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三秒钟的事,流畅、默契,还带了清亮的分离声。 “你看到了,现在她是我的。有我在一天你都别来找她。” 这戏终于演够份量了,木木眼眶里打转半天的眼泪终是掉了下来,愤然拖起行李箱转身走人。 临走时,木木搁下一句话,声音不大,摩尔听来却如钟鸣。她说:“你会后悔的!终有一天会轮到你在我这位置!” 这句话,摩尔也曾经说过!当年她撞破前夫和第三者时,她就对那对狗男女吼过同样的话。天道好轮回,今天她居然换了个位置——虽然是假的。 谁知道未来又会轮回到哪个位置呢? ··· 关上门,摩尔抱着臂,跟霍绯箴保持距离: “说吧,怎么回事?” “前段时间回老家遇到才又联系上的,没想到这次她挺认死理。” “我是指擅自让我当挡箭牌这件事。” “你帮我接过电话嘛,洗澡的时候。” “如果没记错,我是让你自己处理的。”虽然事实上她多管闲事帮忙了。 “这样最有效率。之前就是说了单身,她才非要过来找我。” “你要躲她,大可以去林老师那儿过一晚。” “不凑巧。”霍绯箴摊手不作解释。 摩尔哪会信她的不凑巧,只要前后多想一点就能猜个大概。 “你早就知道她会来,所以才叫我出去的,是不是?” “是的。” 承认得很干脆,果然看海不是突发奇想,是个有预谋的借口。 “既然人都来了,等你这么久干嘛不让她进屋?她都哭了。”明明小希和宁宁也是前任,关系也挺好,对这位却无情得雷雨天也要赶走。 “可怜之人总有点可恨之处。”霍绯箴还是没有多做解释,只说了这么一句。她似乎总不会提及太多前任们的细节,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 雨还在下个不停,即使关着门窗,哗哗雨声依然不绝于耳。 “你还真狠心,外面还下雨。”摩尔叹口气披上外套换鞋。 “你去哪?” “去给她一把伞,出租车进不来楼下。” 二十分钟后,摩尔回来了,手里的伞少了一把,人也淋湿了一截。 “我给她订好酒店,送上出租车了。” “她接受你的帮助?” “她问是不是你叫我来的。” “那你怎么说?” “我让她死了这条心,你才没这么好心。” “安置无家可归的人是你的工作范畴?” “我好心。” 霍绯箴笑了笑:“快去洗个热水澡吧,别着凉了。” ··· 摩尔洗完澡出来,换上了在家常穿的小背心。觉着空调有点冷,本想关掉的,见霍绯箴还在客厅,就留着。 霍绯箴盘着一条腿侧身坐在飘窗台上,也穿着一件黑色背心,看雨水在玻璃上汇聚成河。手边放着一杯马天尼,几近透明又带了淡淡青黄,玻璃杯外壁凝结着细密的水雾。三粒黑水榄浸在里头,朦胧中又显得通透。 “好大雨。”霍绯箴回头看她,瞳仁就像那杯中的黑水榄。 “嗯。”摩尔觉得她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时间有点太长了,“你在看什么?” 对方若无其事地把目光转回窗外,回答:“城市。” 摩尔走过去,也靠近窗边看外面,雨水让城市的灯光变得朦胧变形。 然后她顺手捏起窗台那杯马天尼,喝了不大不小的一口,不酸也不甜,浓烈,像成年人的味道。 “我喝过的哦。”霍绯箴出声提醒。 “帮你演了一场喝你两口酒怎么了。”说着还吃掉其中一颗黑水榄。 区区两口酒而已,当然不是问题,只是……现在该不该再调一杯? 沐浴后的水汽夹着香气还没散去,叫人有点坐不住,霍绯箴仰头问: “你为什么……要帮我演到这个份上?” “因为这样解决得最快。” 其实两个人的思路是一样的,讲半天都没解决的事,只需要演三秒亲吻就能结束。 那杯马天尼还在摩尔手里。 霍绯箴站起身,走近半步,拉了她手臂说:“给我留一口。” “小气。”摩尔缓缓再喝掉一口,才把余下的小半杯还回去。 “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喝马天尼。” “我记得,你调的。” 是呢,叫人印象深刻的马天尼。 霍绯箴仰头喝掉杯中仅剩的一口,就低头去吻那嘴唇。这次她学乖了,果断、迅速、不留缓冲空间。 随即她得到了柔软的,带着马天尼味道的回应。 刚刚门前那三秒,远远不够。对于两人而言,都不够。 那三秒短暂得就像只眨了一下眼,却也打开了某种感官的开关。就像塞满冬衣的行李箱,一旦打开了,就无法轻易关上。 也像今晚的雨,起初稀稀落落地洒几滴,尔后倾盆而下。 这个吻深长且热烈,分不清谁比谁更贪婪。 三角形的马天尼杯被倒吊过来,细长的杯脚夹在无名指与尾指之间。余下的三指张开,抵住摩尔后颈阻止她躲闪——尽管她并没有真的要躲,连腰身都是柔软的。 长长一吻结束时,摩尔往后拉开一段距离,定了定神,却说: “约法三章第三条。” “我记得的。” “违反了你要搬出去的。” “是你先开的头。” “又不是真的,做做样子而已。” “嗯,我也是做做样子。”霍绯箴垂眼应得漫不经心。 说是这么说,捧着后脖子的手却不安分,稍稍加力捏紧既细腻又放松的后颈,就像抓住一只小猫。顺着肌腱往上推,摩尔的下巴就会顺从地仰起些许角度,嘴唇也会更靠近些。颈动脉在指腹下突突地跳动着,捏得紧了,又松开,然后从微湿的发根开始,沿着蜿蜒的曲线往下走。 “我说认真的,遵守约定或者明天就搬出去,二选一。”摩尔这话说得叫人看不清虚实,身体语言也……有点含糊不清。 霍绯箴近在咫尺笑着反问:“你猜我怎么选?” 没等摩尔回答,人就被搂紧转了个身,背抵着墙壁。霍绯箴挤着她,触摸着她背心上布料的纹路,贴近耳朵低声说:“你知道的,你情我愿,任何时候拒绝都有效。” 就跟第一次见面时说的一模一样。 然而摩尔没有拒绝。打一开始她就没打算拒绝,她已经很久没与人这般亲近了,有些欲望需要得到正视。 明明空调还开着,体感温度却持续攀升,人都渗出汗来。 嘴里有马天尼的味道,鼻腔里却有些许油画颜料的气味。那是从一幅幅新增的画作上散发出来的,厚重的油画颜料一两个月都不会干透。这两种味道夹杂在一起,像是混着酒精的工业毒药。有的人觉得难闻,也总有人觉得那是一种独特的香气。 沉迷肌肤的触感叫人变得贪婪,摩尔视线越过霍绯箴发际,看墙上那幅暗红色调的山崖与海的画作。 那海面仿佛动起来。梦里的女山神从中跃出,打碎欲望凝成的岩石,碎石纷纷落到海里,形成漩涡把她卷进去。 窗外大雨与雷鸣不停,这个城市的雨总是这样,一下起来就像要把天上的水全部倾倒。雨声仿佛隔绝了外界,顶楼的屋子如孤岛,共处其中的她们辗转缠绵,几近恋人一般。 ··· 将近两个小时,两人没说过一句话,却像商量过一般留出边界:由始至终都只停留在前戏。 点到为止这种事,霍绯箴就很懂拿捏。 做吧台的人嘛,当然得有眼力见,知道话要说到什么程度才最合适。面对摩尔也是,什么时候可以得寸进尺,什么时候该见好就收,她都能从对方细微的身体动作上识别出来。 雨变小了,只是仍沙沙下个不停,也许一整夜都不会停。两人静静黏腻在沙发上,呼吸早已平静,似一场电影将散场。 “前戏而已,不算违反第三条吧?”霍绯箴埋着头,声音闷闷的。 遵守与违反约定,二选一之间,霍绯箴狡猾地选择了:都要。 “不算。”摩尔说出了她想要的回答。 原来界限真的很宽松,霍绯箴低声笑了:“我是无所谓,只要感到愉快就行。可是你……这样就够了?” 摩尔紧了紧搭在霍绯箴背上的双手,那女性的细腻的皮肤上出了汗,有点滑。她说:“不要作出任何承诺,不要违反第三条,你就可以住下去。” “嗯,我明白了。” 霍绯箴当然明白,而且非常明白。 摩尔不想建立更多羁绊,正好,她也不懂怎么维持普通的亲密关系。 虽说相互的好感肯定是有的,否则不会渴望对方的身体。但是,在此之外的情感连结却复杂得多,也危险得多。 然而,只要不谈感情,就不会有过多的期望,也不会有过多的要求,也就没有互相伤害的机会。 就像她们合住关系的微妙平衡,双方守住一条最边缘的界限,就能既享受欲望上的慰籍,又规避经营情感的麻烦和风险。 各取所需,最适合她们这样的人了。 “我们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霍绯箴起身捡起胡乱脱到地上的衣服,浅色的都是摩尔的,转手丢给还在沙发上的人。 “忘了什么?” “今晚还没吃晚饭。” “几点了,算了吧。” “你不饿吗?” “有点。” 何止有点,从下午到现在什么都没吃过,还折腾了这么多事,不饿才怪。 “大松做的点心,我做的午夜三明治。二选一。” “你猜我怎么选?”摩尔还她一句。 “都要,是吧?”霍绯箴套上衣服,“贪心。” “彼此彼此。”
第45章 如常又不如常 八点半照常上班, 摩尔一整天都困得不行。 偏偏今天还是去市里开一整天会,连午休时间也被冲掉,下午更是瞌睡连连, 铅笔戳在记事本上划出好几道歪歪扭扭的曲线。 “小洪,小洪。”同事把她从瞌睡中叫醒, “昨晚没休息好?” “嗯, 下大雨嘛, 我家顶楼比较吵。”虽然事实并非如此,但这解释也很合理,让人觉不出不妥。 “还是要注意打起精神, 被领导看到可不好。” “好的。” 不止困,身体的疲惫也没恢复, 实在是太久没进行这种活动了。会议沉闷, 她得分神想点别的,才能稍稍抵御困意。比如说,昨晚的那场……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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