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李康搀扶进府,这一幕也引起了府中下人的议论。 “多谢公主。” 慕容岚看着李康,连眼神都与之前不一样了,“我便说这天下间,怎会有这般好看的男儿。” 李康开始心慌了起来,他想要开口阻止,但慕容岚却并没有接下去说什么。 “今日我看到了不同寻常的一面,震惊的同时,也深感佩服。”慕容岚又道,“生长在悬崖上的松柏,依然可以屹立不倒,而我们即使有千斤重石压下,万道枷锁束缚,又为何不能破笼而出。” “银河宽广,然只要天上的繁星足够多,便敢与日月争辉,我从不觉得我们像繁星一样渺小,他们,也不似日月那般无可替代。” 适才还一脸着急的李康,在听到慕容岚的这番言语后忽然羞愧的红了脸,她合起袖子,向其恭敬的拜上一礼,“慕容将军的这番话发人深省,若这是慕容将军所求之道,那么从今日起,也是康所求之道,无外乎家国。” 二人的对话,旁人几乎没有听懂,就连慕容菀也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在说些什么,但可以感受到的是,这二人的眼里,互有青睐之意。 慕容岚听后,脸上满是笑意,“我见你第一眼时,是在燕国的朝宴上,那时的你,还只是个少年,生得十分漂亮,第一眼便觉不凡,少年的学识,燕国朝堂无不为之惊叹,父亲的眼光果然没有错。” “你应该不记得我了。”慕容岚又道。“我该走了。”她转过身。 “我记得。”李康忽然道,“八年前,燕君下嫁长女的那一年,我奉命出使,也恰好目睹了那场盛事。” 慕容岚背对着李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见她嘴角的笑意慢慢消失,“那个少年长大了,恍若隔世,再相见犹如初见。”她跨上马背,“直至今天,我仿佛才真正认识你。” 正值黄昏,万道霞光洒落在九州之上,透过檐下的一束金光照在了慕容岚的侧脸上,她握着缰绳,回望李康。 李康那颗平静与尘封多年的心再次掀起涟漪,八年,在权力的争斗之下,他忘记了许多事情。 李康看着慕容岚,清醒的回忆起了盛装之下那张悲伤的容颜,“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鱼在于渚,或潜在渊。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榖。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慕容岚听后嘴角再次洋溢出了笑,“驾!”随着扬鞭策马,她带着护卫消失在了霞光之中。 王府内的侍从除了心腹,都离得并不近,并且大多都不识字,二人之间的对话,便成了李康的风流之举,在他们眼里,李康不但娶了燕君的次女,还招惹上了燕君长女。 慕容菀听着她们的对话,原本咽下去的疑问,让她再次忍不住好奇的问出,“你和阿姊?”女子的敏锐让她嗅到了她们之间的不同寻常。 李康回到书房换药,对于慕容菀的疑惑他并没有遮掩,“少时,公主不也见过我吗?” 慕容菀呆住,她站在一旁盯着李康,“慕容恒当年设下屏风让我观看,他对你很满意,并且还说若是阿姊没有出嫁,他一定会将阿姊下嫁于你的。” “怎么可能。”李康似乎不信,因为高都公主慕容岚要年长他六岁。 “燕国并不在乎年岁这种东西,只要门当户对,只要有利益。”慕容菀道。 李康拿伤药的手忽然顿住,“公主还提这些陈年往事做什么。” “你喜欢阿姊吗?”慕容菀问道。 对于慕容菀的问话,李康陷入了沉默,“像你阿姊这样的女子,没人会讨厌吧。”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慕容菀又道。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李康回道。 “你们知道不可能,却还是做了。”慕容菀说道,“她嫁的人,是太宰之子,也就是丞相之子。” “高都公主所嫁之人,也是政治联姻,正如你我这般。”李康抬头看着慕容菀说道。 “所以你的心中,是存有妄念的。”慕容菀道。 李康本想反驳什么,却临到嘴边,又开不了口,“这种私人之事,康不会过问公主,也请公主,尊重康。” 听到李康如此直白的拒绝,并将她往外推,慕容菀有些伤心,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好。”旋即便转身回了自己的居所。 ※ ※ ※ ※ ※ ---- ——楚京·章华宫—— 萧怀玉牵着青骢从章华宫走出,并向城门候以及一众卫卒道别。 整个章华宫中,唯有一匹青白相间的骏马,那就是平阳公主的坐骑。 “怀玉,平阳公主可当真是对你青睐有加。”城门候摸了摸青骢有些羡慕的说道。 着急赶路回家的萧怀玉将行囊背好,飞身上马,向一众曾共事的同僚拜别,“这些时日承蒙照顾,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日后若是飞黄腾达,你可莫要忘了兄弟们啊。”城门候调侃道。 萧怀玉点了点头,“驾。” 琦玉看着她离开,于是转身进入了殿中,“公主,萧校尉已经走了。” 平阳公主站在案前,身后是一整面靠墙的书柜,论读书学识,她并不弱于李宣。 “公主竟将青骢送给了他。”琦玉看着平阳公主说道。 “青骢困在这宫城之内,没有自由,等待它的只有慢慢老去,死亡,空一身本领却无法施展。”平阳公主回道,“或许外面更广阔的天地更适合它,它也需要一个能够真正发挥它才能的主人。” 琦玉听懂了平阳公主的话,身处在宫墙之内,她将青骢比作自己,也将自己的期望寄托在青骢身上。 琦玉低头下头时,看着案上放了一块玉,上面刻着怀玉二字,便惊讶的瞪起了双眼,“怀玉?” “公主,您对萧校尉?”琦玉抬头看着平阳公主。 “这玉上面的字,早就存在了。”平阳公主解释道,“这是母亲留给我的东西。” “那可真是太巧了。”琦玉忽然明白道,“因为这个名字熟悉,所以公主才对他如此亲切,他能亲近公主,也多亏了这个名字。” “是吗?”平阳公主看着玉呆愣了片刻。 “他若是听话,我自可以将他当做心腹培养,可若是不听话。”平阳公主的眼里瞬间布满杀心,“吾也绝不会手软,一颗不受掌控的棋子,就绝不可能存活在棋局之中,我会让他连博弈的资格都没有。” 作者有话说: 群像女性文~ 以萧怀玉为主线,不同性格不同身份,不同地位。 大家需要知道的是一个制度与思想问题,宗法制的出现,女性是成为了男性的附庸与附属,别说什么妻是齐的意思,这就是在放屁,很简单,男婚女嫁,通过婚、嫁两个字就已经将婚姻关系提现了淋漓尽致,而这也是重男轻女的根源。 默认为只有男性可以传宗,延续血脉,而女性出嫁,就会脱离本家,而成为夫家的人,在这种制度之下,所有人都会形成一个默认,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就是女性再优秀,也无法延续血脉,因为嫁出去就不属于本家了。 所以无论这些公主多优秀,都是可能超越儿子的存在。 康宝对永宁公主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本身这门婚事,康也是受害者,但是他却可以容忍,并因为知道女子出嫁处境艰难而善待,但是永宁公主是直接想杀了他来报复自己的父亲,但即便是这样,康还是隐瞒了下去。 只能说永宁公主是一个极为可怜与可悲的人。 康也是一个有思想,有信念的人,他只会被高都公主以及临沂公主这种女性所吸引,玉玉也能算一个。
第66章 衣锦还乡 ——竟陵县—— 临行前,萧怀玉从琦玉的口中得知了全家都已搬至竟陵县,通过一路上的询问,终于来到了安置一部分流民的竟陵县。 按照琦玉所告知的具体方位,萧怀玉找到了双亲现居之地,竟陵也属云梦之地,只是他们原来的居所已被洪水淹没,但萧怀玉自幼在出生地便未曾离开过,竟陵依旧是水乡,看到大片的胡泽,难免近乡情切。 想到自己这一年身为女子在军中所受的苦,她的心中便更加酸涩。 一路上,萧怀玉遇到的百姓都是生人,那场洪水几乎淹没了家乡,这对她而言,既是不幸,却也是幸。 青骢马在路上十分显眼,按照琦玉给的地址,萧怀玉最终找到了家。 然而却发现家中用篱笆围成的小院子,似乎站了许多人,他们大大小小的提着箱子,似在提亲。 “我儿子现在可是大将军麾下的得力干将,将来前途无量,你们想要娶我的女儿,也得拿出同等的东西。”萧父坐在家中,傲慢的向一众提亲者说道。 自从知道萧怀玉没有死,反而成为了楚国的英雄后,萧父心中窃喜,又想到亲族都已淹死,便也顾不上隐藏身份的凶险,大肆的宣扬着。 使得竟陵县的百姓与附近邻县都知晓了洪城那位小将,便是萧父的儿子。 而后的日子里,提亲的富贵人家以及一些低级官员纷纷跑来提亲。 “陈家愿用粮食三百石,田十顷,宅一座作为聘礼。”一个中年男人将地契拿出,“宅子就在竟陵县城,作为新人的新居。” 各家纷纷拿出了价值不菲的聘礼,想要求娶萧父尚未出嫁的幼女,萧家的长子虽立有功勋,但萧家依旧是一穷二白。 萧父看了一眼,显然都不满意,并傲慢道:“我儿子的爵位俸禄都不止这点。” 被赶出来的几家人,回头看着萧家破败的屋子,态度瞬间转变,“还真以为有个立了军功的儿子就了不起了,也不看看自己住的这儿地,若没有那个儿子,谁稀罕登门。” “我看呐,这八成有假。” “竟陵县令说的,岂能有假?” “可若是真的,立了这么大的功,怎能不回来安顿亲族,这仗都停了这么久了。” 众人便对萧父一家起了疑心,“别是县令合起伙来欺骗我们的田地。” 屋内,萧母见萧父面对一众高聘礼的提亲者全部拒绝,于是劝道:“他们给的这些聘礼不少了,就咱们家这种情况…” “你懂什么。”萧父觉得妻子没有眼光,于是变得很不耐烦,“怀玉只要跟着大将军,就不愁前途,日后了做了大官将我们接到京城居住,那接触的可都是京中的权贵,那些才是真正的大人物。” “可是玉儿的身份,你这样招摇,就不怕惹祸吗?”萧母依旧担忧道。 “知道玉儿身份的,就只有自家人,也多亏了那场洪水。”因为萧怀玉在军中所立的功勋以及名声,让竟陵县令都对萧父极为尊敬,体验到这种由权力带来的虚荣后,萧父贪婪的本心彻底暴露。 “她们可都是在你陷入困苦时伸手帮过你的人,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呢。”萧母越来越难以理解丈夫,“更何况死去的人中,还有你的女儿与外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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