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顾客手里要走已经买下的酒,经理不仅担着挨骂的风险,还要担心被顾客投诉,吃力不讨好,北歌自然知道。 经理手里不止一个人要招待,连忙又去迎接别的顾客,北歌也回了包厢,陪杨总喝个尽兴。 因是青梅酒度数不高的缘故,北歌出来的时候,醉意并不上头。 一个小时前,杨总就已喝醉,北歌让周山借口上厕所先溜,现在酒场要散,周山刚好回来。 北歌和周山将喝得烂醉的杨总护送下楼,在楼梯□□给杨总的助理。 “大侄女,咱们下次,下次再喝!”杨总走了几步,脑子恢复几分清醒,今天被北歌哄得开开心心,忍不住又想拉着她说话。 北歌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正好退入卫姝卡座的范围内,假笑道:“好嘞,下次一定。” 杨总又清醒了几分,推开助理站直身子:“大侄女,我看你是,年少有为,我看好你!咱们下次再聚!” 北歌含笑,目送杨总离开。 周山松了一口气,捂着肚子,劫后余生道:“终于结束了。” 北歌说:“回家你记得给我妈打电话,她说不让你喝酒。” 周山顿时苦了一张脸:“外甥女,不带告状啊。” 北歌冷硬心肠:“小舅舅,长姐如母,你自己解释。” 说完,她又低头看了眼手机。一连两个小时,卫姝没有回她的消息。北歌想着自己一身酒气,回去太早会惹人嫌弃,就问卫姝她们现在哪里,结果卫姝和于晴没一个人回她。 这就令人有点着急。 “好吧,那你现在去哪里?”周山说。 北歌拧眉道:“回公司吧,我先送你回去。” 就在此时,旁边传来“扑通”一声。 杨总停下脚步,旁边的经理也看了过来。 声音的来源就在自己旁边,北歌当即低头去看。 只见卡座的桌子下面藏着一人,刚从椅子上滑下来,直接滑进沙发里,这会儿被摔疼了,委委屈屈哼唧了几声。 经理见她就是给让酒的人,上前几步,对北歌说:“就是她让的酒,这里交给我吧。” 北歌点头,刚想和周山往外走,就见穿着裙子的人从桌子下面露出一个头,迷迷瞪瞪看向自己,然后往外挪。 “北歌?你来接我啦?嘿嘿……” 北歌身形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向摔倒的人。 “小姝?你怎么在这里?” 卫姝撑坐在地上,身上没什么力气,就这样看着北歌笑,声音黏糊糊的,像是一块刚出锅的麦芽糖:“来借酒消愁呀。” 于晴也有些醉,刚醒,睁眼就见这一幕,一连不忍再看:“卫姝你先起来。” 卫姝选择性耳聋,除了北歌的话,谁说也听不见。 北歌紧抿嘴唇,低头半蹲在她面前,扯她的裙子挡好,伸出手:“别坐地上,凉。” 卫姝歪头看了北歌一会儿,脑子已经不甚清楚。 她现在心里有点堵,说不出来的难受。 面前的人,自己真的很喜欢她呀。 可为什么所有人都说自己伤害过她? 她努力对北歌好,什么都想给她,甚至开始讨厌过去的自己,否定自己的过去。 但那几张检测单,满满一盒子的药,和医生宛若魔鬼的话语,都在自己脑海里萦绕不休,阴魂不散。 她把那些过去都藏起来,把受过的伤也藏起来,没有人知道,如今连自己都忘了。 我把自己忘了,怎么办呀? 卫姝委屈地掉了一滴泪,任性道:“我不要起来。” 北歌看了眼她皱巴巴的裙子,和冰冷的大理石地面,直接弯腰去抱她,谁料卫姝有了性子,在她怀里不安分,扑腾半天就是不起来。 北歌顾忌她的伤臂,只好把人放下。 这边动静大,周围的人已经都看了过来。 周山的眼睛已经快要瞪出眼眶,惊讶无比。 经理站在外面不知道要如何插手,杨总揣手站好,也在看戏。 “北总,这是?” 北歌没转头,目光盯着卫姝,语气不辨喜怒:“我家小朋友喝醉了,不好意思让各位见笑了。” 卫姝盯着面前的地板不说话,脸颊染着醉酒的红晕,睫毛上还挂着几点晶莹的泪花,眼眶红红的,看着模样很可怜。 见她这样,北歌心里哪里还有气,她叹了口气,甩了甩卫姝挣扎时扭到的手,低头注视着她,语气温柔地要滴出水来,哄道:“那要如何你才起来?” 北歌哄人的时候太温柔,本来嗓音就好听,现在就像压着某根古琴的弦,贴着耳边撩拨而响,震得卫姝心尖酥麻,眼眶又红了一些。 这人又是这样。卫姝望着她,浑身每个细胞都像泡在温水里徜徉,叫嚣着想躲进她怀里撒娇。 “要你亲亲抱抱才起来。” 于晴“啪”一下,单手掩面,无法直视。 周山则若有所思,眼神直直落在卫姝身上,目光怀疑打量。 经理的笑容僵硬在嘴角。 杨总酒醒,一脸兴奋,看戏看得好不热闹。 卫姝顾不上自己的脸面是否还在,此时满心满眼都是面前的人。 要她哄,要她抱,受了伤要她治疗。 谁料北歌并没有别的反应,听了这话,也只是微微一愣。 她撩开卫姝的发丝,摸了摸她泛红的眼角,怜惜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我抱你起来?” 卫姝摸着额头不说话,北歌掏过她的膝弯,将人公主抱起。这次,卫姝没有反抗,似是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很乖地窝在北歌怀里。 北歌对着于晴说了句:“还不走?” 于晴眼观鼻鼻观心,跟在后面。 经理犹犹豫豫跟上来,在北歌上车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学姐,这位就是……?”这就是你追了很多年魂牵梦绕的人?白月光?朱砂痣?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孩子? 北歌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今晚麻烦你了,以后有机会一起吃顿饭。” 经理的目光瞬间变得更为复杂,还带了点怜悯。 “你要跟谁吃饭!”卫姝从后面扑到北歌的腰,半个脑袋露出来,湿漉漉的眼睛瞪着经理,奶声奶气威胁人:“不准。” 北歌无奈拍了拍她的手:“好,不去。” 经理干笑几声:“诶,行,你们慢走。” 卫姝上车后老实许多,不吵不闹,但也不肯撒手,就抱着北歌的腰赖在后驾驶,让坐好也不听。 北歌此时没心思训她,一个劲儿盘问于晴她们今天喝了多少。 “她真就喝了半瓶青梅酒,”于晴感觉七月的雪都快把她给淹没了,真是冤死她,“我喝了一瓶半,还有两杯鸡尾酒,你看,我真没有灌你女朋友。” 北歌的脸沉在阴影里,语气不甚好,压抑着怒气道:“她不懂事你不懂事吗?在家里不能喝酒,非要来这种地方?还有,她酒量很差你又不是不知道,竟然陪她一起胡闹!” 于晴指了指自己,又调转手指戳卫姝:“大姐,是她,她她她,你怀里的宝贝,撺掇我来的!我也就比她大两岁,还不懂事,成年人,自己的事情自己负责!” 北歌气昏了头,现在稍稍冷静下来。喝酒的事,大概就是卫姝想一出是一出,怪不得于晴。 周山坐在副驾驶上,回头看了数次,听到这里,不禁插话道:“小歌,这就是小姝?” 北歌有个青梅竹马的白月光,这件事周山自然知道,只是没想到,第一次见她竟然是在这种场合下。 夜色的灯光不好,车里的灯光也昏暗,以至于现在卫姝冷静下来,露出整张脸,周山才认出她来。 北歌点头:“就是她。舅舅,我先把她放回家,再送你吧。” 周山应了声,继续扭头看卫姝,越看越觉得在哪里见过,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舅舅,你在看什么?” 周山的目光毫不掩饰,北歌也有点奇怪。 周山迟疑不定着开口:“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 北歌想了想:“网上吗?她的工作室有网络账号,会发一些视频。” 周山却没有点头:“不是。好些年前了。” 这下北歌倒是有点意外。 周山一直生活在家乡玉城。北歌也是因为周薇来锦城打工,然后把北歌带出来,这才认识了卫姝。 期间周山一次都没来过锦城,没过几年,北歌和周薇就回了玉城,再回锦城,就是近些年的事情。 周山为什么说好多年前见过她? “在哪里见过?舅舅你怎么肯定就是她?”北歌问道。 周山打量卫姝的眉眼,斟酌道:“应该是她,五官都没怎么变,就是长高了些。大概十多年前,你刚回玉城没几年,我记得是高二还是高三来着,在家门口见过她。” 北歌宛若从头被人打了一蒙棍,难以置信猛地看向周山。 北歌声音发抖道:“舅舅,你确定,确定……” 周山皱眉回想,越说越肯定:“应该没错,我记人挺牢的。她来了好几次,每次她来,你妈都不太开心。” 北歌久久都没有再说话,像是一座雕像,原地石化,面无表情。 她的记忆被打回那些年。 被迫回乡,对卫姝日思夜想却不得见。 得知卫家有事,去寻卫姝也寻不得。 如果说,周山说的是真的,那应该是在高三,她只有在高三最后半年住校,没有回家。 算起来,那正是卫氏出事的时候。 周山觑着北歌脸色,后知后觉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小歌啊,她当年来找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北歌面如吞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谢谢你,舅舅,后面的事,我自己去问妈妈。” 于晴旁听这一切,脸色渐渐严肃起来。 “他什么意思,当年卫姝家里出事,她去找过你?你不知道?” 北歌没有说话。 于晴简直要炸:“你不是说没她的消息吗!” 北歌咬牙,忍了又忍,低声道:“我也不清楚。” 于晴扔了个枕头砸北歌身上:“那你去问啊!她跟个蚌壳似的,怎么也撬不开,谁知道她当年经历过什么,还有,什么叫你妈每次都不开心,你妈和她说了什么!” 北歌抓住枕头往后面丢去,声音不自觉拔高:“我说了我不知道!” 卫姝两边一个比一个声大,她害怕地捂起耳朵,缩成一团。 北歌最先发现她的异常,连忙低了声音,小幅度拍她的背,一下一下哄道:“别怕,没事,你睡你的。” 于晴还想再问,可见卫姝这样,只能愤愤咬牙,看向窗外,路上没再说一句话。
第31章 挨打 喝醉的人很重, 身体不听使唤,搬运费时费力。尤其卫姝还不配合,北歌试图把她搬回二楼, 卫姝怎样都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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