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现在伤口不会被压到了。 一夜无话。 天蒙蒙亮时,摩尔觉得有人在亲她额头,睁眼看到霍绯箴正在看她。 “弄醒你了?“ “嗯。”应着往被窝里缩了缩。 “睡得还好?” “嗯。”摩尔想起半夜哭了一场的事,“昨晚……我不清楚,可能各种压力堆积一下子爆发了。” 霍绯箴笑着捋了捋她手臂。这种莫名的情绪爆发以前在别的人身上也见过,不多问是更好的处理。 哦,对了,她房间还有一个喝醉了的女客人呢。 “我去看看我房间那位怎样了,待会再回来陪你?” “好。” 霍绯箴抽出手臂,翻身下床。 摩尔卷着被子蜷起来,老实说,她也觉得自己昨晚哭得莫明其妙。 成年人的忽然失声痛哭其实比小孩子更费解,甚至连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没有明显的起因,也没有明显的指向,只是忽然很想哭,就哭了一场。 哭完,宣泄了不知哪来的情绪就舒坦了,平平静静地睡了个好觉。 她以前也会这样,各种压力累积到一定程度就会爆发,哭完继续工作、生活。只不过,这种时候有人陪在身边是头一回。 懂这些的人,如霍绯箴,就不会刨根问底,不会贸然探究别人的内心,转眼就翻篇。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霍绯箴回来侧身躺下。试探般触碰摩尔,手臂、腿、腰……都没遇到反对。默许之下,便是可以逐渐放肆。 “她怎样了?”摩尔调整姿势稍稍舒展了身体。 “挺好的,还在睡。清理了一下垃圾。” 其实她还给自己伤口换了趟药,还好,外伤消炎药没有气味,不会引起怀疑。 摩尔应她:“嗯,我不想应酬她。” “好,等她走了再叫你出来吃午饭。” “别太晚。” “不会的。” 享受轻抚间,摩尔眯眼缓缓仰了仰下巴,顺势深深吸了一口气。 “今天午饭吃什么?”声音糯糯的。 “惠灵顿牛排,蘑菇汤。” “会有面包吗?” “当然。” “加黄油和蒜蓉烤过的那种?” “对。你很懂嘛。” 摩尔得意地勾了勾嘴角。 边说着话,那手掌边在她身上散漫游走,轻重节奏把握得一如既往的好。 这份惬意最后停留在从背后拥着她的姿势。 “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嗯。” ··· 又过了一周,霍绯箴的手臂终于愈合得差不多,绷带换成了胶布。不过看这样子,是要留疤的了。 出来看到摩尔穿戴整齐正要出门。 “有约会?” “嗯。” “哦,晚上驻唱要请假不?” “不用,就普通见个面。” 临出门前摩尔又回头看了一眼,霍绯箴也是要出门的衣着。 “你也有约会?” “当然。” 周末嘛,当然要有消遣活动。 “那我先出门了,约会愉快。”轻快的语句留在门里。 才下午霍绯箴就回来了,倒是没想到摩尔回得比她还早。 “这么早?” “比你早几分钟。” 摩尔站在饭桌前,拎起桌上的袋子问: “吃菠萝吗?路口买了一个。” “吃。” 菠萝已经原只去好皮了,摩尔洗了案板,把它十字破开再切成小块。 霍绯箴站在身后问她: “约会怎么样?” “一般,同事介绍的,也就还行。” “可以发展?” “再看吧。你呢?” “待会要上班。” “我以为你会直接去店里。” “回来换身衣服。” 摩尔切菠萝的刀功其实不怎么样,从专业的角度看来有点笨拙。 “你这样很容易切到手的。” 霍绯箴说着,贴近了背后,手从两边伸过来,一手把着握刀的手,一手覆在摁菠萝的手上。 “刀要这样拿,固定好。左手的手指要全部蜷起来,握成猫爪。然后垂直下刀……” 摩尔任由背后的人以这样亲密的姿态,拥着她手把手,把菠萝切成均匀的小块。 切完了,霍绯箴也没有松开,维持着刚刚的姿势蹭她颈窝,有点痒。 “还吃不吃菠萝了?” “吃。” 摩尔捏起一块反手塞她嘴里。 还没泡过盐水的菠萝吃了辣嘴,霍绯箴一个做吧台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可她还是照样把那块菠萝吃了。 口腔里开始感到又麻又刺痛。 “你还真吃了,嘴不痛吗?” “痛。” “用盐水漱口吧,嗯?” “有时痛起来也挺过瘾的。”霍绯箴把案板上的菠萝全部泡进盐水里,又说,“你要不要试试怎么个痛法?” 说的是另一层意思。 摩尔贴到她唇边一寸近,才笑了说:“不要。” 不要就不要呗,霍绯箴松了手退开去。 “盐水要泡多久?” “十分钟吧。” “着急去上班吗?” “还好,今天人手够。” “那我去冲个澡,天气太热了。” 冲完出来时,菠萝块已经捞出来漂亮地摆在碟子上了,还配了带卷的竹签。霍绯箴已经换了工作穿的黑色衬衣,坐在桌子旁吃着呢。 摩尔尝了一块,甜度和香气都很足。然后垂着的手腕就被拉住了,低头看到霍绯箴看着她笑,意思很明显。 手腕又很轻地被扯了扯,摩尔犹豫了一下,顺从她意思坐到腿上。 霍绯箴抱过来把脸埋到她胸前:“这样比约会自在。” “你有什么不自在的。吵架了?” “没有。她想带我去见她的朋友,我不是很想去。” 摩尔想说,对方也是认真的,才想带你见朋友。 但霍绯箴还在自己的思路里:“哎,你说,穿上衣服下了床,两个人还有什么事可做?” “过日子。” “过日子是怎样的?” “一日三餐,下班消遣。” “那和一个人有什么不同?” “要互相迁就。” “何苦呢?” “你不懂就算了。” 霍绯箴抬头笑:“你要教我吗?” “不要。” “那你要什么?” “纯粹。” 略作思索,霍绯箴便张口隔着背心亲她:“这种纯粹吗?” “嗯……” 纯粹的前戏,依然界限分明。 人不能不满足,但也不能太满足,太满足过后,就会马上落入荒谬的空虚。 ··· 一般人都会认为,她们这样就是恋人了吧?然而当事人会说:不是。 恋人之间是有羁绊的。 而恋人之间麻烦的羁绊是她们的禁区。 她们之间的关系定位非常明晰:室友。 如果有人认为应该换成别的更暧昧的词,她们也不在意,总之不是恋人就对了。 如果又有人说,不对啊,室友之间是不会上床的。 那她们会说,她们没有上床,不过是前戏而已。无论这前戏有多长,只差一步没做,性质就没变——反正在她们自定义的逻辑里就是这样的。 就像人饿了就会想吃饭,皮肤也是会饥饿的,寂寞久了,就会渴望与他人接触。而她们就是彼此的快餐、简餐,管饱且便捷。为星期一到星期五单调乏味的工作生活,加入一些鲜活且露骨的调味剂。 当然,事实上不会有别人的看法,这是她们关上门之后心照不宣的秘密。 ··· 有了调味剂的周末舒缓了琐碎堆积的工作压力,人坐在办公室里也比以往要神清气爽些。 办公桌上摆着同事买的菠萝,摩尔吃了一块,有点淡,比不上周末的那个。 她在写工作报告,分神想了些有的没的,倒是拖慢了进度。 经过的同事打趣她:“小洪,琢磨什么呢?看起来这么开心。” “在想今年做了挺多工作的,明年应该能评上职称了吧。”随便扯了个谎,说得跟真的似的。
第50章 碰运气的校庆 摩尔的高中母校, 是一所研究院的附属中学,毕业生成绩优异,人才辈出, 渐渐也成了小有名气的名校。今年建校九十周年,校庆日邀请了众多名人校友和嘉宾。 所有校庆的内容都大同小异:回顾校史、展现成就、展望未来。日程表排满一整天, 各种致辞、表彰、校友招待、师生互动, 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资金募集, 也就是常说的校友捐款。最后还安排了晚宴及文艺汇演。 这所学校人才虽多,但多数都在科研领域,文艺方向拿得出手的倒不多, 校友献演环节就不好找人。老师们可记得摩尔这个每年都在艺术节拿金奖的学生,于是就把她排了进去。当然, 是有偿表演, 虽然报酬不多就是了。 校庆当天,摩尔一早就出门了,霍绯箴也打算去溜达溜达。 摩尔当然不会带朋友去参加校庆,所以她是偷偷混进去的。 没有邀请函门卫不让进, 她就扯了个理由, 说给家人送演出鞋。这个所谓家人当然是指摩尔,还报出了她的真实姓名和毕业年份。 “出门太急落了演出鞋, 都到了校门外了才想起, 只好我再跑一趟了。”霍绯箴提着袋子说得诚恳。 门卫查了演出表, 确实有校友洪晓晓献唱这个节目,学届也对得上。看了眼袋子里浮夸闪亮的高跟鞋, 就放她进去了。 走进校门就看到大屏幕上滚动播报着捐款榜, 排榜首叫古芝蓝的就是古诚生物的创始人兼CEO。名字后写着捐款金额,比榜二高出一大截, 真是大手笔。 学校的建筑一半现代一半古旧,路旁的树长得苍劲有力,不愧是有些年头的名校。霍绯箴心想,跟自己读过的那个小破学校比起来,这中学的环境都快赶得上大学了。 无论在学校哪个地方,都能听到校园广播,正实时转播着某个会场的实况。 根据在门口拿的日程表,现在应该是在礼堂举行校友欢迎仪式来着。 不知道是校长还是哪位领导,正长篇累牍地介绍着学校的历史风采。这种读稿的腔调,倒是哪个学校的领导都差不多,同样叫人听不进去。 霍绯箴跟着指示牌找到校史展览室。现在不是回顾校史的时段,校友们大多在礼堂那边,展览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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