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的眼泪也留在了这般夜色中。
第111章 未来 云空之上, 发丝如雪的女人躺在云端。 她的发落在软绵而纯白的云上,似乎正在浅眠之中。 云端远处有一正在盘腿修炼着的女子,属于天地的力量源源不断向她体内流去。 在此修炼之人正是夕鎏, 云西成神归来后, 她能够动用的力量更多, 以天地之力为引花费十年时间,终于修出了肉身,从此之后,她不再是天地间飘荡着,不会被世人注意的残魂。 “阿鎏。” 随着夕鎏停下修炼, 在云端浅眠的女子跟着醒来, 眨眼间便来到了对方身边。 “阿云姐姐!” 夕鎏扬起笑, 目光落在来到她身边的云西身上。 眼前的神还如过去见到那般, 她的眸依旧温柔, 盛满天地间的星辰。 “还差一步。”云西看着夕鎏,夕鎏曾将其一大部分力量融入大阵之中,仙人想要成神极难,仙人之境要走的路很长, 而如今的夕鎏便只差这一步了。 于凡间遇见夕鎏的第一眼,云西便看到了这人往后去的命运,在数百万走向未来的路途之中,她有一条属于未来的路是通往最顶端的。 从夕鎏落下开拓山门石阶的第一剑开始, 属于她的那条成神路便更加清晰了。 “这一步需破天下之大局。”云西和夕鎏站在云端, 看着云下又起风波,暗潮涌动的局势。 “天下大局。”夕鎏轻叹, “此一局,又当如何?” 她们经历过最为可怕的过去, 知晓人心可灭天地神明,如今将要到来之局,不知又能到哪种程度。 夕鎏偏头,目光落在云西正望着云下的侧脸,又是一声轻叹。 云西曾陷入将近六年的沉睡,如今她提前修炼完成,凝出肉身,沉睡在云端的神也再次醒来。 为神者,不可心乱,不可心动,心存万物却不可为万物而悲,这一点身为天地间最初之神的云西没有做到。 很久之前,那一场属于人心贪欲引起的祸,云西本该更冷静一些,站在云端看着这般残酷的世间便好,万物皆有因果,而她插手了那段因果。 提前结束了血洗世间的残酷之争,神心的动摇和悲叹让她降下了不该有的神罚,原本那场大战最后该是妖族人族和一切没有反抗能力族群的悲难,是那个时代所有人的劫难。 更是另外一个生在海中神明必须经历的劫。 她们注定要成为敌人。 可至高之神扭转了这场惨象,降下了她主观而落的神罚,此术一起,无可挽回。 早在很久之前,她便已经是不可控的了,而如今这份不可控更加清晰。 “舍弃不可控的部分——”夕鎏叹着,“阿云姐姐,若整颗心全然都是不可控的呢?” 云西目光中映着云下形形色色的人,每个人都不同,她们千姿百态。 “无妨。”她将视线移到夕鎏身上,“我守不住的话,不是还有你吗?” 云西要守着这天地世间万物,可百万年来,从未见过有来自外界的侵扰,反而是人心一道,数次要毁灭这片天地。 夕鎏还差一步成神,她和云西一同落下云端,来到了浣鎏宗埋葬着夕裳禾的墓前,白猫依旧睡在墓碑前,见到云西轻轻抬起眼皮,而后在看到夕鎏后轻轻叫了声。 它的猫眼中露出了不可思议,反常至极地跑到了夕鎏脚边,咬住夕鎏的裤腿,似乎要带她离开此处。 云西和夕鎏对视一眼,夕鎏将白猫抱了起来,轻声问:“小猫,你想带我走?” 白猫能够听懂人话,她喵喵叫了两声,点头,从夕鎏身上跳了下来,往山下走了一段,回头看后面的女人有没有跟上来。 原本云西将夕鎏带来此处是为寻夕裳禾留下的残魂,成神之后,她并没有回过浣鎏宗,凭借在宗门大阵中的力量能够察觉到宗门内的气息。 而其中便有一道属于夕裳禾的力量,很微弱却一直存在着。 人死灯灭,在花王的众魂之河中,云西没有察觉到夕裳禾的灵魂之力,夕裳禾并没有选择穿过众魂河转生。 白猫将云西和夕鎏两人带到了夕裳禾的住处,熟练跳到墙边柜子上。 夕鎏走到柜前,发现了此处存在的暗格,将其打开。 床前出现了一道暗门,这是连夕鎏过去都不曾发现过的暗门。 白猫率先走入暗门之中,丝毫不因其中过于昏暗的视线停下脚步。 云西挥袖点亮了暗门后的一排蜡烛,亮起光。 她们跟着白猫来到了暗门中的屋子,这间屋子并没有存放着什么珍宝神器,四壁光秃,只有案桌上放着三本册子,一本是夕裳禾无聊写下的日常闲事,另外两本则与那个杏百组织有关。 这与杏百有关的记载与另外一本日常所记的笔迹出自一人,奇怪的是,其中一本却没有一个字。 白猫不满云西一直将视线落在书上,喵喵叫着从案桌下来,钻到桌子下继续叫。 “它这是何意?”夕鎏看了眼云西,俯下身去桌下摸猫,却不想白猫在她伸手时钻出头,顶住了案桌,似乎想要将其掀翻。“你想将它翻起来?” “这下面有东西?”云西接着问。 白猫轻轻叫了声,算是应下了两人的话。 夕鎏和云西一同将放在桌上的东西收起,轻轻翻起案桌,看到了贴在桌下的画像。 这画像上的人与夕鎏一般无二,就连身上的衣裳都与夕鎏所穿一样。 白猫迈着腿走到画像前,看看画像上的女子,再回头看看愣住的夕鎏和云西。 “这是?” 云西显然没料到会看到这样的画像,画像边缘仅写了一个‘夕’字。 从笔迹来看,这是夕裳禾留下的字,根据夕鎏所说,浣鎏宗没有夕鎏画像的存在,只有禁地雕刻的那个雕像,这个画像就只能是夕裳禾留下的。 只是不知为何她将要夕鎏的画像贴在这般隐匿的桌底。 若非今日有这白猫在,就算她们找到了这屋子,也不一定能寻到这藏于桌底的画像。 白猫用前脚碰了碰画像前的地面,扭头看夕鎏。 “你要我用灵力?” “喵!”白猫从画像边移开。 接触到属于夕鎏的灵力,画像亮起金光,那个落在画像一角小小的‘夕’字光亮更盛。 云西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夕裳禾封印在这画像中的残魂,解开封印将其从画像中引了出来。 夕裳禾的身影随着云西的施法出现,她第一眼先看到了蹲在一边看着自己突然出现满是震惊的白猫,笑着摇头,叹道:“傻猫。” “这次你倒是帮了我——” 白猫先是因为夕裳禾的出现震惊,很快便反应过来向其扑去,却落了空。 “夕裳禾!” 她以为夕裳禾是如以往那般故意躲开了自己,转身便又扑了过来,再次落在地上时,她发现自己无法触碰到对方。 夕裳禾又摇摇头,“果然还是傻的。” 夕鎏将失落的白猫从地上抱起,轻轻拍了拍猫头。 “这猫通灵,一直守着你的墓,是个护主的猫。” 她从前见过这猫和夕裳禾一同生活的日子,夕裳禾不将白猫当作妖仆灵宠,虽常常以主人自居,却从没有擅自为白猫取名。 白猫天生便是骄傲的,它自小便与这个人类朝夕相伴,常常看不惯对方,可对白猫来说,夕裳禾就是家人。 “所以说,傻。”夕裳禾叹道。 分明没有为这猫取名,却还要守在浣鎏宗这小小的后山,不是傻又是什么。 夕裳禾并没有将太多的时间留给白猫,很快便扯开了这个话题,她的时间不多了,此处只是封印了她分出来的残魂,在解开封印之后很快就会消散。 “我的画像,何意?”比起夕裳禾准备告诉她们的重要之事,夕鎏反而在此时更关心为何要将她的画像贴在床底,她问:“我见不得人吗?” 再怎么说,她也是这浣鎏宗的开山之人,虽然当年修真界到处贴她的画像传着骂,可那画像也是光明正大能见人的,她又不是丑得不可见人,怎么就要将她的画像贴在桌底了? 这暗室家徒四壁,且不说一般人进不了浣鎏宗,就算来了这地方,也无甚能偷的东西。 与夕鎏不满的质问不同,云西没忍住笑,她很久没有见过夕鎏这般鲜活与人讨价还价的模样了,那场大战之后,有太多人和事都发生了变化。 “西西,夕鎏老祖原来是这般性格吗?”夕裳禾佯装不知,诧异问云西。 她过去总称云西为小西,在严肃的场合反而会唤云西为小师叔,现在云西恢复了神尊的身份,不方便再添那一个‘小’字,便索性只唤西西了。 云西不介意夕裳禾怎样称呼她,左右不过是一个叫法而已。 “嗯。”她轻轻点头,“她过去动不动就要为人写话本,就说与我有关的,我知晓的便有三本。” 云西的话瞬间让夕鎏面上的笑变得尴尬起来,她写的话本可不是什么正经东西,以云西为原型那些,更是万万不可见人。 夕裳禾身为浣鎏宗的宗主,自然看过夕鎏写的话本,没想到云西还知晓有以自己为原型的话本,她偷看了一眼僵住的夕鎏,为其捏了把汗。 “夕鎏老祖,您觉得我这画像如何?” “尚可。” 夕鎏又看了一眼画像,顺着转移话题。 其实说尚可都有些贬低这画了,分明就是有九分相似,没见过真人便能这般,当真是鬼斧神工! “那您觉得自己这相貌如何?” 夕鎏目光落在夕裳禾面上,笑道:“自是极好的。” “当年我的画像也是能传遍修仙界的存在!” 她这话有些咬牙切齿,夕裳禾就全当没听到夕鎏的咬牙切齿,“这便对了,此画乃我亲手所作,太过满意了,便不想被别人发现,这才藏在了桌底。” 夕鎏:…… 云西有些错愕,“这般……不妥吧?” 她还没听说过谁因为太满意一件东西要将其藏在桌底,一般人大概都不会这般。 夕裳禾从来就不在意这点小事,她一点都没有因为自己的话震惊到面前两人的自觉,“这算什么,我还将师妹的……咳咳,我是说,放在此处安全,毕竟我在这里留了一抹魂魄等着你们,放在桌下就没人会找到了。” “是没人会找到。”夕鎏摸着猫头,嘴上不留情,“要不是有这猫在,等我死了也找不到。” “呸呸呸。”夕裳禾连忙摇头,“这是哪里话,老祖都要成神了,怎么会死。” “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夕鎏不想继续听夕裳禾瞎扯,“别废话了。” 夕裳禾果然立马闭嘴,面上表情变得极快,瞬间便严肃了起来,就如夕鎏写的话本一样,一翻一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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