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我等也未摸清这四帝子在边关到底有多少兵。” “万一那些个将领上报的是整个边关的情况,那他率整个边关的军队的回燕京,那边关无人看守,又该如何?” 弦锦屈起指节,轻轻地叩着木桌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或是,他只率半数军队回燕京,那这些人到最后大抵是抵不过留守燕京都城的禁卫军、御林军。” 但听此言,玄又心知弦锦所说的并无道理。 可这些个前提,皆是在边关依旧在打仗。 若是这其中出了甚么变故,四皇子闪击燕京,也并无可能。 比如,那四皇子同蛮族暗中交好,或是许了蛮族甚么不容拒绝的好处。 那回燕京夺权,皆是有可能的。 思索片刻,玄又不自觉地锁眉。 在她看来,半日前的蛮族冲锋,就如同小儿打架一般。 因着她来时,留意了关外景象。 方才光是听着声响,就能叫人觉得这是场硬仗。 可方才细细看去,却并未有伤亡人员,损耗的,只有少数武器。 与四皇子下属上报的数量而言,微不足道。 玄又合上话本,端起桌上温凉的茶水浅啜,“不论他是想谋反,还是另有企图,总要有个源头罢。” 弦锦收起折扇,似是无意的拿起话本子翻看起来。 “你倒不如直接问他,温和一些,倘若他不愿,搜魂也是可以的。” “弦锦,对凡人施法,再归上界,是要定罪受刑的。” 听得她这话,玄又嘴角微抽。 心下暗道她果真还是那个万万年前,一把凤凰神火烧尽邪祟妖物的青阳帝君。 做个主君,倒真真是压住她了。 “那四帝子是凡人么?” 弦锦捻了书页一角翻了过去,施施然道: “他不过是下界渡劫的天神,同上界太子同柏叁一般,都是天帝与天后所出,同其他帝子,更是不能相提并论。” 闻言,玄又轻笑一声,“不成想,青阳帝君还是个会在意出身的。” 话音刚落,弦锦卷起话本就敲在她头上,没好气地翻白眼。 “你话本子看太多了罢,我记得清楚不过是因他们皆是天后所出,上了我青阳氏的族碑罢。”
第56章 心思深沉与谁是旁人 可弦锦到底是没忍心真打下去,只做了个样子,叹道:“上了我青阳氏族碑,我这个做青阳帝君的,总是要护着些。” 闻言玄又撇了撇嘴,闷闷地哦了一声,心里头酸水翻滚。 这小兔崽子渡不过劫数那也是他的定数,护着算个甚么? 立在不远处的四皇子耐心地听完诸多将领一一禀报完后,就见他师尊被那主君敲了脑袋。 只一瞧,心下不由生起几分诧异,稍加思索,便觉得这主君和同他师尊的关系,应当并未有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待到诸多将领一一退出营帐后,四皇子耐心候了片刻,适时行礼,“师尊。” “何事?” 闻见他的声音,玄又脊背不自觉的挺直,似是又回到了在紫宸殿上那个不近人情且杀伐果决的玄帝。 “天色不早了,徒儿为您同这位主君安置了营帐,您看现下,是否去歇脚?” 玄又下巴微扬,“带路。” 长风裹挟着黄沙拂过,入了夜的边关只能闻见几声被拉长的鹰唳在旷野回荡。 先前就已神不知鬼不觉混进军营中的少卿转头,一眼望见迎面走来的玄又同弦锦。 见着二人自眼前行过时,眼中不免含了几分诧异,待到那四帝子走后,这才化作清风跟着二人一道飘进帐中。 “这是怎么一回事?” 方一踏入营帐,少卿便一吐心中疑惑。 “我瞧你二人同那四帝子关系不同,应当是较为亲近,可他现下分明是个凡人,忆不起上界的事儿,你二人同他之间,到底是出了何事?” 玄又抬眼望了她一眼,摆了摆手,面色如常。 “无事,我收他为徒了。” 但听此言,少卿嘴角微抽,扭脸去瞧弦锦,却见她指尖青光闪过,正与天后传音。 少卿心下登时恍然她早就知晓这些个事儿,支吾半日才冒出一句,“诡计多端。” 玄又晃着脑袋驳回去:“非也,这叫足智多谋。” 少卿翻了个白眼,“我瞧你这应当是心思深沉。” 闻言,玄又嘶了一声,四下环顾,寻了本兵书扔出去,却只听见兵书落地的声响。 再抬头,原地就已没了少卿的身影。 算她跑得快。 玄又一面嘀咕,一面朝还在同天后传音的弦锦而去。 可她立在弦锦跟前半晌,都未曾见着面前的人分了个眼神给她,玄又心下倒也无半分挫败,只仍旧安静地立在她身前的烛火旁,落下一小片黑影。 良久,待弦锦指尖的青光消逝后,她侧目一瞧,就见玄又挪着步子缓缓地贴到自个儿身侧。 “你这是想作甚?” 仍旧沉浸在自个儿偷偷摸摸世界里的玄又陡然间闻见弦锦的询问,真真是被骇了一回。 可玄又再抬眼时,面色却依旧如常。 “我不过是想偷听些天后同青阳陛下的小话,不承想,青阳陛下这般警觉,竟叫你发现了。” 听她这话,弦锦抬眼瞧了她两眼,见她目光不大敢同自个儿对上,心下顿知她说的定不是真心话。 蓦地,弦锦不免忆起适才少卿同她斗嘴说的那些个话,唇边不自觉地扬了笑,学着少卿的语气道:“玄帝陛下真真是心思深沉。” 此言一出,玄又登时炸毛:“弦锦!我分明就不是这般如此!” 弦锦挑眉,顺着她的话说,“不是这般如此?那是甚么?足智多谋?” “说的不错,我自然是足智多谋。”玄又臭屁抬头,鼻子出气。 见她那副虎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的模样,弦锦不置可否地耸肩,。 瞧着她那副敷衍的神情,玄又哼哼两声,委屈地上前两步贴着她坐下。 方一坐下,就见弦锦掌心抵着下巴煞有其事地想了许久,施施然道:“我依稀记得凡世有个词,应当是叫自恋。” 听得这话,玄又倒是难得地未驳回去,只换了个坐姿,背对着她,浑身上下都传递着一股不大想理她的意味。 倒是弦锦望着她那双耷拉下来的虎耳朵,上头细小的白色绒毛因着烛火的映照,反出了几分橙光,瞧起来就是暖呼呼应当是极软的模样。 弦锦有心逗她,也不出声,只往前探了探身子,本欲探手去摸上一摸,临近了,却又变了心思。 她悄悄地向那双白虎耳尖吹了一气,却见那虎耳朵抖了抖,只一瞬又恢复了原样。 方欲再吹一口气去,玄又倏地回身摁住她搭在桌上的手,面上似是染了绯色。 可又因现下已是深夜,帐中昏暗,只余一盏烛火隐隐绰绰,即便是她几乎是要同弦锦鼻尖贴上鼻尖,弦锦却依旧瞧不大清楚。 “别吹了。” 玄又强装一副镇定如常的模样,“你若是想摸我的耳,摸便是了,万万不可再吹了。” 奈何弦锦秉持着不耻下问,睁着一双求知若渴的眼问:“为何?” 玄又正对上她那双清亮的眸子,登时结结巴巴起来:“我、我等圆毛,不大喜欢…旁、旁人在耳朵边吹气,会痒。” 但听此言,弦锦本欲反扣住她摁住自己的手,手下使了劲,玄又的手却未动分毫,她也只得作罢。 弦锦往前凑了凑,同她贴着鼻尖,嗓音似乎是含了几分缱绻问:“我是旁人么?” 橙红的烛光映在弦锦脸侧,竟在她身上留了几分柔和。 正对上弦锦昳丽的面容,玄又本就不晓得自个儿应当说甚么,耳边又听她慢慢地问‘我是旁人么’,心下更是不晓得自个儿应当做甚么说甚么。 弦锦候了许久也未曾闻见应答声,只见着玄又定定望着自个儿,瞳孔微微放大。 二人就这般静默着对坐,只余烛泪滴落于烛台之上。 半晌,弦锦向后靠了靠,方欲将此事揭过去,却见玄又忽地笑起来,笑吟吟地问她:“青阳陛下所说的这个旁人,究竟是哪一类旁人?” 但听此言,弦锦登时晓得她话中意,嘴角噙着笑反问:“你当真不晓得我说的,是哪一类旁人么?” “晓得?不晓得?” 玄又歪了歪脑袋,不过是装了一息便装不下去,挑眉道,“我自是知晓的。”
第57章 黑鹰传信与皇子妃 远处的秃鹫盘旋于半空,嘶哑的鸣叫穿过风沙落进耳中。 于边关这处黄沙寂寥的地处一连住了几日,弦锦倒是摸清了这蛮族冲锋的顺序。 一日多则六七次,少则四五次。 但这日日的冲锋,似是想打消耗,可关中,也未见有阵亡的将士,甚至连那受了伤的将士都是极少。 多的是消耗的箭矢,且这箭矢,在日日夜中,还会有一队人马趁着夜色,专门出关寻回。 这蛮族的冲锋,往大了说是冲锋,小了说便是儿戏。 弦锦念起前几日玄又同她言说的推测,她本是有千种言论将玄又的推测推翻。 可这几日瞧下来,弦锦难免会冒出同玄又相似的想法,但这边关与那燕京都城,实在是相距甚远。 这个推测瞧起来于现下而言,有着极大的可能,可又似乎极其轻易地便被推翻。 弦锦着实摸不准四帝子的心思,也摸不准这背后人到底想要甚么。 她斜靠在床榻上支着头,思来想去,最终摆在眼前的答案,似乎也就只有那两个。 弦锦侧目瞧了瞧正兴致勃勃逗鹰的玄又,一眼望见那原先桀骜的黑鹰。 不过是过了一夜,鹰目中便布满了顺从,倒是生出了几分好笑之觉,心中的郁气似是也消去不少。 弦锦可没忘昨个夜里,玄又早已在榻上板正地躺好,昏昏然将要睡去,不承想,外头倏地一抹黑影急速掠过。 下瞬,躺在榻上的人就已不见了踪影,再回来时,手上就掐住了只拼命挣扎的黑鹰。 弦锦自榻上起身,披上黛青外袍后坐于玄又身侧,伸手捡起落在桌案上的信件。 自昨个夜里,玄又将在黑鹰带回来后,弦锦便发觉这竟是前去送信的鹰,正巧,这黑鹰腿上已绑了信。 她二人瞧了信,一夜未眠。 弦锦捏着信纸,如头一回瞧信时,翻来覆去地看着。 可心下,早已同玄又一样,清楚这四帝子大抵已对燕京的大小事掌握的透彻。 这信因是送与凡人四皇子留在燕京的皇子妃手中,只细细碎碎地写了家常, 问了皇子妃如今在燕京可有不适等,姑且可称之为是家书。 但半个时辰前,弦锦却瞧出了端倪,这信拆得细碎再看,又是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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