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谢虎终于把秋辞梦从后备箱里放了出来,像是拎小鸡仔似的拎起她的后脖子,掏出钥匙打开废弃房屋的大门,将她丢进屋内。 秋辞梦重重地摔倒在水泥地上,冬天穿得衣服够厚,应该没摔破皮,谢虎丢进屋后就锁门走了,临走前还把捆住她的绳索解开了。 她琢磨不透谢虎的想法,愣愣地呆在原地注视谢虎的动作,像是担惊受怕的动物幼崽,惧怕生来比她强大的敌人,只能选择一动不动地静观其变。 秋辞梦眼睁睁地看着谢虎关上了她唯一通往自由的大门,铁锁与铁门相互抨击的声音仿佛是在宣告她的人生命运。 我还能回家吗? 秋辞梦转头想望向家的方向,却只能瞧见一堵未被粉刷的水泥墙。 另一头的秋父秋母正在警局里焦虑地等待调查结果,每分每秒都显得如此煎熬。 “都怪我,是我的错,我不该让梦梦单独去给你送饭的,我只是觉得就在隔壁车厢,几步路的事情,我哪里能想到啊,梦梦就这么丢了啊。” 秋母卧在秋父的肩膀上泣不成声,对自己的悔恨和埋怨几乎快要淹没她整个人,她止不住地对她的女儿道歉。 “梦梦,是妈妈的错,是我对不起她,是我,是我,我不应该——” “秋女士,我们理解您此刻的心情,请您振作一点,我们这边刚刚查到一个好消息,在火车上有人亲眼看见了您的孩子。” 姜茶拍了拍秋母的肩膀,继续安慰道:“他正在往警局这边赶过来,或许您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秋母扬起已经哭得红肿的眼睛,轻轻地朝姜茶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尝试过去与现在交叉写,但考虑到我的写作水平,算了算了咱还是老老实实地讲清楚故事吧QAQ
第26章 天生一对 那个年代监控摄像头在大众眼里还是个高科技产品,除了特殊重要场地会被批准使用外,日常生活中基本见不到它,火车也不例外。 走失的孩子能被找回的概率极低,大部分就这样湮灭于人海之中。 如果有目击证人,警方的画师可以凭借目击者对犯罪嫌疑人的外貌描述画下他的肖像,进行抓捕悬赏。 如果没有的话,只能调动警力在全国各地大海捞针。 以上所述的情况还是比较乐观的,更让警方棘手的是,受害者被不法分子运往国外交易。 一旦离开国界线,受害者又没有办理护照,在异国他乡存活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甚至不敢想象她们会遭受到何等非人的折磨。 “长相啊,圆脸粗眉,看起来挺老实的,厚嘴唇,一说话露出两个占满牙渍的大门牙。” 警局的问询室内,昏黄的灯光照在包伟的侧脸上,他边说边比划道:“黑色外套,里面好像穿了个绿色毛衣背心,深蓝色棉裤。” 包伟对谢虎的印象很深刻,滔滔不绝地向姜茶讲述关于案发现场的情景。 姜茶朝正在做笔录的新人警官使了个眼色,新人识趣地放下手中的黑色签字笔,跟随姜茶走出问询室。 “姜姐?” 新人略带不解地开口喊了声她的师傅,姜茶是扎根前线十几年的资深老干警,经验丰富,参与破获多起重案。 她才从警校毕业被分配到这个警局,可能因为同为女性的缘故,从来不带徒弟的姜茶居然愿意做她师傅。 “你知道上半年发生的3.17重案吗?作案手法如出一辙。都是在人流密集的狭隘场所,以熟人或者亲人的身份拐走受害者。 并且为了增加可信度,他们还会伪造与受害者相关的物品。” “例如,照片。” 姜茶拿起摆在桌面上的3.17重案的卷宗,仔细地查阅每一页资料,手指触碰到“犯罪嫌疑人吴照已服罪判刑”时,心里不禁浮现出一种可怕的猜测。 3.17犯罪嫌疑人会不会是团伙作案? 排除已经服罪的吴照,他剩下的同伙是否在全国流窜作案? 突然,窗外升起朵朵绚烂的烟花,几乎将天空照得宛如白日般明亮。 今天是除夕夜,大街小巷都不约而同地响起阵阵烟花爆竹声,奔波在外的人们与家人团聚,欢声笑语充满在酷寒的夜晚。 警局接待室的秋父秋母心身俱疲地靠在椅背上,仿佛世界的喧闹与他们毫无干戈,内心不断向神明乞求秋辞梦能平平安安回家。 世间凡人万种愁,可惜神明亦有力所不及的事情。 纵使见苍生疾苦,生慈悲心肠,却抵不过纯粹的人性之恶。 距离兆迮村五里外的深山中,秋辞梦再次被谢虎用麻绳捆绑禁锢在封闭的后备箱中。 谢虎的车开了有几年,因为经常走山路,导致对车的磨损严重,本来也不是什么高级名贵车,秋辞梦能清晰地听到谢虎那人的谈话。 “老兄,不能再便宜了,这个商品完美符合你的要求,那长得才叫一个水灵。” “NONONO!谢!年龄与我们之前商定的标准并不相同!” 与谢虎谈判拉扯的那人说着一口蹩脚的国语,每个字似乎是从嘴里蹦出来的,极其搞笑的口音让秋辞梦忍不住地偷偷笑了几声。 尚且年幼无知的她还未意识到谢虎与那人谈论的内容是多么冷血残酷。 “不行!浪费老子那么多时间,就为了弄到她,你出尔反尔,就按我们之前说好的价格来!少一个子都不行!” 掐灭手中尚未燃烬的烟头,对面前的顾客吐出嘴里的烟圈,谢虎目中无人地姿态激怒了他。 “谢!这个生意我不做!以后也不会和你做!” “切,爱做不做,不缺你这个抠门货色!” 后备箱里的空气稀薄,秋辞梦渐渐地感觉自己呼吸不畅,肺部吸收不到新鲜的氧气,不断呼出去的二氧化碳增添了箱中的温度。 睡意袭来,秋辞梦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一睁一合地最终还是闭上了双眼。 等她醒来时,那个说着奇怪音调的叔叔已经不见了,冰冷地触觉让秋辞梦意识到,谢虎又把她丢回了水泥房内。 水泥房的位置并不偏僻,在县城的郊区。 为了方便存储货物,通常都选择放在水泥房内,由谢虎和吴照看管。 兆迮村山高路远,遍地石子泥坑的山路,对于运输货物的人来讲是件非常费劲儿的事情,所以一般只有在确定好买家和交易日期时才会将商品带上兆迮村。 他们团队分工明确,董荣负责调查踩点收集信息,谢虎和吴照负责下手监管,张桥何唐长宇就负责找购买顾客以及处理麻烦。 谢虎越想越烦躁,明明是一个团队的,怎么就他和吴照分的差事儿最苦,他勤勤恳恳干了那么久的活儿,把秋辞梦抓过来,结果居然价格没谈拢。 秋辞梦整个人贴在铁门的背后,屏息凝神地听外面谢虎的动静,空荡荡的房屋内只有她一个人,安静到连掉一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她想回家,想窝在妈妈的怀里哭诉她这几日的遭遇。 她经常吃不饱肚子,谢虎每天都是睡到下午四五点钟才醒,开一条门缝,给她丢两三个冷馒头和一碗水,这就是秋辞梦一天的饭。 屋内没有床被,她只能缩成一团坐在墙角,自己搓手哈气取暖;谢虎偶尔会丢一条单薄的被单进来,防止她被冻死。 门外传来如雷般的鼾声,玻璃瓶砸碎在地面,秋辞梦知道,谢虎估计又是喝酒喝醉了。 她必须得想个法子逃出去。 根据秋辞梦这几天的观察,房屋没有窗户,唯一的出口就是她面前那扇铁门,钥匙挂在谢虎的腰间,有时候也揣在口袋里。 而谢虎的爱好就是打牌醉酒,如果她能趁谢虎喝醉的时候,将他骗来开门,然后从一头冲出去,是不是就能成功离开这个鬼地方? 爸爸每次在家里跟厂子里面的叔叔喝酒打牌时,喝醉了走路像鸭子一样摇摇晃晃的,妈妈拿鸡毛掸子一拍,他就倒在沙发上毫无知觉了。 醉酒的人应该都会是爸爸那样的吧? “嘭——” 铁门外的声响打断了秋辞梦脑内正在进行的计划。 “妈的,都怪你,卖不出去害我过年赚不到好价钱!” 谢虎手脚并用地砸向面前关锁秋辞梦的铁门,高浓度的酒精让他的神志混沌不清,嘴里骂着些污秽不堪的语言,像是一只狂躁的疯狗般砸门。 似乎是不尽兴,谢虎拖着酒瓶旁的凳子,胳膊上肌肉隆起,抡着凳子就用力朝铁门砸去。 “啊——” 秋辞梦被门外谢虎的暴力动作吓得不断惊呼,谢虎倒是被这声音刺激得来劲儿了。 一下,两下,三下…… 谢虎砸了半天铁门,终于砸尽兴了,脑中的酒精上来了,宽厚的背靠着铁门滑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门后的秋辞梦哆哆嗦嗦地躲在墙角,浑身上下的细胞叫嚣着恐惧,生怕谢虎突然闯进来给她一拳,直到谢虎醉晕过去,秋辞梦依旧不敢动弹,脸上挂满了泪痕。 良久,她才从衣服里掏出一个挂着观音菩萨像的项链。 这是妈妈在怀她的时候特意去寺庙里求的,外婆说,观音菩萨会保佑她健健康康地长大。 秋辞梦双手虔诚地捧着翡翠做的观音菩萨像,漆黑的屋内她看不清菩萨的面容,但她相信外婆的话—— “菩萨会保佑天底下每一个小孩。” 如果您真的能听见我的祈祷,秋辞梦在心里默默地念到,那么就请您救救我吧! 我想被妈妈抱着再喊一次宝贝;我想缠着爸爸带我去游乐园玩;爷爷喜欢钓鱼,我想替他串好鱼饵。 她抱着双腿,头贴在冰凉的水泥墙上,朝脖子上悬挂着的菩萨喃喃自语道: “我想回家过年,可以吗?” 当秋辞梦再度清醒时,她发现谢虎带她离开了那个黑暗的水泥房。 眼前是个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女人,挺着大肚子,明明是严寒的冬天,却偏偏穿了身夏季的连衣裙。 裙子被她肿胀的肚子撑得有些松垮,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几十年没有打理过,她涂了个烈焰红唇,面色却如死人般惨白。 谢虎对她的态度很奇怪,脸上明摆着嫌弃,但是嘴上说着好话:“秀兰姐,这个孩子您就先替我带会儿,这事儿我已经跟董荣哥讲过了。” 秋辞梦的一只脚被谢虎用铁链套在床柱上,她不得不站在原地,静静地观望他和那位疯女人的情况。 刘秀兰没有理睬谢虎的话,自顾自地拿起镜子朝脸上继续涂胭脂,摸了点粉,谢虎一点儿都不恼,毕竟再不好她也是董荣的媳妇。 谢虎还是对董荣心存忌惮,这个人的手段和心机不输唐长宇,毫无疑问他和唐长宇是整个团队的核心。 “那,秀兰姐,我忙,就先走了,麻烦秀兰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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