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晚昭抬手擦拭菖央脸颊的冷汗,见她面上恢复几分气色,才挥手示意[郑管事]离开内殿。 菖央眼睛呆滞的望着纱帐垂落外的模糊光景,整个人恍恍惚惚,一时已然有些分不清虚实真假。 “殿下,现在信了?”施晚昭垂眸看向怀里快吓没了半条命的人,心想看来真是不能操之过急。 否则就怕她胆小直接把命都吓没了。 整整在榻上躺了三天的菖央。 自然菖央的洗漱擦拭只能由着施晚昭来照顾。 施晚昭抬手拧干帕巾替菖央擦拭脸颊,视线流转她的面容,她的脸颊消瘦的有些厉害,全然不见往日里贪玩的精气神。 而菖央一身的内裳都被汗水浸透,现下冬日里很快就会变凉,这样极容易伤寒发热。 将菖央半搀扶坐起身更衣,只见她柔弱无骨似的依靠自己,就连孱弱的呼吸声都分外清晰。 施晚昭视线落在她一寸寸白皙时,莫名觉得此时的她像极风雨之中脆弱的一株娇莲,让人移不开目光。 “姐姐、冷……”菖央信赖的依偎贴近低声说着。 施晚昭回神抬手替菖央拢住衣裳遮掩身段,视线迎上她清澈眼眸,心想她若不痴傻,真是很容易招来桃红柳绿纷扰。 天光微亮时,施晚昭给她喂药用膳,目光打量她病恹恹的模样询问:“殿下,还吃吗?” 菖央摇了摇头,仍旧对噩梦心有余悸,神情疲倦的很。 施晚昭抬手放下碗勺,掌心贴近菖央的额前,她的温度并不烫手啊。 “殿下,先睡会吧。”施晚昭指腹将她脸颊细发挽至而后安抚着。 可还等施晚昭没起身,衣袖被菖央捏住一角。 “姐姐、去哪?”菖央害怕一个人待在内殿里。 施晚昭看着她怯怯目光,掌心握住她的左手放入被褥里出声:“我去外面安排宫人给殿下熬药,很快就回来。” 菖央看着人影消失在内殿,有些害怕的裹紧着被褥,心里想不明白为什么在自己的噩梦里美人姐姐会让自己去杀人呢? 明明美人姐姐待自己这么好。 这方出内殿的施晚昭,凌厉的巡视外殿跪伏的众宫人出声:“乔浓,清星阁所有宫人都在这里了吗?” “是。”乔浓是近日被施晚昭新提拔为清星阁的管事,年岁大概三十出头。 施晚昭缓缓落座道:“郑管事之死,殿下一时难以接受,所以任何宫人不得私下议论更不能在殿下面前提及郑管事,否则违者送至内司府严刑处置。” “是。”众宫人伏身应道。 外面鹅毛飞雪漫天舞动,西梁国仿佛被大雪无休止笼罩,白茫茫景象就像巨大的丧布,预示着死亡的来临。 而另一方在二皇女府邸住下几日的年轻道姑,没想到这位同门道师论渊源竟是自己的师姑静心。 “当年我离馆巡游,如今一晃二十载,竟然还能遇到同门,真是缘分啊。”静心术士打量着这位远道而来的同门小辈,视线落在她后背的桃木剑,“你师傅静慧如今可好?” 年轻道姑察觉这位师姑周边弥漫寒雾似是修为浑厚不可窥测如实应:“师傅尚且安康。” “那就好啊。”静心术士捧着茶水抿了小口,“对了,还不知你的道号是?” “师傅取名清渊,此回下山离馆是师傅观天象察西梁国有妖魔作祟祸害百姓,所以派清渊特来查探历练。”年轻道姑如实说起自己在大皇女府邸的所见所闻,“现如今清渊无处可去才只得麻烦师姑。” 静心术士没想到自己这个同门小辈竟然闹出这么大的事,只得客气道:“无妨,师门一场,自是要出手相助,只不过如今大皇女还在放榜抓人,你就暂时不要出去的好。” 年轻道姑点头说:“是,现在外面风雪不减,师姑有没有察觉到风雪的异常吗?” “这风雪确实诡异,不过你难道探查到什么迹象?” “嗯,这场风雪似是因雪灵引起,西梁古都上空雪灵妖气混乱,而二皇女府邸外似乎也残留明显雪灵妖气。” 静心术士心间微微诧异,面上不动声色道:“可是雪灵一向都是群体而行,实在不应该会流窜到人间作害。” 年轻道姑忧心的说:“清渊一时不好查证雪灵的踪迹,只是如果能够收服它们,或许就能停止这一场滔天雪灾了。“ “好,你先别急,我这就派人往府邸各处加强搜寻,若是有消息,立即通知你如何?” “多谢师姑。” 从屋内的出来年轻道姑隐隐感觉外面鹅毛大雪竟比屋内暖和,心间不由得诧异,视线环顾这方院落的摆设格局,廊道各处都有卦镜,心想二皇女府邸内看来处处都很防备妖邪,难道自己算错了? 从袖袍里钻出来的红尾胖绒鸟调皮地窝在年轻道姑掌心叫唤:“啾啾……” 年轻道姑掌心捧着红尾胖绒鸟,指腹轻抚它的羽毛出声:“小喇叭,你也觉得这座府邸有些奇怪,对吧?” “啾啾!”红尾胖绒鸟脑袋蹭了蹭手,明显喜欢的紧。 正当红尾胖绒鸟沉浸被摸摸时,忽地摇头晃脑的伸长脖颈张望,而后扑闪着翅膀便向一侧廊道飞了去。 “小喇叭?”年轻道姑完全弄不明白它的心思,只得连忙迈步追了上去,以免她会闯进这处府邸暗藏的法阵。 廊道外呼啸而过的风雪遮掩住庭院光景,待年轻道姑追到鬼鬼祟祟的小喇叭时,才发现它竟然在某处窗外偷窥。 只见这处屋内水雾缭绕,内里欢声笑语不停,二皇女菖茉正搂着侍女玩闹。 两人纠缠一处,场面分外露骨,年轻道姑刹那间红了脸,一把捂住红尾胖绒鸟的脑袋,而后抱着它飞快离了廊道。 好不容易等走远了,年轻道姑才恢复几分冷静出声:“小喇叭你、你怎么能偷看那等子事?” 红尾胖绒鸟歪着头窝在年轻道姑掌心天真无辜姿态唤:“啾啾、啾啾……” 年轻道姑一听脸更红了,面红耳赤的解释道:“我、我不知道那种事是什么事,你也不许问!” 这只鸟,真是越来越流氓了。 待天色渐暗时,都城内并没有多少光亮,连日的大雪使得好些运送物资的官道堵塞,城内百姓就连炭火都稀缺。 而宫廷各院亦不得不缩减用度,清星阁内的菖央白日里睡了大半天,这会精神稍稍恢复些许。 夜间施晚昭给菖央喂药,见她面色好了不少,心里跟着少了顾虑。 “姐姐、上来睡。”菖央听着外面噪杂的风雪声,嗓音闷哑的说着。 “殿下,我身子偏寒,近日就不在一处歇息了。”施晚昭更怕她身子弱受不住自己的妖气,直接一命呜呼。 “不要。”菖央眼眸暗暗地看向美人姐姐满是期盼的说,“一块、就不冷。” 从前宫人们不愿陪菖央,菖央虽然害怕一个人睡,却也不得不慢慢习惯。 可现在美人姐姐突然说不跟自己一块睡,菖央别提有多难过了。 眼见菖央整个人一幅委屈模样。 让施晚昭怀疑自己要是再拒绝半句,大抵她的泪水就要哗啦啦地落下了。
第三十七章 [万字大肥章] “好吧。”施晚昭只好顺着她的心思应下。 待灯火熄灭, 纱帐垂落,不远处的炭盆亮着微弱的火星子,整座内殿满是寂静。 菖央怀里抱着小人偶凑近过去, 眼眸试图看清美人姐姐的模样, 奈何屋内有些太暗, 所以只好主动凑近些出声:“姐姐~” 施晚昭察觉耳旁近在咫尺的温热气息, 稍稍偏开头应:“怎么了?” “不困。”菖央指腹摸了摸小人偶说着。 从一侧翻身的施晚昭看向即使在暗夜里仍旧无时无刻注视自己的菖央,抬手不适的遮住她灵动眼眸,直白道:“殿下睁着眼,怎么能睡着?” 菖央乖巧地闭上眼眸应:“哦。” 虽然菖央没有继续出声, 可她的眼眸却眨个不停,细密睫毛划过施晚昭的掌心微微泛着痒。 施晚昭见她不睡, 只得收回手,便看见她又睁开眼,只得出声:“殿下,为什么睡不着?” “噩梦、吓人。”菖央害怕的抱紧小人偶如实应着。 “那殿下要听故事吗?” “要~” 菖央裹住被褥点头,满是期待的紧。 施晚昭稍稍移开目光看向头顶纱帐, 不知为何忽地想起过往的一些旧事缓缓说道:“很久以前在西梁国很远的小国村镇,有一个大户人家生养一个小女孩, 可是却从来没有外人见过她。” “原来这个小女孩生下来时她的四肢和后颈脊背都长满细密的玄色羽毛, 并且她的手脚都布满坚硬鳞片状的外皮, 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个……” “妖怪么?”菖央害怕的抱住美人姐姐一截手臂弱弱的说着。 “嗯。“施晚昭偏头看向明明害怕却又好奇的菖央应着, “凡人都惧怕妖怪, 所以大户人家母亲为了不受牵连就谎称小女孩生病,将小女孩长年锁在一个昏暗不见天日的地下酒窖, 她的双手双脚被铁链捆绑,墙壁四周都是符纸, 几乎每天都要遭受活生生的被拔除羽毛,慢慢的鲜血和疼痛甚至已经成为小女孩的习惯。” “好、可怜。”菖央满是怜惜的说着。 施晚昭眼眸轻眨的看出菖央眼眸里的不忍,神情却无比平静的继续述说:“可是小女孩的羽毛总是会不断的长出来,这使得大户人家的母亲更是恐惧,她害怕会被别人发现自己生养这么一个妖怪,所以决定杀了小女孩。” 菖央紧张的用左手拽住美人姐姐的衣袖问:“小女孩、死了?” “没有,不过后来大户人家的人都死了。” “为什么?” 施晚昭心如止水的说着:“殿下,可以猜猜看?” “不知道。”菖央茫然应着,很明显脑袋瓜还没转过来。 “那殿下要闭上眼慢慢的想。” “好。” 菖央乖巧地闭上眼,可是好一会仍旧没有想出什么缘由,只得闭着眼说:“姐姐,想不出来。” “那就先睡会吧。”施晚昭担心说出真相,恐怕又要将她吓得不轻。 深夜里待枕旁人气息绵长,宫殿外却狂风不止,其中夹杂明显的妖气。 施晚昭悄然起身欲离榻探查情况,视线落在她捏住自己的一截衣物,只得停顿动作。 待纱帐垂落施晚昭离开殿内时,榻上的菖央指间捏住的衣物变成一角被褥。 黑雾悬浮于清星阁上空之时,风雪中狰狞白影浮现巨大而变化莫测的诡异形状,嗓音似山谷回荡的狂风出声:“原是玄尊在此,失敬。” 黑雾之中的施晚昭略微有些意外对方的话,却并未显露,凝视眼前飞雪凝结而成的巨大雪眼应:“雪灵神亲自来访西梁古都,莫非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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