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九原本是失落的,可听见霍桐儿的话,目光瞬间清亮起来:“嗯!” “那……明日我去观音庙一趟。” “观音庙?” 霍桐儿正色道:“求子。” 花九恍然,略带羞涩:“我们就演了一晚……” “该演还是得演,只是求子的事得安排上。”霍桐儿继续道,“如此,再过半月没动静,你我去蛊医谷求医,才算是顺理成章。” 花九点头:“都依你。” “今晚就歇息吧。” “好。” 霍桐儿看了一眼隼儿:“它……怎么处置?” “放心,它吃饱了便会离开。”花九把剩下的鲜肉条都喂给了隼儿,走到窗边,拍了拍窗台,“回去陪阿娘吧。” 隼儿走了过来,嗖地一下跳上了窗台,扇了扇翅膀便飞上了天幕,很快便隐没在了星河万里之中。 花九轻叹一声,阿娘如此剪短地来信,多半是在大陵被什么事绊住了。她只想能快些解决临淮这桩案子,好赶去大陵瞧瞧,兴许还能帮上阿娘什么。 “慕言!” “怎么了?” “珍珠好像是要生了!” “啊?!” 霍桐儿听见里间有狗子的叫声,她起身掀起帘子,只见那只有孕的大黄狗不断舔舐自己,一边舔,一边痛苦地哼叫着。 旺财就趴在边上,它瞧不见珍珠,只能跟着珍珠一起哼,似是在求救。 花九匆匆看了一眼,从衣柜里拿了一床新毯子出来,再珍珠边上铺好,小心地将珍珠抱上了毯子,叮嘱霍桐儿:“妙娘,你摸它的脑袋,安抚它,我去准备热水与羊奶。” “好。” 霍桐儿在珍珠边上蹲下,轻抚它的脑袋,看着它痛楚的模样,只觉心疼,声音比先前又温柔了几分:“会好的,别怕,你们都会好的。” 喵~ 玳瑁探头确定隼儿走了,便跑来霍桐儿身边,对着珍珠的脑袋蹭了蹭,似是在给它打气。 万物有灵。 霍桐儿早知这四个字,可瞧见眼前这一幕,竟是没来由地红了眼眶。万幸她那日救了珍珠,也等于是救了它腹中的那几条无辜的小生命。 花九端着热水进来,拿帕子打湿擦干净了珍珠的身子,又把放了些许人参粉的羊奶端至珍珠面前,安抚道:“喝点,提提气。” 珍珠似是听懂了人话,艰难地歪着头舔了几口,便又开始哼了起来。 万物为母,生产时总归是疼的。 霍桐儿越看越是心疼:“可有什么药能用的?” 花九摇头,只能轻轻一叹。 霍桐儿心头难受,摸摸珍珠的脑袋,哽咽道:“会好的,一定会好的。”除了这句话,她也不知道还能帮上它什么。 这一夜注定是无眠的,珍珠在煎熬,她们也跟着一起煎熬。万幸的是,珍珠母女平安,产下了四只小黄狗,都是雌的。 霍桐儿帮忙擦干净小黄狗后,看着它们吮吸吃奶的模样,终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等天气好些,我便将外面的那些公狗都阉了。” “嗯?” 花九正色道:“总不能让它们又遭一次罪吧?” 霍桐儿忍笑,看向旺财:“万幸旺财不是公的,不然又要挨一下。” “它也得挨两下,我瞧它也养得差不多了,也得处理它的眼睛了,不然真烂里面了,可是会要它的命的。” “嗯。” 霍桐儿点点头,再次看向那四只小狗崽:“你想好它们叫什么了么?” “想好了。”花九微笑,抬眼看向霍桐儿时,满是期许,“花、好、月、圆。”
第三十八章 观音庙 临淮城以东, 有座香火鼎盛的观音庙,据说来此求子的妇人们,大多是心想事成。一大早, 花九便张罗好了香烛, 赶车载着霍桐儿来到了观音庙外。 “慢些。”花九掀起车帘,扶下了霍桐儿。 向来观音庙都是妇人相约来此求子, 这回竟有官人愿意跟着妻子前来,路过的妇人们忍不住往她们这边多看了两眼。 原是一双璧人呀! 花九生得俊俏, 霍桐儿娇美, 两人携手沿着石阶走上庙宇,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花九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低声问道:“我是不是不该来?” 霍桐儿忍笑低语:“你必须来, 如此, 才显得你我如胶似漆。” 花九莞尔,才不是“显得”, 是本来就“该是”。 两人一同入了大殿, 花九去找庙祝捐香油钱, 霍桐儿跪在观音像前, 虔诚祷告。她可不是为了求子,只为了求福。如若世上真有观音,只望她能庇佑那些失踪的女子, 还有一线生机,可以捱到她们顺藤摸瓜,寻到她们。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进展也只能慢慢来, 否则打草惊蛇,只怕她们都会有危险。虽说陛下来了临淮, 却也不能久留,张慎一旦调动临淮御林军,必定会惊动那些人,到时候鱼死网破,恐怕一个姑娘都救不回来。 “愿娘娘庇佑。” 霍桐儿祷告完毕,重重地对着观音像叩拜三下,刚刚起身,便觉察身边站了一个熟悉的人,并非花九,而是“马老板”。 “马老板,您怎会在此?”霍桐儿颇是惊讶,这个时候这位马老板应当在后台准备才是。 陈骊微笑摇扇:“我娶了七个小妾,可一个孩子都没有,这不,干脆亲自来观音庙求子了。没想到竟在这里遇上了霍老板,不若去斋堂喝盏热茶,叙一叙?” “也好。”霍桐儿抬眼看向不远处的花九,“夫君。” 花九拿着签文走了过来,瞧见陈骊后,恍然记起他是谁人:“这位不就是那天……” “相公好记性,正是在下,小桃红。”陈骊应声。 “方才马老板请你我去斋堂喝盏热茶。”霍桐儿讲完后,给花九递了个眼色。这马老板那次突然到访,定有内情,不妨今日一起打探打探。 花九心领神会,点头道:“故友相遇,是该喝上一盏热茶,马老板,请。” “请。”陈骊答话。 三人沿着长廊转入右侧斋堂,要了个雅间,吩咐小沙弥送上一壶碧螺春,便将小沙弥打发了。 “霍老板这回打算在临淮久居么?”陈骊直接切入话题。 霍桐儿点头道:“总不能一直住在苏年家里,既然成了亲,也当有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所。我先前就觉得临淮不错,所以这些日子准备找找铺面,开一家自己的酒楼。”她话音一转,“马老板问我这个,难道是有好的店面推荐?” 陈骊不动声色地笑笑:“有是有的,就这两日东家出去了,过两日应当能回来。” “过两日……也成,反正也不急。”霍桐儿牵住了花九的手,含情脉脉地瞧着她,“这两日,夫君应当好好陪我。” 陈骊的目光落在了花九身上:“这位相公,不知是作何营生的?” 霍桐儿也不想隐瞒,甚至语气里还带了一丝埋怨:“明明已经高中探花,却因为不想与郡夫人成婚,便舍了功名,四处为家,唉。” 花九顺势道:“娘子,你是不知道,那位郡夫人实在是……唉,如若真到了下旨赐婚那一步,我可就没有退路了。” 陈骊看这两人竟是没有半点隐瞒,倒是颇有几分惊讶。他端起茶盏,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 “这也就罢了,今年除夕,你看你,还惹了官非,若不是知府大人明理,你让我怎么办?”说到这事,霍桐儿便觉得来“气”,“我家夫君就是个软心肠的,非要把那老头给带回来治好了,然后又是给钱,又是赔狗的……” “这事不是与你解释过么?”花九故作着急,忙着踢了踢她的脚。 “解释归解释,你倒是去知府大人那里说明白呀!”霍桐儿是越看越“恼怒”,“说好的送大人一碗狗肉,到头来什么都没有,事是你这样办的?” 花九欲言又止,仿佛说不过娘子,只得像只鹌鹑一样地垂下头去。 陈骊将两人的一来一回看在眼底,瞧见两人冷了场,便开口圆场:“我与知府大人也有些交情,一碗狗肉而已,知府大人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话虽如此……”霍桐儿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捂住嘴巴,似是干呕一样,接连来了几下。 陈骊眼尖,问道:“霍老板莫不是有喜了?” 花九哪想到霍桐儿竟是演到了这一出,不禁呆了呆。 霍桐儿赶紧接上演戏:“瞧,我家这书呆子,除了温柔,一无是处,这孩子呀……”她故意摸了摸肚子。 花九急忙蹲下,佯作狂喜:“我、我定然用功读书,等到下届秋闱,我定能再中榜!” 霍桐儿不好意思地轻咳两声:“马老板还在呢,你这样子,不好。” “我、我这是高兴!”花九起身,对着陈骊一拜,“让马老板见笑了。” “哪里哪里,有喜了这可是大事。” “我听说临淮蛊医神奇,可断胎儿性别。”霍桐儿冷不丁地插了话,“我毕竟是外乡人,也不知哪家蛊医最好,马老板可有相熟的?” 陈骊神色忽然变得拘谨起来:“都是自家孩子,男娃女娃都一样。” “是这个理,可也想提前知晓,好做准备。”霍桐儿握紧花九的手,“比如,提前给这孩子定个娃娃亲什么的,也好让这孩子今后少奔波些。” 陈骊脸上复了笑意:“天下父母心,应当的。只是,这蛊医……我还真的不太熟,不若我这两日差人打听打听?” “就有劳马老板了。”花九恭敬一拜。 霍桐儿拍了拍花九的手背:“这天色也不早了,早些回去吧,我这会儿一个劲儿地翻酸水,难受得紧。” “好!”花九扶起霍桐儿,话却是对花九说的,“马老板,内子身子不适,就先行一步了,改日再聚。” “嗯。”陈骊应允。 花九温柔地扶着霍桐儿,一边低声叮嘱,一边领着她走远了。陈骊看着两人的背影,想到这两日探子的回报,虽说觉得这两人合情合理,可直觉告诉他,总归是不太对劲。 花九将霍桐儿扶上马车后,坐到马车边上,拉扯着小红调转了马头,便觉背心一暖,竟是被霍桐儿隔着帘子靠上了。 “你听我小声说。”霍桐儿压低了声音。 花九策马缓缓前行,仔细听着。 “这马老板就是来探我们的。”霍桐儿自忖识人不少,虽说陈骊今日并没有说多少话,可正因为他说的少,这才更可疑。 “嗯。”花九点头。 霍桐儿继续道:“我觉着他知道点什么。” 花九也是一样的想法。 霍桐儿想了想,最可疑的地方莫过于他对蛊医的说辞。这马老板娶了那么多小妾,至今没有一个子嗣,应当着急才是。如若着急,会来观音庙,自然也会求医问诊。临淮蛊医,天下闻名,有起死回生之术,定也有求子的偏方。马老板是肯定有熟识的蛊医,今日没有直接告知,多半还是没有尽信她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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