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看了心理医生?” “嗯,但是他说,我应该之前就有了这些症状,父亲去世更像是一个导火点,把我之前隐藏的情绪……完全爆/炸了出来。” 温筠鹭顿住。 难怪,跟着她读研的时候,周枫看起来就老是阴晴不定的。 周枫见她不语,只觉气氛僵滞让人难以忍受。 她最怕这种场面。 往常她要么逃离,要么就会对对面的人充满攻/击欲。 可是现在她没得选。 对面是温筠鹭。 她只能老老实实坐着,尽量的,心平气和地全盘托出,去和她谈。 同时她也有些疑惑。 为什么温筠鹭得知这件事后,反应不像卓元思和鹿茗秋那样。 轻松的,宽容的,甚至是无所谓的。 周枫不再看她,目光漫无目的地透过门,落在了外面。 餐桌上还摆着形形色色的菜碟,没毛慢吞吞在门口走来走去,不知道在干什么。 “……先去吃饭吧。”温筠鹭突然开口。 她已经把那些东西放回原位,只是面色淡淡,不知所想。 周枫只好起身,跟她一起出去。 开了电磁炉开关,平底锅里热气腾腾。 里面煮着的底料香气四溢,待到差不多,就可以往里涮菜了。 没毛凑过来,想吃桌上的菜。 周枫搂过它脖子,给它喂了片白菜叶。 抬眼,看向对面。 思索片刻,笑道:“木通没带过来,你都不好留这里过夜。” “没事,下次吧。” 周枫继续抱着没毛:“有空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去附近的城市看看?” “嗯。” 没毛吃完了嘴里的白菜叶子,又“嗯嗯”叫起来。 周枫低下头,又给它喂了片。 心情有些低落。 对方明显心不在焉,她不想再没话找话了。 吃完饭,收拾完碗筷。 两人坐到沙发上,各自沉默着。 周枫反复揪着沙发抱枕的一角,沉吟良久,终于开口:“你是怎么想的?” “……你先去吃药吧。” 周枫转头,木着脸:“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温筠鹭说,“药单上不是说了吗?饭后服用,你先去吃吧。” 这是真的把她看成一个随时都会发作的神经病来看了。 嗓子有点痒,周枫闭上眼,深呼吸片刻,才沉沉问道:“是要分手,对吧?” 温筠鹭却诧异地看向她:“我没说这句话,你怎么听出来的?” “那是什么意思?” 温筠鹭皱起眉,久久不语。 周枫很平静的,叫了她一声:“温教。” “我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个意思。”温筠鹭叹口气,和她对视,眼中是无可奈何的疲乏,“只是,周枫,人都是想和正常人交往的。而且,我们是恋人,你懂吗?” “……” “听话,去把药吃了。” 周枫抿了下唇,总算起身去卧室。 像是再忍受不了,反锁上卧室的门后,她便咬住右手食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来。 她去医院开药的时候,不是没设想过,如果温筠鹭知道她生病这件事后会有什么反应。 只是没想过会是这种。 她可能都快忘了。 以前那个不起眼,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周枫,温筠鹭其实是从来没有上过心的。 即使她一直都是喜欢女生的。 现在步步为营,自己几乎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才终于让对方垂青两眼。 以前那些听起来那么优秀的前女友们,温筠鹭尚且没有坚持下去。 而自己又算什么呢? 因为不想发出一点声音,食指的力度越来越重,很快牙印越深,几乎要到破皮流血的程度。 她肩膀不停抖动着,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不敢过多眨动。 但生理上的反应却无法避免,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因为没有及时擦掉,在脸上逐渐风干,刺得脸火辣辣的疼。 门外响起了并不剧烈的敲门声。 像是试探,一下接着一下。很轻,周枫听着那敲门声,心却越发沉冷下来。 “周枫。”温筠鹭在门外喊她,即使是这种时刻,她的声音依旧平静沉稳,“你开门,别把自己闷在里面。” “……” “周枫?” “……” 温筠鹭叹了口气,停止了敲门的动作:“你别胡思乱想,我没有要离开你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重视自己的病,好几次你在我那里过夜,我也没看见过你吃药,你是不是经常断药?这样不好……你,先开门好吗?” 周枫还是不吭声,一动不动。 这种时候,她不可能给任何人看见。 温筠鹭仍在门口语气温和地说着话,说了很多。 但她很可悲的,一点被安慰到的感觉都没有。 “……你先回去吧。”一开口,声音都是哑的,周枫赶紧咳了两声,希望让自己听起来别太狼狈,“我想一个人待着。” 她说完,温筠鹭也没再说什么,像是无话可说。 许久,周枫才听见怔忪的一声:“嗯。” 随后便是脚步轻轻挪动的声音,越来越远。 正门开了又关,温筠鹭也走了。 周枫靠在门板上,开始烦躁地抓头发。 * 整整三天没出门,围着公寓楼种着的一圈绿化花圃里不知何时长出了一颗枇杷苗。 叶绿芽嫩,青葱的惹人眼球。 周枫的眼睛原本因为太久没出门而有些刺痛,在注意到这颗枇杷苗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后,才舒服许多,总算有了点活着的感觉。 这三天,不可谓不煎熬。 温筠鹭发来的消息,自己一句未回,电话也挂断了。 全然以一副冷漠拒绝的姿态应付对方。 周枫无法否认,她是有点生气的。 这几天的不闻不问,确实是带了闹别扭的成分在里面。 或许,也有试探的成分。 想看看温筠鹭在知道自己生病的事情后是否还会接受自己。 只是三天过去了,她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温筠鹭给她发的消息她虽然没回,但也是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 周枫深深吐出一口气后,起身。 蹲的太久,脚都快麻了。 她没开车,坐公交车去的逸大。 车内拥挤,广播提示声不断,偶尔还有谁的手机铃声响起。 人来人往,窗外风景亦如是。 周枫单手拉着车栏杆,戴着口罩和耳机。 音乐声不大,时不时能听见身边人小声交流的话语声。 她闭着眼睛,在这种环境里莫名感觉安心。 换最后一趟公交时,车上上来了不少学生。 周枫听着他们小声讨论最近的课题任务以及吐槽某某老师,不由得挑了挑眉。 坐了不到一刻钟,就到逸大西区大门入口了。 周枫什么包也没背,穿了件阔腿牛仔裤,裤兜挺大,手机耳机盒什么的全塞进兜里,鼓鼓囊囊的。 上身则一件橘红色卫衣,很亮眼。 就这么走在人群间,分不清是学生还是新上任的年轻老师。 温筠鹭以前给她发过这学期的课表,周枫截图了一份在相册里。 现下翻开,这个时间段她还在上课。 周枫没去别处,就去公教一教学楼的一楼服务大厅坐着等。 姿势很是懒散,目光淡淡地盯着来往路人看。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一楼教室里的下课铃声。 五分钟内,人潮拥挤而出。 周枫起身,来到了一楼楼梯口。 温筠鹭下楼的时候,身旁还跟着几个学生,有男有女,在问她一些问题。 人潮虽汹涌,但她出现在视线里的那一刻,周枫还是觉得,时间停止了一刻。 仿佛周围画面模糊,只有她的模样是清晰的。 然而温筠鹭却没有注意到她,和那几个学生继续说着话。 直到教学楼门口,和他们各自道别后,径自离去,头也没回。 周枫笑笑,一言不发地跟在她后面。 可惜出大门后没跟两步,温筠鹭便有警觉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随后,愣住。 周枫摘了耳机,口罩遮了她大半张脸,只有眼睛是笑眯眯的:“温教。” 温筠鹭看着她,半晌没吭声。 周枫笑了笑,主动走过去,帮她拎了手提包,用肩膀轻轻撞了下她:“走啦,干嘛。” “你……” “我想吃汽锅鸡。”周枫打断她话,打了个哈欠,“你下午还有课,也回不去,就去附近的店里随便吃点吧。” 温筠鹭“嗯”了一声,表情自如。 除却方才措不及防的惊讶,她现下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周枫有些吃不准。 三天不见,自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怎么没点惊喜的样子? 这样想着,刚刚还有点雀跃的心不自觉冷寂下来。 “温教。”她突然开口,“我想去下洗手间。” 温筠鹭停住脚步看她。 周枫悠悠道:“我要去教师专用的,去你办公室那上。” 那里基本上没什么人。 温筠鹭挑眉,但也没说什么,还真带她去了自己院里的办公室。 有段距离,尤其周围人群有说有笑的,更显得她们氛围古怪。 到了温筠鹭办公室那一个楼层,还有一个陌生的老师路过,停下和温筠鹭打了声招呼。 周枫就站在旁边,垂着眼做一副温良的模样。 打完招呼继续往前走,温筠鹭却停在一个休息室前,推门。 里面是空的,没有人。 周枫有点疑惑:“你要先休息?” 温筠鹭回头看她,突然勾了下唇,而后伸手,猛地将周枫拉进来。 门被“砰”一声关上。 咔哒,反锁。 周枫被按在门板上,脑子还有点懵。 温筠鹭却镇定自若,摘了她口罩后,盯着她专注地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搂住她腰,将头埋在了她颈窝里。 呼吸微重,温热,撩的耳朵很痒。 周枫喉咙干涩,只觉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我想上厕所。”不知为何一开口,声音弱了几分,“温教。” 温筠鹭笑笑:“你是想上厕所吗?厕所有味道,这里好些,没味道,没人……” 然后凑得更近些,几乎是脸贴着脸,声音很轻,说,“还有沙发床……” 周枫轰地一下,思绪都凌乱了。 半天,才找回声音,勉强稳定声线道:“有监控吗?” “休息室没有。” “那……” 见她一脸开始认真考虑的表情,温筠鹭失笑,总算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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