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想参与,我会给你一笔钱送你出国——” “不!他们烧毁相馆,害死我的师父,我绝对不可能放过他们!”,包伟激动地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看向面前对他抱有怀疑之心的裴慈。 她的长相并不出众,脸部整体线条圆滑,呈鹅蛋形,杏眼蒜鼻,唇色殷红,下巴则是有微微的圆弧。 给人一种活泼、易亲近的感觉,宛如年少时会倾心的初恋少女般可爱。 但为什么裴慈要选择这样不能见光的危险职业呢? 包伟想了想,可能是因为裴慈她自己喜欢吧。 马百泉曾给他讲过裴慈的家世学历,比他们两个好上不少,从小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纯粹的理想主义者。 正直刚强是她一贯作风,马百泉说,裴慈总是以为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改变整个大环境,殊不知,白天和黑夜是永不分离的互补品。 清醒中又带着点天真。 这就是裴慈。 “包伟,我再次警告你,一旦卷入其中,你将会面对完全无法预料到的事情。” 冷漠理智的声音彻底打破包伟对裴慈的认知,他突然觉得马百泉不够了解他的老同事。 裴慈目不转睛地盯着餐桌正对面的包伟,如果他不愿意,那么她会凑钱把他拍摄的照片买下并且快速送他出国。 根据她和马百泉长达几月的线索收集,已经能大致猜到幕后黑手了。 欲望吞噬了他们仅剩的良心,越过人性的沼泽,将魔爪伸向无辜的她们。 “裴小姐,我不后悔。” 包伟朝裴慈伸出双手,似乎像是刚刚相见般爽朗地对她问好。 听到这个回答,裴慈眼角眉梢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反手紧紧握住她新同事的双手。 与马百泉和包伟共同协商制定了详细的计划后,似是心有所感,裴慈看向玻璃窗外的街道。 漫天飞雪如柳絮般肆意飘扬在无边无尽的夜幕中,稀稀拉拉的行人撑伞疾步走过窗前,为春月平添一丝萧瑟之意。 裴慈不禁贴近玻璃窗,仿佛透过它瞧见枯枝上萌发的绿芽,再眨眨眼睛,却依旧是漆黑一片。 时光荏苒,兆迮村所处的地方迎来了漫长的雨季,村庄伴随绵延不断的山林藏在朦朦大雾之中。 秋辞梦被关在柴房中太久,久到她几乎快忘记亲人的长相。 浑浑噩噩地度过每一日,起初她还有心思逃跑,无论是挖地道还是装病骗刘秀兰将她从柴房中放出来,尝试了数十次,无一成功。 秋辞梦看不见她的未来,恐惧长期压抑在她的心中,每时每刻都能被柴房地面下凄厉的惨叫声惊醒,像是索命的恶鬼环绕在身边。 柴门上布满了已经干涸的暗红血迹,那是秋辞梦一次次用手挠出的错落不齐的疤痕。 秋辞梦痴痴地跪坐在原地,嘴里衔着根松枝,微咸微苦的味道能稍微安抚一下她疯狂蠕动的肠胃。 因为再一次的折腾,谢虎断了她的吃食。 不记得谢虎是什么时候回到兆迮村的了,刘秀兰一直疯疯癫癫的,有次给她送饭还把她认成了自己的小表妹,差那么一点秋辞梦就能让刘秀兰把自己带出柴房了。 可老天爷总是不站在她这边,菩萨也没像外婆说的一样眷顾她。 明明离成功只剩一步之遥,偏偏撞上谢虎,拎着秋辞梦瘦小的身子,直接丢进柴房内继续折磨。 快要被逼疯了,秋辞梦绝望地想,我会死在这里吧。 “吱呀——” 谢虎推开了柴房的大门,一缕来自外界的自然光轻轻地抚摸着秋辞梦满是灰尘的脸颊。 他居高临下地垂眸看向倒在地面上的秋辞梦,她脸色苍白得可怕,目光呆滞、眼神黯淡,就好像万念俱灰,整个人都被抽空了,瘫在地上的仅仅是一具躯壳。 与之前他们抓回来的货物没别的两样。 前两周,唐长宇和张桥疏通好关系,带着谢虎打道回府,董荣在外地弄了一批货,与顾客谈好了交易日期,抽不开身,让他先回来帮忙看看自家媳妇。 一番舟车劳顿后,谢虎连家都没回直径上山,刘秀兰的精神状态还是跟强娶回来时一样,分不清人。 倒是秋辞梦,屡屡使手段逃跑,完全没认识到自己货物的身份。 “喂”,谢虎蹲下身平视似乎和刘秀兰般痴傻的货物,面带嬉笑道:“小东西,告诉你个好消息,你有伴儿了。” 秋辞梦依旧一副行尸走肉的状态,谢虎也不恼,用麻袋把她装起来后,开车送回废弃的水泥房内。 虽然他和唐长宇几人是一个团队的,但他自己心里有盘算。 秋辞梦能卖个好价钱,这个年龄又拥有如此惊艳的美貌,谢虎才舍不得给唐长宇他们,道理浅而易见,开小灶绝对比大锅饭香。 另一个被抓回来的,容貌普通,但胜在年轻,要是两个货物打包捆绑一起卖,起码不会亏。 裴慈不自在地挪动了下屁股,水泥房内的地板实在是太硬了,硌得慌,她的双手双脚都套在锁链里,锁链的尽头被固定在墙角。 幸亏马百泉和包伟查到唐长宇等人准备回村这一动作,裴慈装成智力低下的流浪乞丐,在他们酒店附近的大街上晃悠了近半月,谢虎才对她下手。 身为一名实事求是的记者,光是包伟拍摄的照片还不能成为关键性证据。 以身涉险是一步险棋,古语曾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裴慈的计划是,三个人分头行动。 先让她被谢虎带进村子里,再由马百泉混入村庄藏好高价从外国买回最新款的相机,包伟在县城边盯紧谢虎边时刻准备接应他们。 在科技匮乏的年代,非凶杀案的物证收集极其困难,此时录音笔和微型摄像机都未出现。 要想在司法程序上走合理的流程,最好的方法首选警局方面抓捕起诉犯罪分子。 但是吴照已经率先背锅进去了。 在不明确唐长宇和他背后势力的力量下,首选方案只能作废。 其次就是解救受害者,再通过裴慈的社会影响力引起舆论关注,进而确保受害者和裴慈等人的安全。 别无他法,面对强大到几乎一手遮天的敌人,裴慈只能选择方案二。 铁门慢慢地打开了,绵绵细雨随风绕过谢虎魁梧的身形飘散进屋内。 雨滴不轻不重地拍打在秋辞梦的身上,察觉到陌生的气息,她像是刚出生的婴儿般,僵硬地抬起头,视线驻足在裴慈身上。 谢虎重重地将她推入房屋内,铁门再次关闭。 这次却不是秋辞梦一人了。 在她露出脸的那一瞬间,裴慈就忍不住在心里惊呼——是春节火车上被拐的小女孩! 熟悉的水泥房令秋辞梦莫名感到一阵心安,她怕了,她怕刘秀兰家宛如地狱的柴房。 裴慈抿唇,将眼前的秋辞梦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一番,对比K市警局卷宗里的照片,消瘦得骇人,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随时都会咽气,不敢想象究竟受到了何种折磨。 “秋——”,咳嗽几下,清了清嗓子,才温柔地唤道:“秋辞梦,是你吗?” 耳朵灵敏地捕捉到有关自己名字的字眼,秋辞梦沉默地看向这位年轻的女子,她眼底的神色几近麻木,蓄满死灰一般的情绪。 “认识一下吧,我叫裴慈。” 面对眼前这位朝她释放善意的姐姐,秋辞梦久违地感受到被当作一个真正的人来尊敬对待的滋味,她被谢虎压迫得下意识以为自己是属于他的货物。 秋辞梦以前看家乡的长辈把货物手脚蛮力地装上渔船,运往远方港口。 她问外公,粗鲁地搬运它们,它们不会觉得疼吗? 外公大笑地告诉她,货物是死物,是不会有痛觉的,只有像人这种的高级动物才会进化出痛觉。 所以,现在的她,不是货物,而是人,对吗? 秋辞梦彻底清醒的那刻,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落,越来越多的眼泪积蓄在她的眼眶中,逐渐迷糊了她的视线。 “对,对,对,我是秋辞梦。我的家乡在一个小渔村,我的爷爷喜欢钓鱼,外婆经常在家旁边圈一小块地种西瓜,说要等我暑假回去吃。” 她崩溃到泣不成声,滑坐抱紧双腿,撕心裂肺地朝裴慈连连自语: “他是大坏蛋,谢虎,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我压根不是他的孩子!他想卖了我!哈哈哈!他把我当做渔船上的货物!” 裴慈瞧见秋辞梦这副极度恐慌的状态,拼命走向她,直到脚腕上的锁链绷紧,她才堪堪能抱住受委屈的她。 温暖的怀抱伴随着一句动人心扉且充满希望的话: “别怕,姐姐来救你了。”
第29章 天生一对 秋辞梦静静地缩在裴慈的怀里,舒心地触觉不禁让她泪涌,像是母亲般令人安心。 她几乎已经快遗忘掉上次在妈妈怀里撒娇的感觉了。 封闭的水泥房内,能有裴慈的陪伴,秋辞梦突然觉得自己一定会逃出谢虎这群人渣的魔爪。 起码不是她一个人孤身奋斗了,裴慈告诉她,有很多哥哥姐姐都在为拯救像她一样的女孩奔走。 “秋秋”,裴慈捧住她仿佛是汤圆团子般软糯的小脸,脸颊两侧沾满了灰尘,特别是鼻尖处,不知从哪里搞得红色,跟她家里养的牛奶猫似的。 哪怕屋里一片漆黑,只能通过溜进门缝的残光看清秋辞梦的长相,半明半晦间,裴慈却依旧能清晰地望见她的双眼。 澄澈且灵动,明亮且自由。 浓密而卷翘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像是被春雨洗礼过的绿芽,黑白分明的瞳仁里倒影着她的容貌。 秋辞梦被裴慈盯得有些害羞,微微地垂下头,时不时偷偷瞟一眼裴慈,歪起头突然朝她抿唇一笑。 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笑进了裴慈的心里,恍如漫山遍野含苞欲放的野花,热烈绚烂,萌发着勃勃生机。 裴慈想,这或许是她一生中见过的最美的眼睛。 “姐姐以前也遇见许许多多的坎坷,有些很轻松,稍微努力一下就能跨过;有些很困难,会绊住你的脚;但是——” 秋辞梦直视眼前的裴慈,听她用清冷的声线讲着以后刻入她余生的话语。 “但是请你记住,柳暗花明又一村,黑暗的尽头终将是黎明。” “冬去春来,四季流转,眼前的惊涛骇浪在漫长的人生道路中只不过是一阵涟漪。” 秋辞梦懵懵懂懂朝裴慈点点头,心里想着等逃出去以后也要成为像裴慈一样知识渊博的好人。 想着想着,困意袭来,秋辞梦贴在裴慈的胸膛上,清楚地听见她规律的心跳声,逐渐进入梦乡。 谢虎最近碰到了件棘手的事儿——张桥居然瞧上了他刚弄回来的年轻女人,出价想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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