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敲了敲门,喜气洋洋地道:“宋小姐在吗?来给您报喜了!” 家仆将门打开,莺儿陪着宋窈姿走出去。 莺儿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她连忙将准备好的赏钱拿出来,跑上前一一分发。 宋窈姿却是愣了愣。 因为这行报喜的队伍中,她赫然见到了一道十分熟悉的身影。 尤听走上前,红唇荡开一抹笑:“恭喜宋小姐,夺得头名。” 四周的人纷纷说起喜庆话,宋窈姿却没怎么听进去。 她的眼里,只剩下那个眉眼盈盈的人。 公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姐?小姐?”莺儿碰了碰宋窈姿的手臂,小声说,“您怎么了?快回殿下的话啊。” 宋窈姿回神,往前走了几步,屈膝一礼:“多谢殿下亲临。” 尤听抬手扶起她,微笑道:“宋小姐不必客气,我也只是来沾沾喜气。” 她从头上取下一枚金钗,眉眼盈上一点笑意:“这钗子送你,当做贺礼。” 宋窈姿仔细看去,那钗子以足金打造,彩蝶的眼睛则用宝石镶嵌,栩栩如生,一看就不是凡品。 “殿下,”她连忙摆手,“这太贵重了。” 尤听往前走到她的耳边,放低声音道:“收下吧,这是你赢来的。” 宋窈姿露出不解的神色。 尤听没有解释,直接拿起那钗子插进了宋窈姿的发髻里。 她仔细地为宋窈姿将碎发掠到耳后,这时才温声说:“恭喜。” 四下微风轻拂,那些喧闹的鼓声都随之远去。 只剩下身前人的体温与呼吸,声音清冽似冰泉。 她心头微软,笑眼弯弯,轻声道:“多谢殿下。” - 会试过后,便是殿试。 离殿试还有一段时间,用来给学子们做休整。 贺止戈手里拿着抄录的皇榜名单,轻轻皱眉。 旁边的幕僚道:“殿下,趁这个机会,您应该好好地去收拢一波人心才是。” “一群还没踏上官途的人,”贺止戈疑惑,“有用吗?” 幕僚微微一笑:“殿下,可不要轻易小看这些年轻人。” 朝廷中的老臣退位后,总得有人要补上来。 年轻的血液,意味着更容易控制。 幕僚望着头榜头名的位置叹了口气,“可惜这位宋小姐,若是殿下能够早些将她收服的话,一定能给殿下带来很大的帮助。” 宋窈姿…… 贺止戈的手指落在这个名字上。 幕僚给他出过主意,让他在宫宴那日对宋窈姿下手。 但他没有。 贺止戈的目标是皇姐,一看见皇姐,旁人便再难入眼。 错失良机之后,便再没什么机会和宋窈姿见过面。 宋窈姿现在是头榜头名,宋家又还有宋太傅在。 想要再从她身上下手,恐怕有些困难。 而他,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能够等待了。 贺止戈当机立断地看向了下一个目标——邓嘉。 幕僚称赞道:“殿下,这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属下查过,此子家境贫寒,但极其孝顺,有一老母常年卧病在床。” “殿下如果从此处入手,必定会事半功倍。” 贺止戈颔首:“好,就去找他。” 他还在派人寻找天山红,打算去见邓嘉的时候。 已经有人先他一步,来到了北堂街。 往日里无人问津的贫民区,今日却热闹非凡,地上还残留着散碎的红纸。 因为人人都知道,这里出了位贡士。 即将参加殿试,面见圣上的大才子。 邓嘉那破旧的茅草屋前,如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除了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连京府尹都亲自来道贺。 依照邓嘉的才学,殿试过后最低也是一甲进士。 这样的人才,说不定几年后就能混得比自己好了。 以前那些瞧不上邓嘉的,现在都忙着来跟他攀扯关系。 邓嘉好不容易才打发走了一波又一波的人,眼见院外似乎又多了一道身影。 他疲惫地道:“学生今日实在是累极,不便见客,还请明日再来说吧。” 清灵的嗓音接着响起,带着几分笑意:“我也不见吗?” 邓嘉蓦地转过了身,惊喜地道:“是那位姑娘吗?” 他才发现,他竟然都还不知道那女子的姓氏。 尤听将头上的藩篱拿下,露出秀美的芙蓉面。 她抬眸,先是施了个礼,才道:“恭喜先生得偿所愿。” 邓嘉慌忙摆手:“侥幸,侥幸!” “对了姑娘,”他说着,匆匆跑进屋里,没多久又抱着一包东西跑了回来,“这是那日你给我的银票。” “我一直都好生收着,分厘未取。” 尤听问:“为何不用?” 邓嘉露出个腼腆的笑:“因为那时答应姑娘的事还未做到。” 她让他全力应考,金榜题名。 如今才算是刚刚完成。 “不过那些天山红,”他低声羞愧地说,“我娘的病实在是太重了,只能先给她服用了,” 邓嘉又问:“姑娘如今来找我,可是想到了让我做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尤听勾唇:“正是如此。” 邓嘉正色以待。 “我想让先生做的事,其实很简单,”尤听看着他,“不久以后三皇子殿下的人就会来找先生。” “我希望,先生不要答应他们的拉拢。” 邓嘉惊得微微睁大了眼。 他从前只是个穷书生,朝堂之事离他太过遥远,更别说什么三皇子。 半晌,他才回过神,坚定地应声道:“好,我答应姑娘。” 他说得坚决,尤听饶有兴致地挑起眉:“先生不再考虑一下吗?那位三皇子,可是现在皇帝面前的红人。” 关于贺止戈的威名,邓嘉隐隐有耳闻。 但他这人认死理,他先答应了尤听,就不可能再反悔。 只要是不违反原则的事情,他都一定会做到。 而且听说那位三皇子,出征从来不留活口,哪怕只是些敌国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百姓。 邓嘉觉得如此行事,有些过于残忍。 “姑娘可否告知姓名?”邓嘉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因为姑娘的药救了我娘,我想要感谢姑娘,总得找到个去处。” 尤听道:“我叫……” “贺听澜。” 贺是国姓,邓嘉忽然反应过来,连忙下跪:“拜见公主!” “无需多礼,”尤听说,“我和先生之间,各取所需罢了。” 她眨眨眼,“说不定以后还有地方,得仰仗先生帮忙才是。” 她不再多言,和邓嘉随口说了些其他话后,便离开了北堂街。 科考结束,尤听和贺长思又搬回了宫里去住。 定西郡主倒是常常入宫来找她,商讨接下来准备开办的女子武举一事。 这事从来没有开创过先河,齐鸢有些担心效果不尽如人意。 毕竟在当朝的社会,能够容许女子习武的家庭,还是在少数。 尤听听了之后,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去找宋窈姿。 宋窈姿是太傅孙女,又是今科头榜头名,不论做什么,总是能带着些起头的模范作用。 如果让宋窈姿帮齐鸢宣传一下,效果说不定还不错。 “当然,”尤听扬起唇角,“我也会一起的。” 行兵打仗齐鸢可以,官场和后院上那弯弯绕绕的,她就只觉得头疼了。 这会儿听尤听给她出了主意,立刻觉得顺安公主简直就是菩萨转世。 “好!”齐鸢说,“我明日就去太傅府,求见这位宋小姐!” 她兴冲冲地要离开,被尤听抬手喊住。 尤听这才慢条斯理地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我与宋小姐尚且有几分情谊在,有我在,或许郡主能够谈得更顺利一些。” 齐鸢大喜:“早说你还有这层关系在!那好,明日我来接你,咱们一起去太傅府!” 尤听微微一笑:“恭敬不如从命。” - 第二日。 齐鸢果然一大早就跑进了宫中,来到端阳殿找尤听。 她随口抱怨道:“你住的这地方真是又旧又偏,我每次来宫中找你都不方便。” 尤听顺着她的话道:“我也觉得。” 她故意轻声叹气:“可惜皇后娘娘那边不准我出宫建府,不然我们在宫外,你时时刻刻都能来找我。” “这好办!” 齐鸢当即道:“我去找皇后娘娘说说便是!” 以她家的地位,皇后不可能不卖给她这个人情。 只是多个公主府而已,对这贵人遍地的京城来说更不算什么。 女子武举的事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办成,她还得来找尤听很多次。 每次进宫出宫都得盘查,很是麻烦。 齐鸢觉得择日不如撞日,干脆让尤听等着,她直接跑去找皇后现在就说。 看着定西郡主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青粟担忧地道:“殿下,郡主就这么去找皇后娘娘,不会出什么事吧?” 齐鸢性子大大咧咧,也许是在西北那边待久了,对京城的礼法不习惯也不熟悉。 皇后又是个最喜欢拿规矩说事的人。 青粟真怕定西郡主脾气上来了直接顶撞皇后娘娘,那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不必担心,”尤听笑了下,“你以为定西郡主是你家殿下吗,谁都可以来踩两脚?” “齐鸢的背后,是西北王,是整个西北军。” “也是皇帝。” 宁景帝亲自诏齐鸢入京,将这开创先河的事情交给她,足以可见对齐鸢有多看重。 正逢宋窈姿夺得头名,这次科举中女学子发挥得都不错,女子为官政策被推向热潮。 皇后要是在这时候驳了齐鸢的面子,就是驳了皇帝的面子。 她就是再蠢,也能想得到这一点。 听完尤听的话,青粟喜上眉梢地道:“那殿下,您不是很快就能搬到宫外去住了吗?太好了!” 宫里宫外,只隔了一堵朱红的墙,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如果尤听能在外面另辟公主府,行事说话都能够自由得多。 尤听颔首:“等齐鸢的好消息吧。” 若是能够出宫,她再去见宋窈姿,也要方便许多。 - 寿康宫。 皇后正拉着贺长思在语重心长地教诲,无外乎还是那些话。 说他不如兄长,得更加努力才行。 “既然你做了这次科考的副监考,可有去找过那些值得深交的学子?” 贺长思面露无奈:“母后,我身为副监考,才更该避嫌才是。” “而且,”他声音低了低,“父皇尚在,他最不喜的便是我们这些皇子和大臣们结党营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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