倘若程晚吟信她半分,她也不会无从着手,四处奔波碰壁,使得自己落到累死的这般田地。 “君子犯法,以庶民同罪。”王槿之冷笑一声,将文书掷案道。 她虽没有这个世界的王书谨那般有个七窍玲珑心思,但有一身勇往直前的蛮气。所以此时最后写出的这两行字,其实已经等于走到了皇太女的对立面。 王雅闻言,思索片刻,微微颔首道。“母亲愿放手一搏,我当鼎力相助!” “好!”王槿之点头满意笑道,将书折递到王雅手里。“那你帮我亲自递折,就言我执意辞官谢罪,非转交她人之手。” “我去狱牢看望书言,就不面圣。” “可!” 王雅双手合拢收起文书,然后恍然看到母亲递完文书后,那望向空处时而呆涩、时而坚定的神情,一时之间,竟有些后悔先前说出的‘娘只为姨母’的幼稚言语,默然垂眸捂脸,起身离屋。 众人皆道,家母巨贪。 又谁人得知这位巨贪的相爷闷声不吭,替陛下承受这么多年的骂名?连她这亲生女儿也不曾理解过,只以为她贪,所以拼命赚钱。 直到她那一次撞破,才知这位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母亲,只是女帝手下一把斩向贪官的锋利的刀刃。 “此次……” “不必念我。” [恶意值增加,好人滤镜升级+2,当前值:4] 王雅回首看向窗户中那个隐约印出的消瘦高挑的剪影,看着那道倩影执笔的右手连带着整个背脊都似乎在轻轻颤抖着,好半响才轻叹了口气。 而如今,母亲这把锋利的刀却因为姨母,指向了它的主人,也不知是福是祸。 “萍儿,驾车去帝宫。” ———— 一轮弯月当空,如同森森白骨的冰冷狱房里寂静无声,一片死寂。走廊墙壁上斜插的木耙上燃着熊熊烈焰,噼里啪啦冒着火星子。 “吾妹当真安康?” 一位面容无比憔悴的女子听闻狱卒所带来的消息,颤颤巍巍地放下意欲划破手腕的碎瓷,仰首望向天空那轮皎月,努力不让眼中那两行清泪流下。 在看到那位狱卒点头后,程晚吟悲喜交集,再也没有忍住淌下泪来。“……哈哈!!她没有事,表妹她还活着!书谨没事啊!!!谢谢!啊谢谢你!!” 狱卒微微动了动眼珠,没有去理会这位曾经名动天下的少年天才疯疯癫癫的话语。她继续在账本记着这些人的死刑日期,掰着指头计算着时间。 程晚吟得知王槿之未死的消息,许是心情多日阴雨绵绵,好转一些。便仰头以月为名,泣涕横流,即兴赋诗一首。 “名是旧时名,夜阑犹泣荊。” 吾少年捧书共读,青年名满北朝,意气风发。仿若一切还在眼前,不变分毫。 如今繁华落尽,背倚楼阑,夜中愁苦凝望旧物,睹物思人……只盼君能安好。 程晚吟用那小瓷片在地上写着写着,初始下笔轻快,但后面却越写越慢,神情也越来越彷徨。想到“王槿之幼时病体支离,唤自己姐姐”的模样,忽觉得心中一恸。 “幼年伏枕腕,望月泪盈缨。” 第二句大意是说: 吾思及幼时与表妹同枕而眠,同辇而归,携手共进,不免常感叹世事无常。 举头望月,泪水不知何时已经盈眶而出,沾湿了衣襟。 程晚吟写着,指尖似有千斤之重。寥寥不过数十笔,她却中途断了数次。致使她每多写一道笔划,劲头便重上几分,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划声。 “姑娘家中可曾有姐妹?” 程晚吟扔下那染血的瓷片,笑盈盈地含泪望着天空那盏明月,对着这位唯一能和她说上话的狱卒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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