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庄传羽轻声笑:“沈珈禾接到电话的时候,反应和你一样。” “她应该还在睡觉,我感觉她下楼开门时,看到我的一瞬间,眼神都在冒火,要不是顾忌着前天晚上发生的事,她应该要上手掐死我了。” 姜妤笙想象得到那个画面,忍俊不禁。 庄传羽说:“本来我特别紧张、特别忐忑,甚至有点想临阵脱逃了,但是我看到她挂不住往常她面对着别人时的那一张温婉大方面具,一副你最好能说出点什么万分紧急的事,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模样,忽然就什么犹豫的情绪都没有了。” 她确认了,无论如何,她都想拥她入怀。 不仅仅、也不可能,再只想和她当朋友了。 她这副只会对她流露出的可爱样子,她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一方这一扇早开的门,她不愿意让沈珈禾为别人打开,更不愿意站在她身边,眼睁睁地看着她为别人打开。 那无异于诛心。 她当下就定了心,双手合十,诚恳道歉:“对不起,不是故意要吵醒你的,实在是,不来找你的每一分每一秒,对我来说,都太过煎熬了。” 沈珈禾神色微变。 庄传羽可怜兮兮地补充:“像有一万只蚂蚁在我身上爬,你懂吗?” 她嘟了嘟嘴。 沈珈禾:“……” 她弯唇,终是崩不住破功,笑了一声,高冷:“行了,你有事说事。” 庄传羽应:“好嘟。” 应完笑意却敛了下去,心脏仿佛又一次跳到了嗓子眼。 她攥紧手中提着的早餐袋提手,清嗓正色说:“沈珈禾,我就是想说,我前天晚上亲你,不是糊里糊涂的,是真的很喜欢你,忍了很久,实在没忍住才做出的本心之举。” “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沈珈禾像没有预料到她这么直接,被她的话语定住,好几秒后,才避重就轻地说:“我以为你昨天一整天没有消息,是更想这件事像没有发生过一样过去。” 晨风拂过沈珈禾耳侧细软的绒发,雨后的空气,溢满草木的清香。 微微的凉,庄传羽心口却在发烫。 她应:“我是有这么想过,但这么想的原因只有一个,我担心你是糊里糊涂的。” “你是不是,沈珈禾?”她紧盯着她,目光锐利又认真。 沈珈禾无法直视。心脏如雷动。 “我不是。”她垂下了眼。 庄传羽喜笑颜开,刚要说话,沈珈禾又说:“但是……” “但是?” 沈珈禾抬起头,注视着她,冷冷静静、清清醒醒地说:“其实,我意识到我喜欢你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我一直没有表示过什么,一是因为,我不确定你喜不喜欢我;二是因为,我常常在想一个问题。” “是不是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关系下去会更好?” “朋友兴许会比情人更长久。” 她已经失去过一个曾经志同道合的朋友了。 “和你在岛上相处的这两年,是我学生时代结束后最快乐的两年,如果可以,我希望这样的日子不止两年,可以有十年,二十年,甚至是永远,只要想起你,就能够让我发笑。” “我不确定,我的喜欢,是不是一份不合时宜的私心,会破坏我们现有的美好。” 她站在十字路口前,踟蹰不定。 庄传羽蹙眉:“做情人就不能做朋友吗?我可以既是你的恋人,也是你的朋友啊。” 沈珈禾摇头:“但如果有一天,我们分手了,我们还可以是朋友吗?” 庄传羽定定地望着她,半晌,哂笑:“难道你觉得我们现在不在一起,就能够回到从前了吗?” 沈珈禾被她问住了。 庄传羽往前走了一步,平视着沈珈禾的眼眸,坦白:“在来见你之前,我也想过你说的这些。但在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不那么想了。” “我不想有别人牵你的手,亲你、抱你,我却什么都不能做。” “沈珈禾,我有时候不是那么聪明、那么能够听懂潜台词的人。我认认真真地问你,你犹豫,到底是因为什么?” 沈珈禾眼眸颤了一下,心也在发颤。 庄传羽不容许她有含糊其辞、粉饰太平的空间:“如果你只是因为无法克服对未知的恐惧,那我可以给你考虑的时间,让你权衡清楚;如果是因为你还没有那么喜欢我,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才能下定决心选择我,那我也可以降低期待,继续努力;如果是完全不喜欢我,昨天只是喝醉了冲动了,ok,我也可以接受,我自己去调整,你不用因为要顾虑我的面子,不好意思直说,所以用这些听起来会好听些的理由来应付我。” “不要让我心存希望,又不给我真正实现的可能。” 她望进沈珈禾的眸底。 字字句句凿在沈珈禾的心上。 拨乱她的心弦。 沈珈禾攥睡裙,空咽了一下。 她想,庄传羽一定不知道她此刻迫人的模样,有多迷人。 她努力理智说:“我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应付你。” 庄传羽登时眼眸大亮,像一只眈眈而行的大猫突然看到喜欢的零食屁颠了起来,追问:“所以,你就是喜欢我,愿意和我在一起,只是担心我们在一起以后会分开是吗?” 沈珈禾:“……” 她到底在迷恋这个人什么啊。 她撇开脸,耳根红了起来。 “是啦是啦。”她不是很情愿地承认。 庄传羽笑了起来。 她往前又走了两步,伸出手,气息就要拂过沈珈禾的面颊,沈珈禾急急忙忙地往后退了一步,慌乱:“你别过来!” 庄传羽错愕。 沈珈禾不看她,目光垂落在庭院旁的一株小树上,轻声:“你靠太近了我容易不清醒。” 庄传羽:“……” 她低笑出声,还是不管不顾地靠近了,一把搂住她,紧紧地:“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 “笨。”最后一个字,她贴在她的耳边,轻声吐露。 气息撩人,肌肤相贴,薄薄的衣衫下,心脏仿佛在共跳恰恰舞。 沈珈禾不由在她怀里发软。 她没有推拒,庄传羽却自觉地松开了。 她说:“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但是不要太久好不好?” 沈珈禾眼睫扑闪。 庄传羽说:“我真的很想再亲亲你,抱抱你,忍得很辛苦。” 她眼里有深浓的爱意与坦率的欲色。 沈珈禾被她的眼神烫到,心砰砰作响。 她咬唇,几乎又要脑热上头了。 庄传羽忽然把早餐袋提手挂在她五指上,彻底退开,走远。 “好了,我说完了,你快回去睡回笼觉吧,我也回去啦。”她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姜妤笙忍不住笑,委婉点评:“挺好的。” “你也觉得很有戏是不是?”庄传羽眨巴眼睛,像一只喜滋滋摇尾巴的缅因猫。 姜妤笙抿茶:“其实我猜……” “嗯?” “你和珈禾姐说很想亲她,珈禾姐没有反应的时候,你亲下去,珈禾姐也许也不会推开你。你多抱一会儿,没走得那么快的话,珈禾姐不一定就直接答应你了?” 庄传羽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 姜妤笙弯眸。 有时候,传羽真的意外的纯情。 她笑说:“假的,我开玩笑的。” 只是有时候她会觉得,爱情是需要一些冲动与非理性的。 永远在权衡,永远理智的人,真的会爱人吗? 她神思不由飘远了些。 庄传羽给她添茶,还要说什么,视线触及她的面庞,顿了顿,关心:“你这两天怎么样呀?” “挺好的呀。”姜妤笙神色平平。 庄传羽状若随意:“薄苏还在搬家?” 姜妤笙喝茶的动作顿了一顿:“没有吧。” 她静了两秒,坦言:“她走了,也许不会回来了。” 庄传羽猛抬头:“嗯?” 她……她没听错吧? 姜妤笙淡淡:“我和她说清楚了,以她的个性和为人,应该不会再来打扰我了。” “说清楚了?” 庄传羽不确定这个说清楚和她理解的说清楚是不是一个意思。 姜妤笙点头:“嗯。” “她没有要追我,只是想弥补我,做我的姐姐。我和她说了,我不需要。” 庄传羽无语。 什么人,什么脑回路啊? 她打量姜妤笙的神色,欲骂又止,半晌,只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好吗?” 姜妤笙失笑:“还好啊。” 举重若轻。 她仰起头,透过树冠稀疏的叶缝仰望缺月。清风徐来,树影摇曳,月也摇曳,毛孔都感到惬意。 姜妤笙轻声说:“不过是恢复了以前一样。” 不过是心里好像又缺失了一块,有些隐隐的、空落落的疼。 但她可以重新适应。 爱情从来不是生活的全部。 薄苏总像她所谓完美的人生拼图里缺失的一角。 如果非要执着,非要追寻,就会觉得痛苦。 可她已经过了要苛求完美的那个人生阶段了。 放弃这一角,其实也不影响这一整副拼图的美丽。 闲时有乐,忙时有得。 没病没灾,还有知己三两。 哭笑有人陪,晴雨都有轮转的风景。 她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了。 至于再没有了牵动心弦、波澜起伏的巨大欢喜和落寞。 也没有关系。 平平淡淡,也未尝不是一种幸运。
第45章 七月十号, 不夜的北城,灯火如昼,流金铄石, 昆仑明湖二十三层的大平层里,窗明几净,薄苏端坐于书桌前填写电视台要帮她申请认定的评职称材料。 电脑分屏左侧的微信聊天列表里,消息不停闪烁、变幻顺序。 薄苏偶尔扫一眼,以免错漏需要及时处理的工作消息。 她搭放在鼠标上的右手, 一直在时不时地颤动,她极力忽视,像一个没事人一样正常动作。 正要复制粘贴免冠证件照, 微信左侧的消息聊天列表里, 跃起一个熟悉的头像。 谢长嫣给她发消息了。 她给她发了一个pdf文件, 看文件名, 应该又是一个公司近期正在筹划的项目。 她给她布置作业,要她一个月内写一个策划案给她。 不用太规整,但思路要清晰。 薄苏停下张贴的动作, 顿了好几秒,点开微信,回复:“好。” 谢长嫣马上接着发:“你这个月抽空画一幅山水画给你外公当贺寿礼物吧。最好能找你节目里请到的那个国画大家杨老指点一下,挂名也可以。” “你外公问过好几次这个节目了,还问什么时候会播出, 都解说了哪几幅画画,请了哪几位大师,看起来挺感兴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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