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看我们,金鱼金鱼地喊他,其实他——可聪明了!” 一年后,靳玉和周文静正式开始交往,周浣萍则生下了娄尚。取名尚字其实和楼下楼上的完全没什么联系,只是取其高尚之意而已。 周文静古灵精怪,独立聪明、非常有个性,而靳玉做销售,经常满世界跑,她与靳玉的恋爱战线拉得很长,过了好些年年才终于决定要结婚,后来周文静生了个女婴,结果夫妻俩在取名这块有些优柔寡断,对着手里的五六个备选考虑了一周都没下定决心,警察上门催了好几次,他们不得不托关系先办了个临时出生证明,这个证明一下来就证明可以体检、打疫苗了,这下靳玉拖得更无所畏惧,最后他拿着两个待选说,等孩子再大一些让她自己选。 那年的年底特别冷,靳玉出差在外,周文静坐月子坐的烦了,带着未满三个月的女儿邀请周浣萍一同去住乡间民宿,中午饭后,姐妹俩出门想买几盒酸奶,留娄启华和两个孩子在家睡午觉,电热毯的电线短路,一场大火将房子的衡梁烧塌,将两个孩子和娄启华困在火海里。 消防车来得很快,但她们还是再也见不到娄启华一面,娄尚也因长时间的窒息伤到了脑神经,智商从此停留在八岁。只有娄夏逃过一劫,被披荆斩棘的消防员抱出来时正在消防面罩里嚎啕大哭。 只有最该丧生火海的女婴安然无恙,这不难推断出,是有人把生的机会让给了她。 带着娄尚四处寻医的这些年,周浣萍患上了抑郁症,当年心理疾病得不到太多的重视,她自杀那天,娄尚还在隔壁的屋子里读童话书。 自那场火灾后,娄夏有了名字。 周文静的大姐死后,娄尚成了娄夏的亲哥哥。周文静对外说娄尚是先天智力缺陷,仿佛掩盖那件事,就可以掩盖娄尚并非这个家庭亲生的事实。 “你是不是觉得我天生善良顾家,所以什么事都要替我哥操心,无论是孩子的成长还是嫂子的情绪我都照顾得无怨无悔?——不是的,这是我欠他的。” “我爸受到的影响是最大的,他和娄伯伯的感情非常好,当时知道这件事他都快崩溃了,他太自责了,自责到愿意让我跟着哥哥取名的地步。他把哥哥看作是娄伯伯生命的延续,所以在我的童年里,只要我和哥哥起冲突,我爸都无条件帮哥哥。小时候我不懂,为什么明明是比我大的哥哥抢了我的零食,爸爸却还要骂我?后来我懂事了,我妈告诉了我一切,我才恍然大悟。” “我可以为了欠他的这些而多照拂、多谦让,我可以力所能及地多做一些,可是这就代表我必须为了他活一辈子吗?” 父母对她没有哥哥温柔,哥哥生病她要帮忙照看,哥哥结婚她累死累活,把她自己的房间让出来,和哥哥的房间打通做了婚房,婚后又帮着照顾嫂子和孩子……这些她都做到了,但车祸那天,岑逸阳冒进的那个巷口,她发动车子踩下油门的时候,却完全没想过这是在替娄尚守护妻女。 脑子里全都是:这下,杜若瑶会回来看她了吧? “杜老师,人归根结底是为自己的活的,”似是有些累了,娄夏懒懒地倚在柔软的沙发上,半阖着眼,“如果为了还所谓的‘债’而放弃了应得的幸福,太不值得了。” 【📢作者有话说】 虽然火灾神马的有些抓马,但娄父这个伏笔填掉了! 有没有人好奇过,林娴、周文静、李秀宁老早就脱掉x母马甲,洪海、杜君、李秀贤也都脱掉x父马甲,为什么娄父还一直叫娄父呢? 106 ☪ 她想接吻 ◎她们之间的距离感开始逐渐消弭。◎ 屋内好像有些暗,云层聚集,窗外的雨越来越大,迷迷蒙蒙的雨幕逐渐演化成了连续而沉重的雨帘,随着风的节奏一下又一下拍打着玻璃窗。 杜若瑶怔愣了好一会儿。 她初见娄父是那次跨年晚会后,她上台跳舞崴了脚,娄夏联系她的爸爸来接,杜若瑶和娄父只攀谈两句就能知道他与自己的学生并不亲近;每次学校让登记家长,别人总是会把父母都写上,杜若瑶作为实习老师自觉地不去翻看私人信息,但她不止一次听见黄珊珊吐槽说,娄夏每次只写母亲的联系方式,不知道的还以为单亲呢;后来与娄夏又熟一些,就听她说过很多家里的事,母亲出现率很高,但却鲜少扯上父亲,问了就是父亲一年到头经常出差,也见不了几面。 她很久以前就觉得,娄夏与父亲的关系不太好,却没想到原因竟是这样残酷。取出“娄夏”这样的名字,就足以看出他脑子里深深刻着的“兄弟如手足,妻女如衣服”。 说了这么老些,娄夏只觉口干舌燥,长手一勾,把玻璃杯里已经放凉的水拿来,悉数倒入口中。 杜若瑶的视线随着她的手挪动,这人,明明自诩并不是来说什么的,却又因为她的沉默与冷淡,自顾自说了这许多,一边劝解一边自我解剖,将她的顾虑与愧疚全都无形之中堵得严严实实,剩下的,只有翻涌着酸涩的心疼。 娄夏头向后仰着闭上眼,窗外的雨声沥沥中,冷不丁听见对面人道:“对不起。” 她只动了动嘴,问:“在抱歉什么?” 杜若瑶的声音有些闷:“我没想到……” “其实我还挺好奇,”娄夏缓缓地将头颈回正,看向她,“你是怎么想的?” 她没想到。 娄夏是第二次听见她这么说,上一次是她问她为什么要去撞岑逸阳那辆车。这两次,杜若瑶提问的时候都有些不耐,又在她作答后露出了抱歉的神色,说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一次又一次,这让娄夏不由得好奇起来,她在为自己的设想与事实不符而感到抱歉吗?如果是这样,那她原本的设想又是怎么样的呢? 眨眼间,杜若瑶的眼神闪到一侧,拿起茶几上的空杯去了厨房。 若是以前,娄夏早已急得抓耳挠腮,但她如今似乎料到她要躲,也下定决心无论她躲去哪最后都将被她找到,心中倒是平平静静的,悠然等着她又端了大半杯水过来,正要坐下,娄夏又不依不饶地开口:“这么难以启齿?” 杜若瑶水杯差点没放稳,她不可置信地看一眼娄夏,却正巧对上对方熠熠生辉的浅眸:“要不,你去给自己也倒一杯?” 水是不可能再去倒一杯的,被她炯炯地盯着,杜若瑶无处可躲,她端正地坐回沙发,薄唇蠕动半晌,才下定决心般地抿成一条直线,而后道:“我以为,你是因为她……” 她说得有些难懂,但娄夏胜在理解力超群,她立刻就梳理完毕:“那你上次问我为什么去拦车,也是以为我为了咱薇薇姐?” 杜若瑶不说话了,只是泛起樱色的耳尖和咬起的唇暴露了内心的羞恼。 娄夏有些乐,以前怎么没发现杜老师身上醋味儿这么大呢? “诶,那可以再问一个问题么?”娄夏问上了瘾。 “得寸进尺。”杜若瑶嗔她一句,却没说不可以。 娄夏坐着朝她的方向挪了几厘米:“那天,你给我发的微信,说什么啦?” 杜若瑶挑起了眉毛,娄夏以为自己没说清,便补充说明:“就是我刚去西北那天,我们去玩越野车,开着开着你回我微信,我一看,手机掉地上被碾碎了,回A市后才修好,兴致勃勃去看,却看见消息被撤回了……” 越撤回,娄夏越是好奇,她凑得更近:“你撤回了什么啊?” 杜若瑶静静地与她对视,那一双眼睛里写了三个大字:“求知欲”。 “忘了。”她镇定地说,看着娄夏立刻变成颇为失望的模样,又忍不住问,“有这么重要吗,让你记了这么久?” “你怎么能忘记,万一是重要的话呢?”娄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而且啊,你那条消息可是隔了快二十四小时才回我……” 委屈的娄夏语气扭扭捏捏,半晌等不到回音,一抬头,就看见杜若瑶若无其事地在喝水,用的是刚才那个玻璃杯,放下来时,那双薄唇右侧嘴角被蹭上了一点儿温柔的奶茶色。 有点像她的唇釉。娄夏愣了愣,视线往下看向玻璃杯口,靠,那杯沿上的一大块红痕,可不就是她的唇釉吗? “你……” “怎么?” “……嘴角沾上唇釉了。”娄夏感觉脸上发热,越说越小声。 “哦?”杜若瑶问,“哪里?” “这里。”娄夏指了指。 杜若瑶的视线顺着她的指尖偏了偏,而后薄唇间伸出一小截粉粉的舌尖,往右舔了舔。 “……”娄夏脸更热了——谁家大聪明嘴唇边上沾上别人的唇膏,会用舌头舔啊?还没舔到! 于是她硬着头皮伸出右手去,以大拇指指腹轻柔地帮她蹭掉嘴角的颜色。 “好了。”娄夏的手刚想离开,却对上她自下而上的目光,卷翘的睫毛,黑白分明的眼,漆黑的眸子水光潋滟。 她想接吻。 娄夏突然就开了窍,掌心偏了很小的角度就贴上面前人玉一般微凉的侧脸,倾身靠过去,一寸又一寸,直到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鼻息,直到能感受到已经快蹦到嗓子眼的心跳:“杜老师,我……” “咔哒。”门锁被打开的声音,而后是一声热烈的问候: “Hello Yao! What did you have for lunch? ” 紧接着一声惊叹: “OHHHHHHHH!” 这一声如同平地惊雷,娄夏慌忙地拉开一些距离收回手,看向玄关,只见一个金发碧眼的漂亮女人正一手捧着一盒快餐,另一手捂着嘴,长长的指甲闪闪发亮,她看看娄夏,又看看杜若瑶,浅蓝色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Oh my Gosh! I never knew you were a lesbian too! ” “Ahh, Hi~”娄夏赔笑间不知该不该避嫌,却又被她句尾那个逆天的“too”给吸引了注意力,正当她心里天人大战时,就听杜若瑶神色自若道:“You’ve never asked.” “Ok, my bad.”那美女接受的也相当顺当,她耸耸肩,大方自然地走向娄夏:“Nice to meet you, I’m Delora.” 娄夏握住她伸来的手,晃两下,表情乖巧地作了自我介绍,而后就见Delora调笑地打量她几眼,转头对杜若瑶语速很快地说了一句法语,低低笑了几声,摇曳生姿地把快餐盒放进冰箱,进屋去了。 娄夏辅修过一点点法语,但一学期的语法与词汇量仅仅局限于问候、点餐、问路。如今Delora的表述中语速快生词多,她愣是没听懂,于是她笑眯眯目送Delora进屋后就悄悄问杜若瑶:“什么意思啊?” 杜若瑶则岔开话题:“你饿不饿?” 娄夏摸摸肚皮,诚实道:“饿。” 点点头,杜若瑶站起身到厨房拉开冰箱门,娄夏也跟在她身后去看:“哇哦,还挺丰富!” 她指指一个硕大的番茄:“我们吃番茄炒蛋吧?我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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