菖央的言行,若是以后别的人也这般直白,指不定要被误会成什么样了。 “嗯。”菖央点头应着,心间被说的有些忐忑不安。 登基,看来真是很重要的典礼呢。 待从永乐宫乘坐辇车出发,菖央僵硬着身段大气都不敢出,眼眸怯怯的看向身旁的施姐姐,方才平稳些许心绪。 队伍一路穿过宫道,停在大殿外时,菖央下辇车视线略过这些跪伏的群臣,稍稍有些呆愣。 施晚昭有些担心她发愣忘记仪式,不动声色抬手轻点了下菖央手臂。 菖央回了神,明亮眼眸有些无辜瞅向施姐姐,奈何她却并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只好随着带路宫人一步步行进。 这通往大殿之上的白玉石阶比想象中还要长,笨重的冕冠和太长的朝服使得菖央行走时分外不便。 眼前的冕珠摇晃个不停,菖央实在是很难忍住去拨弄的心思。 可身旁的施姐姐却像是看透心思轻声说:“专心些,慢点走。” 菖央只好停了抬手的动作,好不容易才终于走上高处的大殿门中央,禁不住呼出一口长气,眼眸满是期盼夸奖的看向施姐姐。 虽然施晚昭正面向殿门上的文武大臣,却无法忽视菖央的注视,只好出声:“不许看了。” “哦。”菖央见施姐姐不太热情的样子,只好乖乖移开目光。 从高处俯瞰大臣将士们依次跪拜之时,仿若层层叠叠的山看不见尽头。 “恭迎女皇陛下皇后娘娘。”呼喊声如同大风呼啸而来,久久回荡在皇宫之中,场面颇为震撼。 从大殿外进入殿内,文武大臣跟随在后,菖央眼眸望见母后时,心间说不上来的紧张。 “儿臣,参加母后。”菖央衣袖被施姐姐轻扯时,才想起自己该说话,随即叩拜出声。 此时成为垂帘听政的辛太后,面上自是无限风光,眉眼间和善许多应:“陛下,请起。” 菖央缓慢起身,迈步行至大殿宝座,目光见施姐姐并未跟随一道,而是落座在邻处偏下的位置,不免有些困惑。 辛太后则是落座另一处,位置距离菖央可以说是非常相近,殿内群臣自然是看的清清楚楚。 而众皇女更是聚齐殿下,大皇女菖瑰视线望向施晚昭,久久无法移开。 可越是看的久,菖瑰越是嫉恨宝座之上的菖央。 凭什么自己拼尽性命想要获得的东西,她却唾手可得,真是不公平! 二皇女菖茉自然察觉到大皇女菖瑰的目光,心想若是能撺掇她一起行谋反之事。 那菖央这个皇位估计坐不稳几个月呢。 登基典礼的仪式从简许多,除却面见百官接受朝见,就只剩下去宗祠祭拜列祖列宗。 不过帝王出行需要提前筹集准备许久,此时登基太过匆忙,反倒安排不过来。 再来都城外不甚太平,尤其是上回出行遇到流匪变故,辛太后为避免夜长梦多,所以索性取消宗祠一行。 宋相虽然觉得有违祖宗之法不甚妥当,可由于跟辛太后达成协商,如今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辛太后在朝中是一手遮天,这个继位的皇太女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这番至退朝离殿,菖央反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而成为女皇的菖央便要从永乐宫搬进女皇寝宫长生殿。 至于昏迷不醒的太上皇则住在别的宫院休养。 施晚昭带着菖央下辇车,目光看了看女皇寝宫匾额,不免觉得讽刺。 长生殿,恐怕也就只有沉迷长生丹药的太上皇才会将自己的寝宫立此名。 “陛下,往后就要一个人住在长生殿了。” “施姐姐,不一块住吗?” 很显然菖央还有些不太适应突然更改的称呼,更没有意识到不对劲,偏头迟钝的说着。 施晚昭迎上菖央天真烂漫的目光,禁不住升起破坏的恶念应:“是啊,帝后各有各的宫殿,往后夜里陛下只能一个人睡觉了。” 果不其然,这话一说出,菖央白净面容瞬间没了光彩,蔫巴巴的模样,着实是可怜的很。 本以为菖央会抽泣哽咽撒娇,谁想她却探手一把攥紧自己的衣袖,满是固执的说:“不要,一个人。” 施晚昭有些讶然的看着菖央很少见的模样神情,并未挣脱她的动作,亦不曾立即应答。 两人进入内殿,施晚昭从容不迫的抬手给菖央解开冕冠系带,而后从她头上摘下这顶象征着西梁国最高权利的冕冠。 待将冕冠放至一旁,施晚昭指腹触及菖央温热脸颊,目光打量她白净面容。 菖央的面容肌肤粉白透红,相比施晚昭冷白发青的肌肤而言,更显鲜活气息。 就连触感就更像一块温润软玉,让人爱不释手。 “施姐姐?”菖央不安的唤。 “嗯。”施晚昭迎上菖央黑亮眼眸,稍稍收回发散的思绪,指腹微转的离开她脸颊,“宫里的规矩向来如此,不过陛下若是害怕一个人睡,那就夜里来华容殿吧。” 如今辛太后早已搬离华容殿,不过以施晚昭对菖央的了解,她一向害怕辛太后。 连带着对辛太后以前居住的华容殿都有一种没来由的恐惧,更别提让她夜里偷偷来找自己,想来对她而言恐怕难于登天吧。 菖央没想到施姐姐竟然会这么说,心里升起的害怕淹没不舍,一时不知该怎么出声,陷入沉闷。 施晚昭见菖央真胆怯的没了声,抬手收回被她握住的衣袖,招呼宫人伺候她更换繁杂的朝服,便自顾自离开长生殿。 这般大半个午后,菖央一直都无精打采的很。 偌大的长生殿无比陌生,菖央抿唇闷闷不乐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直至夜幕降临,菖央甚至都没怎么吃晚膳。 明明以前菖央也不是没有一个人睡,可是跟现在的感受却截然不同。 黑夜之下的宫殿寂静的就像一处死水。 而此时华容殿内的施晚昭盘坐修炼,闭目时听着窗外嘈杂风声,心想今夜的风看来甚为喧嚣。 平日里施晚昭盘坐修炼,还要避讳菖央,如今难得落个清静。 可心里却有些不甚安宁,修炼最忌讳心思繁杂,不仅是修道者,就连妖亦危险。 轻则功力受损,重则功亏一篑,施晚昭皱眉睁开眼。 黑漆漆的华容殿内没有一丝光亮,仿若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这是施晚昭多年的习惯。 往日里都是因为菖央怕黑,才给她单独留盏夜灯照明。 施晚昭不悦的挥手将原本通风的一扇窗紧紧关上,鼻尖呼出寒雾,峨眉微蹙的试图平复心间的思绪。 可脑海里的浮现菖央往日里胆怯模样时,施晚昭却难以视而不见。 事实上施晚昭是有些在意菖央此时会不会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泣抹泪。 不过施晚昭又想起白日里让菖央夜里来找自己时,结果她却害怕的没了回应。 胆小鬼,估计宁愿躲在被窝里哭也不会来找自己的吧。 那就随她哭吧,施晚昭一时更是心烦。 深夜里大风不减,门窗外的嘈杂声响亦不曾停歇,就连细声的呼唤声也被大风吞没的稀碎。 “施姐姐?” 直至又一声零碎的呼唤声落至施晚昭耳旁时,从床榻起身的施晚昭快步穿过内殿来到门旁,暗想该不会是自己幻听了吧。 因着施晚昭不喜夜里有宫人守夜,所以华容殿寝宫内并没有宫人伺候。 等施晚昭打开门,迎面而来的大风吹动自己内裳止不住的摆动,就连身后乌黑发丝亦跟着紊乱,可是目光却始终望着面前宝贝护住琉璃灯盏的菖央。 琉璃灯盏透出的五彩流光,照得菖央黑亮眼眸沾染鲜活颜色,好似流光溢彩的琉璃珠石,分外惊艳。 只不过如此一对比,更显得她身后的黑夜狰狞而骇人。 以菖央胆小的性子,她决计是不可能一个人来的。 更何况她还有些痴傻,皇宫宫道路途复杂,各宫门还会关闭,她究竟是怎么来的呢? “还不进来?”施晚昭想要询问,可脱口而出的却是邀请,禁不住有些讶异自己对她的信任。 菖央乖巧的跟随入内,眼眸张望漆黑的华容内殿,还有些困惑怎么没有灯盏? 施晚昭倒没顾忌菖央心思,只是先将门关上,而后带她入内行进。 “好黑呀。”菖央提着琉璃灯亦步亦趋的行走,有些害怕宫殿内黑暗角落,整个人恨不得缠上施姐姐。 “一个人来的?”施晚昭注意到菖央的胆怯,方才顿步给她又点上两处灯。 菖央看见较为明显的光亮,便放下手中的琉璃灯盏,心间不再害怕的应:“乔管事,送来的。” 施晚昭一听,心想乔浓亲自护送,那倒是方便许多。 “很冷?”施晚昭抬手给菖央解下披风,指腹触及她的面容察觉有些凉。 “嗯,风好大。”菖央耸动泛红鼻头如实应着,眼眸凝视面前身段纤长轻盈的施姐姐。 虽然没有白日里华美衣裳和脂粉装扮的施姐姐,瞧着不太容易亲近,却也是极好看。 菖央身段跟施姐姐差不多高,因此能清晰看见施姐姐白玉面容清秀峨眉,不过眉眼微冷让人不太敢直视呢。 这感觉就像寒冬里的鲜花凝结带刺的薄霜,让想要摘花的人都禁不住望而生畏。 “看来很辛苦,先喝杯茶。”施晚昭用妖术将泛凉茶盏变至热茶,而后放至她掌心,悠悠地落坐榻旁。 眼见施姐姐顾自坐下,菖央便跟随落座身旁,掌心捧着热茶暖手,眼眸转而打量华容内殿里的陈设。 华容内殿,菖央很久以前来过,不过现下似乎大变模样了。 母后喜欢浓烈繁杂样式,可施姐姐更偏好淡雅素色。 “施姐姐,刚才在睡觉么?”菖央移开视线看向坐在榻旁翻看书卷的人,偏头凑近询问。 先前菖央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反应,还以为施姐姐已经睡着了。 “嗯。”施晚昭停顿的应着,视线落在道书卷中记载一种名为痴心蜘蛛的记载。 若是用鲜血将痴心蜘蛛喂养驯服,而后将痴心蜘蛛喂给旁人吞下,这人就会因为体内痴心蜘蛛而臣服听令。 倒是不失为一种控制的好法子。 还丝毫不知施姐姐危险心思的菖央低头喝了些热茶,而后将茶盏放至一旁。 这么晚从长生殿来华容殿花费不少时间,又因今早准备登基典礼而早起,现下菖央已然有些犯困了。 从一侧爬上床榻的菖央困倦的打着哈欠出声:“那继续,睡觉吧。” 施晚昭偏头看向一心只想来睡觉的菖央,只得合上道书询问:“困了?” 菖央整个人裹着被褥,只露出一张白净脸蛋,模样分外可爱,齿间有些冷的哆嗦应:“是啊,施姐姐被窝好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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