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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三月初旬的女娲祭典来临，才初见暖阳高照。 清晨辛太后盛装打扮出颐养宫，浩浩荡荡的宫队穿过都城街道。 为了迎合辛太后喜好张扬的性子，权臣辛弥早早的就安排百姓必须要沿街恭迎，营造繁华热闹景象。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时，新春除夕阵仗也不及今日盛况。 菖央坐在辇车里张望沿街景象，满眼都是羡慕的神情。 施晚昭掌心轻按了按菖央柔弱无骨的手，心想她真像一只随时恨不得飞出笼子的无知小鸟，必须得时时刻刻看紧才行，只好出声：“陛下坐好，不许探头张望。” “哦。”菖央闻声，只得端正姿势，乖巧的很。 随着宫队的行进，百姓们亦不得不随之相随。 而热闹人群之中飞来飞去的一只红尾胖绒鸟，反倒显得不那么引人注意。 “啾啾……”红尾胖绒鸟落在卖糖人的摊贩附近，嘴馋的偷吃细碎的糖人。 摊贩瞧见这只红尾胖绒鸟，抬手偏要来抓，奈何失了手落空。 红尾胖绒鸟扑闪翅膀高悬飞起，而后得意的飞向远处，稳稳的落在清渊肩膀处唤：“啾啾！” 清渊带着破旧斗笠掩人耳目，偏头看向不知去哪偷吃回来的红尾胖绒鸟，担忧的出声：“小喇叭，这里人多嘴杂，你别胡闹。” 真要引来官兵的注意，可就糟糕了。 “啾啾。”红尾胖绒鸟一幅讨好模样的贴近清渊脸庞，小爪子蹦蹦跳跳的行走在肩旁，乖巧的仿佛不像刚才那个偷吃惯犯。 清渊见此，自是说不得重话，只好细细打量绵长宫队。 原本是来查都城外流民妖蛊一事，可城中百姓似乎大多没什么异样症状。 红尾胖绒鸟扑闪翅膀在清渊身旁环绕，忽地瞥见车马内一闪而过的面容，禁不住叫唤：“啾啾！” “小喇叭，你又怎么了？”清渊以为它是想让自己陪她看热闹。 这一路上清渊没少被这只贪玩的鸟给捉弄。 “啾啾！”红尾胖绒鸟叼住清渊的一截袖袍催促她跟随车队行进。 清渊无奈随着拥挤人群行进，直至看见宫廷队伍车马中闪过一张满是好奇张望的年轻面容，才发现竟然是那位心魂不全的妙龄姑娘。 而另一旁便是那美貌夫人，虽说早已知晓这两人是一对新婚佳人。 可是清渊仍旧觉得两人乍一看比起新婚佳人，更像是邻里姐妹。 一个似空荡山谷间的幽兰淡雅神秘，另一个却似山涧清泉浮动的光斑绚烂热烈。 倒也不是说二人不合适，只是这般一对比，更显双方气质的差异之大。 当然此时清渊只是一瞬的感叹，并没有多余的时间思量眼前的惊艳。 这两位女子出现在宫廷队伍车马之中，想来一定是无比尊贵的身份，若是能够让她们帮助救助感染妖蛊的难民，或许就有救了。 清渊，当即决定要寻个机会接近二人。 而另一方随着车马缓缓行驶过拐角，菖央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偏身撒娇的依偎着施姐姐唤：“好想、去玩。” 好不容易出宫一趟，结果不能出去玩，多可惜啊。 施晚昭迎上菖央掩饰不住郁闷的明亮眼眸，迟疑的出声：“那待会带陛下偷偷出去一趟，如何？” “好~”菖央满是欢喜的应着，指腹勾住施姐姐的手指，撒娇的念叨，“要、拉勾勾。” 或许正是因为菖央什么心思都表露在脸上，所以施晚昭知道她是真的很喜欢出宫玩。 这些年菖央一直都被关在永乐宫，平日里被宫人们看守式的伺候，根本就没有半点做主的时候，想来她虽然痴傻迟缓，但心里并不是完全无知无觉吧。 施晚昭见此，轻勾住菖央的手，禁不住暗叹一声。 明明菖央对自己而言，只是个傀儡而已。 若是现下太惯着菖央，任她予取予求，将来岂不是会很麻烦？
第四十八章 [七千字章] 这方浩浩荡荡的宫廷队伍行至犹如宝塔一般高耸的女娲金像前时, 方才缓缓停止行进。 侍宫卫们周列在侧，辛太后从车马下来，迈步登上女娲宫高台, 威风凛凛, 一身衣裳透着金光闪闪, 发间玉珠金钗更是精致耀眼。 一旁新登基的女皇和施皇后都比不上辛太后这身奢侈华贵的风头。 百官跪拜之时, 几位陪衬的皇女们亦随之附和，周围乌泱泱的百姓身影拥挤一处。 清渊从远处高楼张望这尊金身雕塑的女娲神像，眉头微皱的生不起半点欢喜。 女娲仙人，绝不该是这般庸俗铜臭的模样。 现下西梁国都城外还有大片的难民无处可营生。 城内的达官显贵们对城外的苦难视而不见, 却花费重金铸造这等奢侈之物朝拜，真是不知该如何形容她们的麻木冷漠。 待将视线移向高座时, 清渊才发现两位女子竟然是西梁国的新皇和皇后。 这下恐怕有些难以接近了，宫廷侍卫众多，女皇和皇后想来不会轻易见人吧。 而在耳旁盘旋变化的红尾胖绒鸟叽叽喳喳的闹腾，清渊收回目光看了看它出声：“小喇叭，你是让我偷偷潜进去？” “啾啾！”红尾胖绒鸟连连点头。 清渊神色凝重道：“现在只能如此了。” 光凭自己一个人, 恐怕难以对付妖蛊背后的祸害，只有冒险接近女皇, 才能更好解救难民于水火之中。 悠长而深远的号声响起时, 盛大而灿烂的烟花在西梁古都上空犹如雷鸣般响起, 女娲祭典正式开始。 而由于众所周知的缘故, 女皇痴傻不宜主持操办大局, 便由辛太后读祭文代行其事。 礼毕，众位大臣再次叩拜起身。 按照西梁国习俗, 女娲祭典期间官员轮值休假，民间半月夜市不关, 宫廷祭品分发赏赐，连带都城百姓亦有粮钱发放。 辛太后近月来不惜花费重金让人在城内修建女娲金身和女娲宫，自然是想要弘扬功德无量。 所以辛太后更改新令让女皇和皇后在女娲宫焚香抄经夜宿一日为西梁国祈福迎祥。 王宫贵族和世家大臣们人数众多，虽然不留行女娲宫，亦必须在自身宅邸焚香念经，如有私自宴酒赏乐者严惩不贷！ 朝堂大臣们心里门清，辛太后是要扬威立规呢。 初登基的女皇除却是嫡皇女的出身，再无旁的长处，可余下其他四位皇女却是无论那一方面都要强的多。 以辛太后的手段，必定是要好好敲打一番，指不定手里的刀会先砍向哪一个皇女。 毕竟众皇女还未封侯赏地，只能留守都城诚惶诚恐的等待辛太后的发落。 午后女娲宫侧堂内盘坐在蒲团上的菖央，满是期待的等着施姐姐偷偷带自己出去玩。 施晚昭执笔摘抄面前的经文，耳旁听见外面巡逻的侍卫声响，心想看来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就会来查勘巡视一回。 好一会菖央有些坐不住，眉眼张望这座修建不久的女娲宫，视线落在面前女娲娘娘雕像，注意力随之被吸引过去。 西梁国传闻中的女娲娘娘是人面蛇身，所以雕像也是如此，只不过因为衣裳裙摆有意遮掩，所以只露出一些缠绕的尾巴。 “施姐姐，为什么女娲娘娘不是人身？”菖央一直心里都存着困惑，只是没敢问出声。 “女娲乃人面蛇身的神仙，难道陛下以前不知道？”施晚昭收回心神看向一本认真模样的菖央，有些意外她的傻问题。 菖央点头应：“知道，女娲娘娘跟大家的不一样？” 这种说不上来的感受，让菖央不知该如何述说。 施晚昭目光迎上菖央困惑眼眸，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视线望向面前的女娲雕像，缓缓出声：“我猜陛下困惑的是为什么受人们爱戴的女娲不像凡人更像个妖怪，对吗？” “嗯！”嘴笨的菖央一下被说中心间的迷茫连连点头应。 “其实神仙跟妖怪某些地方确实比神仙跟凡人更为相像，她们都可以运用仙术或妖术来修炼，亦可以救人或者杀人，可谓是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施晚昭轻移开视线，又转而看向菖央，不知为何突发感慨道，“或许神和妖本来就是照镜子的一体两面。” 而镜子，便是菖央这等性命不过百余年的凡人吧。 菖央不太懂施姐姐话里深意，茫然的出声：“神仙妖怪也照镜子？” 这话一出，施晚昭顿时没了感慨，满是无奈的看着呆头呆脑的某人。 “陛下，若是无事就专心磨墨，别再胡思乱想些旁的事。”施晚昭提笔抄写着经文出声。 “哦。”菖央见施姐姐这么说，抬手笨手笨脚的磨着墨条，忽地想起自己先前念叨去玩的事，便耐不住凑近，“有事的，什么时候出去呀？” 施晚昭顿笔偏头看向快要贴近自己脸颊的面容，抬手捏住她白嫩的脸颊说教：“若是经书抄不完，陛下就不要想着出去玩了。” 这话一出，菖央哪里还敢闹腾，安分的磨墨。 黄昏落日时分，已然有些昏暗，施晚昭方才停笔看了看面前的经文，心想夜里出去恐怕需要瞒着乔浓她们才行。 毕竟辛太后肯定在身旁安排不少眼线。 “陛下，待会我去将这些经文交给辛太后审阅。” “菖央，也去。” 本来困顿的打瞌睡的菖央连忙睁开眼出声。 施晚昭看了看她这一身明黄衣袍道：“陛下还是先更换衣裳等我回来吧，否则待会怎么出去玩？” 菖央眼眸一亮，当即没再纠结应：“好~” 于是施晚昭给菖央变换出一套百姓常服，临出去前递给她叮嘱：“陛下，不许唤乔浓她们帮忙，待会要偷偷的出去。” “好~”菖央伸手捧住衣物眉眼带笑的应，心想总感觉在跟施姐姐玩很有趣的游戏。 这般安排妥当，施晚昭才带着经文，让宫人带路去见辛太后。 而菖央则在内里自顾自的宽衣解带，虽然有些手忙脚乱，花费了不少时间。 不过到底还是穿戴整齐，菖央低头笨拙的系着松垮的衣带，目光巡视着身前嘟囔道：“有点大呢？” 衣物以素朴青褐色为主搭配些许浅色织纹路为主，虽无华饰纯朴却因菖央一张水光潋滟的脸蛋而显现出几分素丽文雅。 当然菖央没有这类欣赏的自觉，只是乖巧坐在蒲团满怀期待的等着施姐姐回来。 奈何意外往往来的突然，门外忽地响起嘈杂声响，护卫们追击声：“快抓住这只鸟，它叼走玉牌！” 外边脚步声重叠纷杂时，菖央竖起耳朵听，却不敢擅自打开房门。 直至忽地有一身影悄然间穿门而入，模样竟是那年轻女道，可是她整个人瞧着虚空浮步，看起来更像是鬼魂。 “陛下，小道有重要事情想要告知。”清渊好不容易找到这位痴傻女皇，不免有些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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