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行,搜魂一术虽能远程施术。 但总要亲眼见着皇帝,才能确保今个儿见到的这个,是真的皇帝,不然,将假的半生看得里外通透也无济于事。 弦锦盯着前头坐着的几位朝臣,正想着要不要打晕一个,自个顶替其位置时,余光瞥见方才见着的鸾鸟携着另外三人自个儿走来。 四人幅度微小的冲自个行礼,“见过青阳帝君,小神乃玄帝座下申金部主将。” 话音刚落,那立在最左侧的女人开口道:“小神乃玄帝座下卯木部主将。” “玄帝陛下有令,不论皇帝是否是云阳氏,我等此番,首要便是先依青阳帝君的法子来,而后再是盯紧皇帝。” 许是在战部中待得久了,前来行礼的几人话皆是短的很。 不过是寥寥数句,弦锦便已是晓得眼前的几人到底是个甚么身份。 玄帝座下,申金部、卯木部、亥水部、未土部主将。 到底还是玄又有心了,弦锦嘴角不自觉的溢出笑来。 “她倒是上心,我此番还真有个法子正愁怎么施行,尔等来的正巧,今个年宴,我要上前头去,尔等可有法子?” 申金部主将冲她拱手,“我等坐于里殿,此番还需委屈帝君须得化作我等中人一同前往。” “无妨。” 弦锦起身便跟着几人一道前去,路过一处假山时藏于其中,挥手便化作红鸾庙宇信徒的模样。 里殿的视野竟比外头还要开阔,前殿的宴席还未开始,里殿的舞女已舞完了两曲。 皇帝跟前的太监现下,正宣前殿的江湖中人进来表演。 弦锦坐于其中,支着脑袋,瞧着面前的糕点,色泽鲜艳,却华而不实,便舍了尝一尝的心思,搁下木筷饶有兴致地自皇帝身边的太监侍卫查起。 宴席过半,皇帝忽地在太监准备宣戏班子进殿时,抬手制止。 那皇帝轻咳一声,道:“朕近日,听闻燕京的红鸾庙宇于姻缘,是有求必应,正巧,今个儿就上来给朕瞧瞧,瞧瞧朕这一把年纪了,是否还会有段姻缘。” 话音刚落,宴席间顿时一片哗然,下首的朝臣皆在猜测当今圣上是否又要开始选秀。 霎时间,各家朝臣家中的姑娘皆是惴惴不安。 唯有红鸾庙宇一方的人立在远处,仍旧垂着头行礼。 弦锦微眯双目,心下暗骂一声,抬手拍拍卯木部主将的肩,横跨一步同他换了位置到了最前方。 她方欲张口时,那皇帝忽地摆了摆手,随意一指,正巧就指向弦锦,“就她罢。” 闻言,弦锦眸光一闪。 今夜一事太过顺利,叫她难免起了疑心,微微抬头看去,正撞上皇帝那似笑非笑的目光。 见此,弦锦刹那恍然。 她算是晓得了,甚么为太后过寿,分明就是晓得了她们这些个上界的天神正落在凡查探查此事而故意设下的局! 但弦锦转念一想,如此倒也甚好。 她心下对这皇帝的身份更确定了几分,设局就设局罢。 谁入谁的局还不一定,横竖都是一把刀,就伸个头出去,做一回莽夫罢。 念及至此,弦锦抬头不疾不徐地道:“庙里看姻缘讲究的是个面相手相,不知草民可否上前为陛下瞧瞧?” “大胆!竟胆敢窥视天颜!” 话音刚落,那立在皇帝跟前的大太监抢先开了口,挥手就要将弦锦拿下。 御前侍卫登时自四周而出,行至半途时却被皇帝抬手制止,“无妨,我大楚近些年来的新起之秀现下皆在处,她不过是个瞧姻缘的,能翻起甚么浪?” 闻言,弦锦暗自咬牙。 翻不起浪? 今夜寻找机会就将你这皇宫搅得天翻地覆。 弦锦面色如常地越过层层侍卫,走向那高高在上的皇帝。 那皇帝亦是面色如常,可亥水部主将瞧着,总觉得他面上阴沉沉一片,似是笼罩着一层死气。 瞧着眼前摊开的掌心,弦锦微不可察地闭了闭眼。 她哪儿晓得如何瞧姻缘,她亦是个参了三十多万年才参破自个儿姻缘的木头。 姻缘一事儿,姑且只有司命星君、月老同万万年前新生的红鸾神官才能瞧得透。 方才说的面相手相,不过是胡言乱语罢了。 现下真瞧起来,亦是装个样子,不到半盏茶功夫,弦锦便开了口,“依草民所见,陛下明年年初,便有一段令人艳羡的姻缘。”
第65章 地牢与当诛 此番说辞,自是糊弄皇帝的说辞,弦锦真正想说的,是不日便是你神陨的日子。 那亥水部主将瞧得分明,那皇帝自弦锦话音刚落,便变了脸色,眉头紧皱,面色阴沉。 只见皇帝大喝一声:“放肆!大楚的百姓尚且还有吃不饱穿不暖的,朕怎能耽搁于儿女情长,你这妖女竟胆敢妄图以妖言妖术惑朕!还不快给朕将其拿下!” 闻言,弦锦垂头,面上神色晦暗不明。 她自晓得这是个局时就明了,今个不论她说甚么,皇帝,或是说这云阳氏总会找个由头治她的罪。 如此这般,却倒也顺了弦锦的意。 做局么,不心狠一些,怎能做赢者。 那申金部主将一见四周侍卫抬脚上前时,抬手便欲施术。 却在听得弦锦的传音后垂下了手,不着痕迹地扯住身身的另外三部主将跪在地上装作一副惧怕的模样。 他们此时是个凡人,在此时,合该装出一副凡人惧怕的模样, 弦锦被那层层侍卫压下去时,还不忘扫了眼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四部主将,顿感欣慰。 她方才传音与申金部主将,命几人继续伪装成凡人的模样。 明个儿,便在民间散布除四皇子外各位皇子的言论,待到玄又下界找来时,再幻化为四皇子军,助他逼宫。 逼宫既然是一定要做的,可在此之前,还需趁着逼宫的势头,再将这老不死的神魂打散一道。 . 宫宴一过,燕京便出了件大事儿,城中香火不断的红鸾庙宇于宫宴之上,触了当今圣上的霉头。 说是甚么有妖女混进了信徒中,于宫宴上蛊惑皇上,幸而皇上神武,识破了妖女的蛊惑。 可又过了两日,不晓得又自哪儿冒出传言,说是那庙宇妖女为庙宇中最为虔诚的信徒,此番不过是当众说出了皇帝的心思。 皇帝心觉落了面子,便将那信徒打入了大牢,不日问斩。 一时之间,整个燕京都裹在传言的风雨中。 自年末年宴至永安二十七年十五,弦锦自个儿都数不清自个儿究竟在牢里关了多长时日,只晓得这老不死的定是叫狱卒下了死手。 她即使将自个儿半片影子分了出去,施了幻术在其上代替被枷锁铐住的“弦锦”。 可在这暗无天日的牢里无所事事的过了这样长的时日,每每瞧见被铁链束缚的“弦锦”身上的伤痕遍布,狼狈的模样总会觉得窝火。 多瞧上个两眼,弦锦便恨不得去修个鞭法,日后将那老不死抽得死去活来。 但闻吱吖一声响,外头的狱卒拉开牢狱的门后,便倒地不起,双目紧闭,昏死过去。 一道明黄身影显现在眼前,弦锦施施然落座于狱卒的桌案前,瞧着云阳帝君对她的影子翻手施下幻术。 又见那云阳帝君轻蔑道:“青阳氏的小儿,这么些年过去了,本事还是翻不起多大的浪。” “吾本事虽没见长,可瞧着你这妖物本事却是跌了不少,竟连幻术都瞧不出来了。” 弦锦轻笑一声,在桌案前坐得端正,缓缓发问:“莫不是你的双目也被那场火一并烧了去?” 闻言,云阳帝君大惊,急忙转身,这才瞧见了安安稳稳的弦锦,面上不怒反笑。 “不过就是双眼睛罢了,丢了还能找回来,可你那些个父辈,你如何找得回来?” 但听此言,弦锦微微眯眼。 眼见她并未有开口的意思,那云阳帝君又道,“我倒是忘了,那只白虎比之你,还要惨上些。” “这样多年过去了,到底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你说,她是不是比你更惨些?” “吾怎会晓得呢?应当是你这被天神围剿,只剩一成修为的妖物晓得罢。” 弦锦依旧是笑着的模样,仿若并未被他的言语激起半分。 可她面色虽是如常,手边却显现了飞景的剑影。 下瞬,凌厉的剑气倾泻而出。 飞景气势如虹,宛如银白疾电,朝那云阳帝君疾驰而去。 周身空气扭曲,青蓝神火幻化的锁链早已在不晓得何时就已锁住了云阳帝君的四肢。 飞景将至前,神火就已蔓延其上,炙热的锁链转瞬间就将那云阳帝君下半张脸一并捆住,吐不出半点儿声音。 “大胆妖物,竟敢行刺帝君,当诛!” 乍然一声厉喝响彻耳畔,弦锦的身前忽地显现出四部主将的身影。 见状,弦锦扬了扬手,那直冲云阳帝君面门而去的飞景便在半道拐了个弯,化成了四道剑影钉死其四肢的骨头。 大楚皇帝早在十多年前,便被云阳帝君夺了身体。 既是魂魄离体,如今时日长了,应当早被鬼差勾去地府,做了黄泉边阳寿未尽又投不得胎的野鬼。 即便如今,弦锦将这云阳帝君的神魂打出体外,原先的那个爱民爱才的大楚皇帝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如此瞧来,倒不如物尽其用一番。 “此前,你还剩三魂时,勉强可当做邪魔,如今只剩二魂,顶了天,也不过是个妖物邪祟,你当真还以为你是个堕落为邪魔的天神?!” 弦锦缓步走至四部主将身前,突然发了狠,袖袍一扬,飞景便自云阳帝君的四肢中拔出,又狠厉地刺向其腹部。 “现下,还请你这妖物猜上一猜,谁才是翻不起浪的阶下囚?” 可如今,此时正用凡人皇帝身体,同这具身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云阳帝君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见状,弦锦驻足,居高临下地俯瞰了半晌,这才散去锁链收回飞景,转身时,她瞥了眼瞧得津津有味的申金部主将一眼,转瞬便消失在地牢之中。 她的身影方一消失,申金部主将便同卯木部主将对视一眼。 那卯木部主将将将掐完诀,重铸了个假弦锦拷在锁链上后,白眼还未翻起,申金部主将忽地一笑。 后于未土部主将震惊的目光下,化作狱卒的模样慌慌张张的跑出去,一面跑一面高声喊:“陛下遇刺了!护驾!护驾!” 周遭蹲守的暗卫侍从登时自暗里窜出,直直地冲进大牢。 霎时间,整个大牢乱作一团。 四部主将见状,趁乱隐了身形,换了副面容前去红鸾庙宇。 未土部主将裹在清风里,好奇地打量着申金部主将。 这位主将平素里,可是个死人脸,未土部主将从未见他面上有这般丰富的神情,做起戏来,也是信手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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