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晚昭瞧着菖央恢复几分鲜活生动模样,顾自在一旁洗净掌心,不动声色的出声:“殿下,知道案桌上摆放的是什么吗?” 菖央顺着话语,目光看向那一方比巴掌还小的东西,这小物件平日里见施姐姐用过几回,不过具体是什么却不怎么清楚,只得摇头应:“不知道。” 眼看送上门的凤印,菖央竟然都认不出来,施晚昭用帕巾擦拭掌心的动作一顿,只得直白出声:“这就是凤印。” “啊。”菖央一听,才想起宋俪想要的凤印就是这个小东西啊。 施晚昭见菖央终于想起宋俪的要求自顾说着:“凤印是西梁皇后处理深宫内院大小事务的玺印,便是一国皇后的象征,如果丢失就是重罪。” 菖央本来没有完全听懂,可是听到重罪二字,还是有些紧张起来询问:“丢失,会怎么样?” “轻则废后,重则处死。”施晚昭见她掩饰不住的担忧,便顾自夸大罪罚。 其实丢弃凤印,若是没闹出什么事,至多不过是会传些管教不利的闲言碎语。 不过若是宋俪拿凤印大做别的文章,那可就不好估量过失罪行了。 而菖央确实是被吓得不轻,心想凤印对施姐姐这么重要,那肯定就不能拿给宋俪玩了。 如果宋俪生气不跟自己玩,大不了以后自己再也不跟着玩闹,菖央这般暗自下定决心。 夜间用完晚膳沐浴时,施晚昭故意将凤印放在菖央视线范围之内。 待沐浴更衣歇息,菖央躺在榻上,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施晚昭幽幽地看了眼那存放凤印的漆盒,有些意外移开视线。 枕旁的菖央已然熟睡,难道她改变心思了? 这夜里相安无事,次日早间菖央随同辛太后上朝。 辛太后瞥见菖央额前淡淡的伤皱眉道:“这是,怎么伤的?” 菖央磕磕巴巴的应:“不小心,摔得。” “你们这些陛下身旁的宫人该上点心,否则留着何用?”辛太后不怒自威的训斥。 乔浓等随行的宫人惶恐的跪伏在地,“太后娘娘,息怒。” 待早朝结束,菖央回华容殿用早膳,言语间提起早上母后的生气,还有些心有余悸。 施晚昭却很是平静,心想辛太后就算再不喜欢菖央,可到底是她如今权势的基石,自然是不想出现任何意外。 反倒是宋俪昨夜捉弄菖央闹出伤,还敢肆无忌惮的取笑威胁菖央,这等行为若是不给予教训,恐怕往后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 午后宋俪按照惯例又派宫人来请菖央去荣安宫,这回菖央却摇头怎么也不肯去。 施晚昭看出她的抗拒,便挥手示意乔浓寻个理由打发荣安宫的宫人。 “陛下,怎么不去玩了?” 菖央指间握笔练着歪扭的字,抿唇犹豫的应:“害怕。” 明明从前无论宋俪说什么做什么,只要她愿意自己玩,菖央什么都会照做。 可昨日之后菖央觉得宋俪比不苟言笑的施姐姐有时更让人觉得畏惧。 哪怕说不清缘由,菖央却从心里不再想去荣安宫玩了。 施晚昭见菖央这般说着,心知没胆量的她多半是被宋俪昨日威胁逼迫模样吓到了吧。 “可害怕是不能解决问题的,莫非陛下打算往后整日住在华容殿不成?” “难道,不可以住华容殿吗?” 菖央一幅担忧模样的询问着。 这般惶恐反应让施晚昭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目光看着好似只要自己拒绝就要伤心的菖央,只得叹声应:“自然可以。” 明面上菖央已经是整个西梁国最为尊贵的女皇,可怎么感觉比无处可住的流浪乞丐还要可怜呢? 施晚昭心间不由得对宋俪更添上几分怒,就算不为菖央出气,那也要教训她觊觎后位凤印的心思。 这般过了两三日,因着菖央一直不出华容殿,荣安宫内的宋俪气的不轻。 “可恶,肯定是被施晚昭发现什么了。”宋俪并不认为菖央会忍住玩乐的心思多次拒绝自己的邀请,自然将一切都怪罪到施晚昭身上。 侍女绿红站在一旁轻挥圆面扇安抚:“娘娘息怒,听闻这几日辛妃娘娘和赵妃娘娘每日都一同去华容殿拜见施皇后,而且还在殿内赏舞共宴多时。” 宋俪一听,更觉异常询问:“她们,莫非早就约好?” 现下皇宫除却施晚昭,就只有三位妃子,怎么就自己没有半点消息呢? “奴婢这就不太清楚,只是觉得娘娘若是这会上华容殿,或许能趁机探探情况。” “好,那就去华容殿看看。” 一路从荣安宫来到华容殿外,宋俪打扮的金光灿灿,发间珠宝玉石价格不菲,目光看向偌大的椒房宫殿,心间难掩嫉妒。 西梁皇后,当初可是宋俪一直想的位置。 可宋俪费尽心思都未曾得手,结果施晚昭却依靠痴傻菖央一举坐上后位,如何不心生嫉恨。 侍女绿红上前同华容殿宫人汇报:“我家娘娘欲拜见施皇后,劳烦通报。” “请宋妃娘娘稍等。”华容殿宫人随即入了内。 这方主殿内丝竹之音轻缓柔和,宴桌上茶水佳肴陈列,宫人入内通报:“皇后娘娘,宋妃娘娘在外请见。” 主座上的施晚昭正给菖央布菜,动作并未停顿的应:“不见。” “是。”宫人会意随即退出殿内。 而同席桌的赵妃和辛妃两人闻言,不免意外这位传闻仁善温顺的施皇后,似乎对宋妃不怎么待见。 不过两位妃子都不约而同的保持沉默,毕竟宋妃的性子可是出了名骄横跋扈。 明明还未有下诏封赐,却搬进荣安宫以贵妃品级自居,连同她身旁的宫人都分外狗眼看人低。 华容殿内声乐不止,从殿内出来的宫人却说出一个让宋俪极为难堪的话语。 “皇后娘娘不便会见,宋妃娘娘请回吧。”说罢,宫人便进入华容殿,殿门随之一关。 “岂有此理!”宋俪指腹拧着帕巾气的面色发白,明明暖阳高照却冷若寒冬,眼眸瞪着华容殿的匾额,恨不得化作火焰烧毁这座恢宏气派的宫殿。 侍女绿红顾忌宫道来来往往的人走近出声:“娘娘,既然皇后娘娘不待见,那还是回去吧。” 话音未落,宋俪抬手打了侍女绿红一巴掌,恶狠狠的训斥道:“下回再出这种丢人现眼的计策,本宫饶不了你!” “是。”侍女绿红被打的脸顿时肿了起来,跪在身侧卑微的应,“奴婢愚笨,该死。” “回宫。”宋俪视线回看了眼华容殿,心想施晚昭你别以为是怀有身孕的西梁皇后就万事大吉。 本宫的孩子当初落了空,你腹中胎儿凭什么又能保得住? 此时的宋俪早已被新仇旧恨的愤怒冲昏了头脑,不由得生出更恶毒的报复心思。 待临近申时,宴席结束,宫人乐师们各自退出殿内,两位妃子亦得赏请退。 菖央有些不舍热闹,悻悻地放下系着铃铛的手鼓意犹未尽的出声:“这么早就不玩了吗?” 施晚昭本就不甚喜爱热闹,酒宴不过是为了笼络两位妃子孤立趾高气昂的宋俪罢了。 今日宋俪当众吃了闭门羹,两位妃子应当领会施晚昭的心思,想来往后自会与宋俪划清界限。 深宫之中众人的冷落,宋俪就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地步。 到时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她人宰割。 “陛下若是喜欢,待端午节再设宴吧。”施晚昭思绪流转在方才出殿的两位妃子,心想这两人是不可小瞧的。 辛妃的母家跟辛太后是一脉,按照身份她比宋俪更有资格在深宫内院出风头。 可辛妃却是个极其沉稳的性子,请安赴宴亦是张弛有度,既不哗众取宠,又不会默默无闻,倒是很符合辛太后心目中皇后的风范。 至于容貌出众的赵妃,赵家常出武将,不过入宫后妃通常不得习武。 只是施晚昭感觉这位赵妃举止间比长处深闺之中的贵家女仍旧多有不同,不免怀疑她在刻意隐藏着什么。 “端午节!”菖央一听到节日,顿时又升起兴致,抬手数落着时日。 可不过一会,菖央双手不够用,脑袋更是犯糊涂,面上为难的嘟囔:“还有,好多天呢。” 施晚昭回神看向一心贪玩的菖央,抬手捏住她的耳垂说教:“陛下别只想玩乐,往后记得躲着宋俪,明白吗?” 以宋俪的性子,今日被当众拒见,想来必定是要使出一番手段不可。 但愿菖央不要傻乎乎的再被宋俪的巧言令色哄骗利用了。 否则自己的心思就可惜了。 “嗯。”菖央顺从的应着,心想自己整天除却跟随母后上朝就是待在华容殿,平日里应该见不到宋俪的吧。 可惜事与愿违,几日后的早朝结束,菖央乘坐辇车由宫人随从,本以为是要回华容殿。 谁想菖央却突然被送回长生殿,乔管事在一旁迎接,“陛下,您的早膳已经备好。” 菖央顿步看着长生殿门困惑的左右张望道:“奇怪,这里不是华容殿啊?” “回陛下,太后娘娘口谕施皇后今日起要安心养胎,陛下不得夜宿华容殿,所以陛下只能居长生殿,如有需要可召见三位妃嫔,或是前往妃嫔宫殿夜宿。” “啊,怎么会这样……” 对于辛太后的心思,菖央自然是弄不懂,可是也不敢违背,只得随从宫人入长生殿用膳。 而此时的颐养宫内辛太后正召见施皇后和三位妃嫔观赏舞宴。 辛太后在妃嫔未入宫时,对于菖央夜宿华容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现下妃嫔入宫月余,菖央仍旧跟施皇后形影不离,辛太后觉得两人关系有些过于亲密。 深宫之中施皇后掌权管理内务,若是菖央又过分信赖施皇后,整个后宫之中就没有她的对手。 这很容易引起辛太后没来由的危机,更何况三家贵女里还有辛家女,总是要让她们往来走动熟络,否则还怎么提拔贵妃呢。 辛太后可不想让宋俪成为贵妃,自然是属意自家人。 “今日起施皇后需静心养胎,所以陛下不便夜宿华容殿,诸位需好生入长生殿服侍陛下。”辛太后故作随意的说着,实则是提点妃嫔,顺带敲打施皇后。 施晚昭听到这有些突然的消息时,才明白辛太后话里深意。 “是。”众人起身行礼应。 语毕,各人各有各的心思,施晚昭的沉闷与宋俪的窃喜形成鲜明对比。 而辛妃和赵妃两人反倒神色如常,好似不甚在意辛太后的话。 待宴会结束,施晚昭乘坐辇车回到华容殿,视线略过空荡荡的主殿,心想以菖央的性子,辛太后不许的事,多半她是不敢不听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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