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展览一路浏览过去,发现这学校确实人才济济。历任校长里不乏历史书上见过的名人,而校友里获得过诺贝尔奖的,竟有七人之多。 最新的两位都是女性,是去年共同获奖的,照片和简介就贴在墙上。其中一个就是司一冉,照片跟真人不太像,真人看起来没那么古板。 其实展板上写的霍绯箴都知道,有心在网上搜索一下就能查到。她粗粗略过这些简介,去翻看电子毕业相册。 研究院附属中学的档案系统做得不错,按人名检索就能找到相关校友的所有存档。 输入“古芝蓝”出来很多照片,大大小小各种竞赛、运动会、校级活动……看来从小就是风云人物。迅速逐一翻过,不管有没有用,先把资料拍下来。 再分别输入去年获得诺贝尔奖那两位的名字。这两人都跟古芝蓝同班,真是不得了的班级。这回图片资料很少,一页都铺不满。最少的是司一冉,总共只有四张,两张毕业集体照,再加两张在媒体上见过的去年的照片。 再翻了翻,拍完相关资料正打算退出,迟疑半秒,又输入“洪晓晓”三个字。返回结果有好几个人重名,找到相应的学届,点开她认识的那个“洪晓晓”。 检索出来的几乎全是文艺表演的舞台照,清一色独唱,化着浓艳的舞台妆。一页一页翻过,最末尾终于有两张不一样的,一张是插画社的合照,一张是毕业集体照。 霍绯箴放大找了好一阵才在人群里辨认出摩尔来。那时的她确实不起眼,普普通通的就像个邻家女孩。 插画社的合照能看得清晰些,摩尔站在边上不知在干嘛,只回了头身体还没拧过来呢,就定格了。那眼神不似现在,还没有蒙上倦怠感,有种属于少女的火花在。 霍绯箴也把这两张都拍了下来,然后才退出检索,还习惯性地清空了检索记录。 ··· 离开校史展览室,该找找那位古小姐在哪了。当然,像这种名人汇聚的大校庆,说不定还能顺手捞到别的能卖价的情报。 霍绯箴混进来校庆,其实并没有很明确的目的,只是为了碰碰运气看有没有什么收获。碰运气这种事就很有趣,就像闭眼往池子里捞一把。不带着明确目的而来,也许会空手而归,万一有收获了,就会是意外之喜。 礼堂不难找,就在操场旁边。霍绯箴从侧门进去,里头几乎坐满了人。 正在台上致辞的,是现任研究院院长古超德,也姓古,是古芝蓝的爸爸。而他女儿正坐在前排中间的嘉宾席上,司一冉就坐在她旁边。 靠近前排边边上还有几个视野不好的位子,霍绯箴找个最边的空位坐下,听古院长发言,也顺便观察在场的嘉宾们——都是有声望的学者,或是头有脸的官商。 古院长致辞完,紧接着到他女儿致辞。也许是因为捐款榜首的缘故,主持人介绍的说辞特别长。直到古芝蓝都站在演讲台前好一阵了,才终于念完各种长得让人记不住的头衔以及光环。 古芝蓝微微点了点头就开始致辞。跟其他领导不同,她不拿讲稿却很流利,语速和举止都无可挑剔,老练得像个职业讲师。 霍绯箴漫不经心地听着,心想,这女人确实长得漂亮,气质也不俗,往那儿一站便是夺人视线。 正这么想着,旁边忽然有人快速跑过,带过一阵风。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冲前两步借着助跑的速度,甩开胳膊就往台上扔了个鸡蛋! 那鸡蛋准确砸到古芝蓝肩上碎裂,蛋清和蛋黄挂在衣服上粘了一片。 演讲中断,人群哗然! 古芝蓝虽然受到惊吓,但还是维持着镇定,低头看身上的情况。 扔鸡蛋的人破口大骂:“姓古的你赚黑心钱!过河拆桥不顾他人死活!……”骂着又掏出一个鸡蛋,边往台上冲去边拉开架势就要再扔! 霍绯箴所处的位置离那人最近,急步冲过去制住他也不过一瞬的事。 撞开、搁倒、压制,一气呵成! 从扔鸡蛋到袭击者被制服,前后不过二十秒。 袭击者是个瘦瘦的男人,脸上胡茬都长出来了,看起来潦倒得很,被摁在地上依然骂骂咧咧。还没来得及扔出去的鸡蛋碎在地上,蛋壳碎片旁还躺着一把已推出刀片的美工刀,是霍绯箴从他另一只手上卸下来的。 余光瞥到又有个人急步跑上台,上楼梯时绊了一下也顾不上。这个不是危险人物,是那位司一冉。只见她跑到古芝蓝身边,语气很是紧张:“你没事吧?!” 本应是小声说的话,但通过麦克风响彻了整个礼堂——甚至通过广播响遍整个学校。 然而司一冉没理会那么多,伸手关了麦克风继续她的连串关切。 校园里极少发生这种事,反应过来的保安们匆匆赶到,围过来七手八脚把袭击者摁住带走了。其中一个保安还回头给霍绯箴比了个赞。 霍绯箴轻描淡写退开一点,扯平衣摆看回台上。那两人已经结束对话了。司一冉接了件旁人递来的外套给古芝蓝披上,挡住弄脏的地方。 主持人正要出声过渡,古芝蓝却抬手示意她可以继续。 麦克风重新打开。 刚被骂赚黑心钱的古小姐看着霍绯箴,说了句全校都能听到的“谢谢”,然后继续方才的演讲,仿佛丝毫没受到影响。 果然碰到运气了!不是故意安排的,意外送上门来的偶发事件。 这场突发的小骚动迅速平息,霍绯箴微笑点头,转身回座位。 嘴角勾起的弧度都还没散去,就看到摩尔站在她身后,不近也不远,靠着墙。语气淡然: “身手不错啊,见识了。” “离得近嘛,刚好看到他拿着刀子。”霍绯箴笑笑,垂臂甩甩手,走到摩尔身旁跟她站在一起。 “让我看看。” “什么?” “你的手。”表情严肃。 霍绯箴只好把刚刚甩过的手递过去,掌侧划破了一道口子,流了血。 “弄伤了还往裤子上擦!”摩尔没好气地斜她一眼,“跟我来。” 走两步又回头,示意她快点。 霍绯箴又甩了甩手,拎了丢在座位上的东西跟摩尔离开礼堂。回头还看到演讲台上的古小姐往这边迅速瞥了一眼。 ··· “去哪儿?” “医务室。” 离开了室内空调,顿觉外面炎热。校园广播依然在转播,走到哪都能听到礼堂里的演讲。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在校道上,穿过树荫,知了叫得跟过去的暑假一样响。 学生时代经常走过的地方,跟毕业多年之后才认识的人一起再经过,感觉有点说不清的微妙。就像一成不变的年少印象里忽然闯入了一个新的人。 摩尔还是发问了:“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碰巧。”有些目的是不能说的。 “哦——碰巧出现在需要邀请函才能进来的地方。” 霍绯箴提了提手上的袋子:“我跟门卫说给你拿这个,就放我进来了。” 摩尔打开盒子瞄了一眼,一双全新的高跟鞋,鞋底还贴着保护膜,根高、闪亮、牌子贵,只适合夜场或舞台。 “我可没有一双这样的鞋子。” “你先帮我拎着呗?”霍绯箴支开话题,抬手亮出伤口,“手受伤了,不方便。” 摩尔没说话,还是帮她拎着了。 校园广播里,古小姐演说完了,主持人说,接下来有请我们的优秀校友,诺贝尔生物与医学奖获得者:司一冉女士……云云。 霍绯箴跟在摩尔后面上楼,半开玩笑:“哎,害你错过了。” 摩尔拐了个弯头都没回:“没什么可以错过的。” 听起来还是有点不甘心。
第51章 医务室与银色 医务室在二楼, 推开门,还是原来那个校医,只是没有当年年轻了。胖胖的校医看到来人就叫出了名字:“洪晓晓。” “莫校医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 那时你不是痛经就低血糖,一个学期能见到好几次呢。” 因为这种事被记着, 有点不好意思也有点暖心。 摩尔把霍绯箴拉过来, 翻开手掌:“我朋友, 被刀片划伤的。” 霍绯箴更正:“没有刃的那边的尖角。” “哟,咋这么不小心。”莫校医看了看,是个小外伤, “还好不深,及时处理注意点过几天就会愈合。” 莫校医边处理伤口, 又边跟摩尔闲聊:“洪晓晓, 现在身体有变好吗?” “后来注意了饮食和作息,还是有改善的。” “你们这些小姑娘啊,就是爱美、要瘦,不好好吃饭, 身体哪受得了。痛经呢?还要经常吃止痛药吗?” “不怎么痛了, 调理过一段时间。” “哦?生小孩之后调节好的?” “莫校医,我还没生过呢。” 摩尔看了霍绯箴一眼, 正坐着默默偷笑呢。 估计当校医是个很无聊的工作, 大部分时间都一个人在医务室待着, 偶尔有人说个话,就容易刹不住话。 “哎哟, 还没结婚?” 摩尔不想说自己已经离婚了, 但如果说未婚吧,又会把话题引向奇怪的方向。 于是她说一半:“结过了。” “打算生的话这几年也差不多了, 别耽搁,毕竟年龄是个很客观的东西。唉,一转眼连你们都到这个年纪了,我也老咯……” 唠嗑一阵,伤口才处理好,缠了两圈薄薄的绷带。离开医务室,霍绯箴对这个夸张的包扎不太满意,显得她受了多重伤似的。要知道她手臂上的绷带才拆掉没多久。 “叫你逞英雄,看到刀还冲上去。” “他没拿刀的话我才懒得多管闲事,鸡蛋又砸不死人。” 反正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摩尔不与她争辩,又提起手里的袋子:“这要送去哪?” 这种浮夸的银色高跟鞋可不像霍绯箴自己会穿的。 “你猜。是你合穿的码数哦。” “我哪知道,穿38码的人多了去了。” “这鞋和你的晚装挺搭的,合适的话就归你了。” “得了吧。” “真给你的。”霍绯箴笑了说,“算生日礼物吧。” 摩尔愣了一瞬,又回过神来:“你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身份证上写着呢。” 该是上回停电的时候看过。 好吧,生日是真的,鞋子也确实很漂亮,可是这还是叫人纳闷。 一来,以她们的关系这显得太贵了;二来,按本地风俗,生日送鞋子不太吉利。三来……真要送礼物在家里就可以送,有必要费这个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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