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传言很快便传遍了凡间各城,将柏衣治病救人的故事传得人人皆知。 终于摆脱上一座城中过于热情来诊病的百姓,云西带着柏衣连夜跑出城中。 柏衣轻轻捶了捶因为坐了一天而有些酸的腰,有些苦恼道:“小师叔,我们要不要换一身装扮?” 她没想到这传言之力竟然会如此恐怖,仅仅只是隔了一座城,竟然能闹得连三岁小童都知晓她们两人,刚进城中就被热情的城中百姓拦住,问她们是不是神医等等,更是有人以最快的速度为她们准备好了看诊的桌椅。 当真是恐怖如斯。 云西也没想到两人会有这样一番经历,认真考虑了柏衣的话,点头道:“嗯。” 她们谁都不想再经历一次被人群围起来的感觉,有时候遇到的人太过热情也会让人觉得害怕。 想了许久,发现无论如何柏衣遮住眼睛的白绫都太过显眼,她们的形象太好认,云西想到了过去在凡间生活化作男相那次,目光落在了柏衣身上。 她道:“小衣,你可想试试扮作男相?” “嗯?”柏衣因为云西的话顿了一下,而后了然,如今传言中是蒙着眼睛的神医是个女子,最巧妙而不被认出来的方法就是扮作男相。 只是她从未这般试过,“我那般的话,会不会有些奇怪?” 云西因着柏衣的话捂唇轻笑,眼前的姑娘又低下头,不好意思起来。 她温声安慰道:“无碍的,小衣很可爱,不会奇怪。” “嗯。”柏衣听话点头,“我听小师叔的。” 皇城要比普通的城池更加繁华热闹,街道人来人往喧闹至极,要说这最为热闹的地方,当属城中名为长乐街的地方,在这条街道的正中心,有两家相对而开的青楼,这里也是这条街最为热闹之地。 而如今在这路的正中央,身着青衫,以白缎红丝蒙眼的年轻公子站在此处,她的眼睛看不见,却在听到门口招揽客人的声音时停下脚步,微微抬头往上看。 “小公子,在此驻足作甚,进来瞧瞧?” 在门口招客之人极有眼力劲,只一眼便看到了这停下脚步的公子,视线更是落在对方那一看便是上好料子所缝制的衣衫上。 驻足在此的正是扮作男相的柏衣,分明看不见,她却静静望着这楼的更上一层,甚至没有听到有人与她搭话。 而此时,对面那家青楼门口风韵犹存的女人甩着的帕子慢了三分,三步并两步跨到路中间,颇为不屑瞪了一眼对面那个把脸笑成花的女人。 而后,视线落在云西脸上,眸中闪过惊艳,劝道:“小娘子,对面那个老狐狸可没安好心,你这小夫婿年纪看着不大,可要管好喽!” 说着,她瞪了一眼也往这边走的女人,似有所指道:“要是被外面的世界迷了眼,那就可惜了!” 回过神听完女人话的柏衣立马收回了目光,低头的速度比以往快了许多,小心往云西身边移了一步,低声道:“那个,我不是……” 因为扮作男相,她的声音也发生了些变化,只是这语气还是她一向而有的软糯,惹得劝告云西的女人笑弯了腰。 云西知道柏衣这是不好意思了,笑着将人往身后挡了些,回道:“她蒙着眼睛呢,不会乱跑。” 柏衣因为这话脸更红了些,缩在了云西身后。 那女人听此笑得更开心了,见对面的老对头过来,还将胳膊搭在了对方肩上,将人拐了回去,“你看看你,平日跟我抢生意也就算了,人家两个如此般配,难不成你也要将人拆散不成?” 远处,客栈靠窗位置坐着一个极为好看的女子,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青楼那处,看着扮作男相的姑娘躲在同行之人身后,耳边还落着青楼老板的话。 小娘子,小夫婿…… 手中的瓷杯被捏碎,碎掉的瓷片扎入掌心,鲜血顺着落在桌上。 站在一边的小二轻嘶了声,知晓这女子看过去的方向是这皇城最有名的两家青楼,暗自脑补了一场大戏。 长愿听到了身边店小二的嘘唏,转过视线。 “嗯?” 店小二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咳了声掩饰尴尬,指了指女子的手,“您的手?” “无碍。” 她随意拿了一块手帕缠住伤口,店小二心中佩服极了这不怕疼的女子,却又轻声提醒她,“那个,杯子是要赔的。”
第98章 过客 美人如画, 歌舞相伴。 今日楼中迎来了两位不太一般的客人,眼盲看不见的小公子,还有一个生得温柔好看能到让万物失色的姑娘。 柏衣是有些坐立不安的, 她努力将自己往窗边靠, 以便微凉的风吹在身上。 即便是在这红楼酒肆之中, 云西周身的气质亦没有变化,她温柔,眉眼中含着一分沾染红尘的笑,饮下杯中酒的动作轻柔而悠然,她要比这楼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更引人瞩目。 时不时扫来的视线并没有让云西在意, 她放下手中酒杯, 目光落在因为害羞又将自己缩起来的姑娘身上, 对方面前杯中的酒分毫微动。 “既来这红尘酒楼, 不妨尝尝此酒。”云西点了点酒杯, “此时莫要当自己为柏衣,只做红尘过客也是好的。” 柏衣慢慢从袖中伸出手捧住酒杯,放在唇边轻轻点了一口,酒不呛人, 味道清新醇香,可这姑娘却偏偏红了脸。 她察觉到有人从身边经过,笑声动听勾人,又往窗边缩了缩, 小声道:“小师叔, 我们不进来也是可以的。” 只是在经过此处之时,突然想要抬头往上瞧瞧, 哪怕此刻看不见,她亦想要看看这相同的地方。 “人生苦短, 亲自再来走一趟,要比只停在原地看一看更好些。” 柏衣将云西的话听了进去,手里捧着的酒依然放在唇边,轻轻点着,却没有继续回答云西的话。 另外一边,长愿换掉了那身过于显眼的红衣,来到与云西两人所在长宵楼对门而开的另外一家楼前。 站在门前招客的徐姐看到她时先愣了一瞬,寻思着今日这是怎么了,竟还能见到两个天仙似的姑娘。 这女子和先前那个有了小夫婿的姑娘不同,她生得更加明艳,若非太冷了些,合该是带着些媚的,是勾魂摄魄而又不俗于世的媚。 徐娘用帕子虚虚拦了一把,笑道:“姑娘,咱们这地方可不是普通酒家。” 长愿拿出一整袋金子,抛到徐娘手中,徐娘打开看了一眼,面上的笑瞬间便真了三分,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再开口的话却转了个大弯,“当然,不管什么楼,咱们这地方都是欢迎客人的!” “姑娘出手阔绰,若有需求尽管跟徐娘我讲,咱这楼中的漂亮姑娘……” 长愿停下脚步,声音有些冷,“不用,我只要一个能看到对面的位子。” “对面?”徐娘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她见过来这里捉奸的姑娘,同样喜欢女子的姑娘也见过不少,这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提这样奇怪的要求。 她们与歌楼与对面那个长宵楼比起来,谁也不会差谁分毫,楼中姑娘更是各有千秋,难分上下,若是这姑娘喜欢对面楼中的哪个姑娘,大可跑去人家楼中看,就算是捉奸的,她也是第一次见这般跑到对家来的。 “嗯?”长愿见这徐娘一脸为难,问她,“没有吗。” 徐娘立马回神,将拿到手中的金子不动声色往怀里揣了揣,都已经到了手的钱,她可不会轻易放跑。 再开口,得意又自信道:“自然是有的,咱们与那长宵楼相对而建,别的不说,在我们与歌楼中,就算是正对她家花魁的窗,那位子也是有的!” 不过,那对家花魁屋子对着的恰好也是她们家花魁的窗便是了。 “如此便好。”长愿面上多了分满意,“我不看花魁,要一个能看到方才进去那两个、人的位子。” “嗯?”徐娘怔了一下,下意识问:“哪两个?” 徐娘是真没反应过来这姑娘说的谁,她们这种地方,每日的来客太多了,实在分不清是哪一位。 长愿突然没了声音,在徐娘真诚求问的目光下,小声说道:“那对,夫、男女……” 她实在无法说出夫妻二字,话在口中停了好久,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男女?”徐娘反映了好一会儿,想到了不久前驻足在楼下的云西两人,她问:“姑娘是指刚刚去对面楼中那对夫妻,那个眼盲的小公子?” 长愿落在一边的手握紧又松开,缠住手心的手帕还沾着血,这一下带着清晰的疼,她实在不愿意听到这个词,却又无法对不知情的人随意责怪,忍了又忍,脸色更是冷了几分,点了下头。 徐娘打了个冷颤,看出了这姑娘的不善,她将长愿拉入楼内,暂且安置在一个位子上,又随手拽了一个楼中姑娘过来,道:“您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安排。” 说完,又单独交代拽来的姑娘,“你在这里陪着她,这可是大客户,别让不长眼的人过来。” 徐娘揣着她的金袋子一步一扭来到了对面的长宵楼前,正好停在自己的老对头身边。 “哎哟,今个风真大,怎么还把您从对面吹到了我这门前?”沈姨故意用帕子遮住唇,面露挑衅。 徐娘轻轻拍了下沈姨,凑近后从怀里掏出长愿给的那袋金子,“可不是风大嘛,这金钱哗啦啦地往我这头上砸啊!” 沈姨那花枝招展的脸在看到这一大袋金子后变得有些抽搐,咬牙切齿,“你今日这生意不错啊。” 才怪,她一直看着,哪里见到今日有大手笔的客人来,怎么一眨眼这人就收了这么多金子,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徐娘笑得得意,还不忘挖苦对方,“也就那样,没你平日抢我那些客人赚得多……” 她这话算是彻底让沈姨黑了脸,再维持不住面上仅剩一分的笑意,那些人都是老油条了,来她们楼里轻车熟路,有的更是直接赊账,这钱哪里有对方说的这般好赚! “姓徐的,好狗不挡道啊。”沈姨手指着远处,示意徐娘滚回自己楼中。 徐娘从袋子里挑了一块最小的金子,抛到沈姨手中,笑道:“别急嘛,我来跟你打听个事。” “什么?”有钱在手,沈姨怒气少了三分。 “方才去你们楼里那对小夫妻坐在哪个方位?” 沈姨将金子塞进怀里,眼珠转了转,明白了其中关键,视线又落在徐娘那一袋金子上,“这个嘛,价钱应当另算。” 徐娘抓了小半把金子拍在使坏的女人手中,笑道:“够了吗?” “三楼,访琴厢房往东数第二窗。” 得到答案的徐娘将金子收好,扭着腰离开,沈姨是不知道徐娘要问这个作甚的,看她出手这模样,大抵是哪个有钱客人的要求,能拿到钱,她自然也不介意帮这人一点小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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