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菖央吃饭的时候，比平时还要乖一些。 而且菖央碗里米饭每一次都不会剩，她似乎很喜欢用木勺吃饭喝汤，动作神态就跟小孩子一样专注，实在很难说不可爱。 “怎么啦？”专注干饭的菖央终于注意到施姐姐的目光，满是不解的出声。 施晚昭随意的移开视线，目光看向窗外刺眼的光亮道：“今日天气真好。” 相比寒冬，施晚昭更喜欢盛夏，因为骄阳能够缓和体内作祟的极寒，让冰冻冷却的血液恢复流转。 这几日一直演戏的躺在床榻，实在是不好受。 菖央茫然的偏头顺着目光张望，只见外面火辣辣的目光晒得枝叶都蔫巴巴的垂落，心想这么热的太阳，施姐姐却好像很喜欢呢。 心思涣散的菖央有一口没一口的扒拉干净饭碗，而后起身离了榻旁。 施晚昭困惑看着菖央匆匆离开的身影，全然来不及唤她询问缘由。 空荡荡的寝宫内殿里，只有那喧嚣蝉鸣声充斥耳旁，榻上的施晚昭眉眼显露些许郁闷和不易察觉的不悦。 菖央本就是贪玩的孩童心性，这几天她能乖巧守在身旁已经是不容易。 现下她想出去玩，倒不是不能接受。 只是施晚昭仍旧觉得菖央应当向自己告知一声，否则真是太不乖了。 不多时骨碌的声响转动响起，原本翻看道书的施晚昭闻声看了过去。 只见一身明黄常服的菖央新奇的推着轮椅笨拙的走近道：“施姐姐，要坐着出去玩么？” 施晚昭心口微顿了下，眼眸轻眨的从菖央明亮灿烂的笑容移开目光，指尖微紧的握住道书，最终又舒展开来，嗓音轻柔道：“好。” 华容殿的尹管事远远看着女皇推动坐轮椅的施皇后在烈日下的身影，心想若是女皇不痴傻，想来或许两人会比以往历代女皇皇后都要更融洽。 先前女皇言语不清的索要轮椅，为此尹管事猜了好一会，才明白女皇的心思。 “太阳、好大。”菖央有些怕热的出了汗，眼眸张望面上干净透亮的施姐姐，禁不住有些看呆了眼。 光亮下的施姐姐姣好面容更显白润光泽，就像上好的玉石无需点缀便是引人注目。 施晚昭享受着周身的热意，眉眼难得露出惬意神情低低的出声：“嗯，很温暖。” 一年之中施晚昭最喜欢骄阳似火的盛夏。 这是跟寻常妖兽最大的区别。 事实上施晚昭一直都分不清自己的出身来历，明明出自凡胎肉身，却是妖。 可是寻常妖邪惧怕的东西，施晚昭根本就不在意，哪怕是宫廷内院亦是畅行无阻。 帝王祥瑞之气笼罩的长生殿对于施晚昭虽有压迫，但是却也不致命要害。 施晚昭眼眸轻转的看向身侧的菖央，已经隐隐感觉到她周身微弱的帝王气运，不过并没有长生殿上空笼罩的帝王祥瑞之气浑厚。 或许是菖央失了一魂，又或许是菖央作为傀儡皇帝能力不足，所以还不成气候吧。 眼见菖央面上汗津津，整张小脸红扑扑的厉害，就连两鬓额前的细发都跟着浸染服帖。 施晚昭看出她的不适，只好出声：“回去吧。” 凡人就是太弱，菖央尤其如此。 “嗯！”菖央连连点头，推着轮椅回到内殿，便自顾入沐浴更衣冲凉去了。 不多时，一身单衣内裳的菖央从屏风内里出来，手里还捏着红玉石项坠往脖子上套。 这物件是施姐姐送的礼物，曾经丢失过一回，所以此后菖央更是宝贝的紧，就连睡觉都不曾拉下。 施晚昭并未躺在寝宫床榻，而是落座窗旁看书，从外头照进来的光亮斜落进内里，正好给予些许暖意明亮。 窗外绿树红花交向映衬，金灿灿光亮撒落一地似是金箔，菖央远远看着光亮处娴静看书的施姐姐，心口扑通地跳的飞快。 菖央有些不舒服的按了按心口，脑袋里有些怀疑自己生病了。 “怎么不过来？”施晚昭早就察觉到菖央出来的声响，自然也知晓她直白看向自己的坦荡目光。 本以为菖央会走近，谁想她一直呆在不远处，施晚昭才不得不移开目光看了过去。 从较为暗处的殿内一步步走近的菖央，衣裳不整的系着，水渍未干的浸染些许领口，白净面容还有未干的水润。 施晚昭视线顺着那道滑进领口的水润而戛然而止，葱白指间微紧握住道书，清冽眼眸毫无波澜的落向菖央踩着木屐的赤足，粉嫩剔透中透着白润，有些像她爱吃的荔枝果肉。 难怪妖邪会吃人一说，若是凡人都像菖央这般诱人模样，那可真是会容易招来祸患。 “怎么了？”菖央察觉到施姐姐的目光停滞自己，有些困惑的询问。 平日里菖央很少晒太阳，这会肌肤还有些隐隐泛疼呢。 “没什么。”施晚昭放下道书，纤细指间端起一旁晾凉了些的茶盏，而后转动方向，“要喝么？” 夏日里菖央贪凉不爱喝茶，所以施晚昭就提前给她备了一盏。 “要~”菖央本就有些渴的，刚才一不小心看走了神，所以忘记了。 施晚昭稍稍伸展手臂将茶盏递了过去平静的出声：“来喝吧。” 话语很轻，却有些意味不明。 让人喝茶，一般都是“给”，很少会说“来”。 看似差异不大的词，却带着极大的差异。 给，意味着放低示弱姿态，任人摆布。 来，却截然相反，更像是命令对方，其中难掩强势。 若是菖央并非痴傻，估计这会就该犹豫不决，到底是主动去接茶盏还是被动去喝茶水。 奈何菖央是一点心思都没有，三两步走近低头就着递过来的茶盏咕噜喝个干净。 先前菖央晒太阳时就觉得渴，沐浴之后更是强烈，自然是毫不顾忌。 施晚昭看着面前听话的菖央，清冽眉眼泛着欢喜的涟漪，柔声道：“好喝吗？” 菖央喝完茶水，唇间染上水渍，更显光泽，眉眼弯弯的笑，就像餍足小猫儿一般应：“嗯，喝饱了。” “那就好。”施晚昭晦暗的移开目光，而后放下茶盏，重新拿起道书翻阅。 又过了一会，施晚昭的道书仍旧没有翻过一页，满脑袋里都是泛着水光的唇。 而菖央则坐在一旁自己玩九连环，越玩越觉得困顿，禁不住哈欠连天。 夏日里本就容易打盹，午后菖央挨不过困意的睡了过去。 清脆的九连环吧嗒一声落了地，施晚昭目光从道书上移开，视线落在趴在案桌睡着的菖央。 她的脑袋枕着双手，整个人睡的很熟，所以就连九连环掉下去都没有觉察。 从窗外投落进来的光亮流转在两人之间变化，施晚昭纤长脖颈因转动看望而显现出精致形态，可是施晚昭却并没有任何动作。 唯一变化焦灼的只有施晚昭幽远而晦暗的目光，从菖央的眉头眼角流转到她嫣红微嘟的唇，便再也移不开了。 施晚昭并不明白自己的心口为什么会变的有些躁动不适。 或许只有验证就能得出些许答案。 案桌上菖央睡意昏沉之际，隐隐感觉周身日光似是被遮掩，不过因为困的厉害，实在睁不开眼皮，最终没了任何察觉。 等菖央懒洋洋的醒来，外边仍旧是艳阳高照。 不过窗外的阳光却不再投进殿内，所以显出几分凉快，缓解盛夏的热意。 菖央涣散目光落向仍旧在保持看书姿势的施姐姐，心想她看了好久的书呢。 从案桌前坐起身，菖央不是很清醒，整个人瞧着有些呆呆的。 午睡刚醒来的时候，都会特别的困顿疲倦，菖央脑袋浑浑噩噩，就像是一团浆糊。 等菖央慢半拍的拿起手旁的九连环时，忽然间惊奇的发现九连环已经解开了！ “咦？”菖央满是不敢相信的看了看掌心的九连环，脑袋里没有半点解九连环的记忆。 “怎么了？”施晚昭知道菖央已经醒来，却没有立即出声，而是等了一会才慢悠悠的开口。 菖央手里捧着九连环凑近过来念叨：“解开了？” 话语很明显不是肯定，而是疑问。 施晚昭却忽略疑问语气询问：“解开了，不开心？” 这个九连环，菖央把玩好久都没解开，所以施晚昭才顺手给她解了。 “开心的。”菖央一直都想解开九连环，可是好不容易解开了，怎么感觉自己像是没解一样陌生呢。 “那就好。” 这样就当是给她的赔礼吧。 施晚昭暗暗地想。 菖央脑袋简单的收起九连环，并没有过多纠结，正好睡醒有些口渴，抬手端起一旁茶盏自顾喝了下去。 “你……”施晚昭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的看着菖央喝完自己剩下的茶水，不由得停了话语。 “怎么了？”菖央抿了抿唇不解的应。 “没事。”施晚昭摇头，视线停留在菖央的唇间徘徊，心头的异样再一次不受控制的涌来，不由得皱眉思量。 刚刚自己都没有这么异样反应。 难道是自己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这方施晚昭顾自怀疑时，窗外白云变化无穷。 待又逢小暑时节，更添炎热，不多时辛太后准备去避暑行宫待上一两月。 辛太后一向奢靡，自然宫廷出行准备事务尤为繁杂。 按理深宫内院事务都由施皇后掌管处理，可是如今辛太后势头强盛，内司府女官对于颐养宫更是敬畏。 宫廷内攀交之风盛行，私下里女官们会想着巴结颐养宫辛太后跟前的王管事。 王管事是辛太后身旁的老人，不仅在颐养宫人之中最有资历，整个深宫内院的宫人奴婢亦知晓她行事作风。 在辛太后面前，王管事是个能办事的忠仆，可在别处宫院的妃嫔宫人眼里却是极尽贪财的主。 如今仗着辛太后的权势，王管事更是受尽追捧讨好，每日里有数不尽上赶的好处。 宫人们都知道就连女皇长生殿的乔管事和施皇后华容殿的尹管事都对王管事分外尊重。 深宫内院要想日子过的舒坦，除却靠熬年岁，就只能削尖脑袋巴结王管事才能在各司得以重任。 而宫人们闲暇之余大多会去赌两把，毕竟宫内不比宫外并没多少乐趣打发时间。 可是近月来宫人们之间盛行一种名为神仙散的玩意，传闻都城里的达官显贵都很喜欢。 一些宫人亦私下沾染，甚至不惜违禁从宫外私自购买。 某日午后菖央闲着无事来华容殿寻施姐姐玩，谁想施姐姐有事去内司府，所以扑了空。 菖央便打算自己在水榭等，抬手拿起糕点吃了两块，又满满喝了杯茶水，才停歇下来。 水榭里分外安静，平日里菖央若是不来，施姐姐一般都是在内殿待着，并不怎么喜欢在阴凉的水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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