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直至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外照进来,产房里面也有了动静。 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母女平安。” 等待一晚为的就是这一句话,秦岺喜极而泣,“好,好......” “辛苦医生。” 悬着一晚的心终于落下。 白犹被推出来时,已经晕了过去。秦岺看见她苍白虚弱的面庞,含了一晚的泪水泄堤而出,掩面无声哭泣。 秦岺从未见过白犹这副样子。 一旦想到她就这样在产房内苦苦支撑一夜,独自忍受痛苦,秦岺就心如刀绞,宛如针扎。 “小岺。” 白犹感受到一缕白光唤醒了她,打开双眸,映入得是秦岺满是泪痕的面庞,轻声唤出。 “我在。”秦岺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如同平常,“辛苦了。” 白犹勾勾唇角,对她缓缓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便又重新陷入沉睡。 转而她被推去病房内休息。秦岺一直在旁陪着她,帮忙看着孩子。 中途周志帆已经解决完麻烦回来了,但秦岺没有让他进来,而是让他在产房外继续跪着。 等到白犹苏醒,秦岺已经恢复好了情绪,守在她的床边。 一见到她睁开眼,秦岺立马凑近去看她。 “嗯......”尝试挪动一丝,白犹便闭起眸,蹙着眉闷哼起来。 秦岺眼里有着掩不住的心疼。 她没有问白犹疼不疼,因为她知道肯定疼。生产的苦楚她也遭受过,而白犹比她经受的更多,更多。 白犹最先注意到秦岺的神情,温温道,“没事的,” 秦岺努力压下所有情绪,“嗯。” “唔......”白犹看见她微褪的泪痕,抬手抚过她的脸颊,“小岺哭了...” 她与她对视着,看着眸中倒映的自己。 她们看向彼此的眼中,好似含着无法用言语述诸于口的情绪。 有苦,有心酸,也有遗憾。 “看看孩子吧。”秦岺抹去滴落的一颗眼泪,转移话题,抱来熟睡的婴儿给她看,“如你所愿,是女宝宝。” “真好,是女孩...”白犹轻轻地弯起唇角笑了。 秦岺带着祝福道,“她以后一定会像你,性格随你一样,温柔且坚定。” 白犹:“但愿。” 秦岺问她,“想好名字了吗?” “叫矜矜。”白犹的声音柔和清浅,“君子矜而不争。不求大富且贵,只愿她以后能平稳安乐一世。” 秦岺点头,“会的。” “她会和你一起平安一世。” “......” 将婴儿放回床中,秦岺在查看白犹的身体,一来二去聊完两句,尽管很不情愿提到他,秦岺还是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做出那样的事。 白犹默了默,“他来了吗?” “我让他在外面跪着。”秦岺没看她的眼睛,“这些都是他害的,他该赔罪。” 白犹看向婴儿床的方向,“让他进来吧。” “他终归还是孩子的父亲。” 秦岺瞳孔微震,看出来她是要原谅的意思,捏紧了紧手指,“真的就要这样原谅他吗?” “孩子刚出生,不能没有父亲。让他跟我发誓,会改就好。”白犹声音疲累,“小岺,我想再给他一次机会。” “......好。” 秦岺别开眼去,出门喊了周志帆进来。 片刻,周志帆一进来就跪在白犹的床边,开始一个劲的道歉认错,说会把所有产业收回来,不会再碰。 说的所有话一句比一句诚恳,充满了痛改前非的忏悔。 白犹平躺着,将头偏到一边,闭着眼睛,没有回应,周志帆就开始磕脑袋发誓。 “是我对不起你们,以后我一定好好对你和孩子。不再碰那些东西。” “我发誓,我以后不会再碰了。” 秦岺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他磕头。 最终白犹松了口。 在白犹的要求下,周志帆比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这生都不再碰这三样。 “还有一点。”待他说完,白犹缓缓道,“女儿随我姓。” 周志帆没有疑问地答应下来,“没问题,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答应你。” 一切都交代完,白犹乏力地闭上眼睛。 “我累了,你回去吧。” 周志帆见她为了孩子的份上既往不咎,神色轻松下来,听她的话出去。 秦岺一直看着他走出去,直至他完全消失在视线,才背过身,静道了一句,“本性难移。” 那个男人的眼底藏着的东西,没有变。 白犹又何尝不知。 但是幼时的每个瞬间闪过眼前,白犹又为此犹豫。 “我拥有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所以我不想我的孩子也是。” “希望我的选择,不会让将来的我后悔。” 秦岺知道。 为什么白犹一直想要一个小孩,是因为她自己幼时父母离异,没有得到应有的母爱与父爱。之后的她,想要把所有的爱倾注于自己的孩子身上,想养出一个充满幸福的孩子。 正因为她清楚白犹,所以白犹做出的选择,她都没有劝阻与干涉。 “我尊重你的选择。”秦岺垂着眸说道,后续的声音放弱,“我会永远在你身后。” 白犹淡淡地笑了。 “谢谢小岺。” “......” 时间过去许久。 经历上回,周志帆紧接着把所有产业清洗得一干二净,金盆洗手,没再沾染。 后续找护工前来照顾白犹,再请月嫂带孩子。他对她的态度又回归到刚结婚那会儿,双方隔有距离感,互相尊重对方。 有着一段时间,公司平缓运行,日子异常安稳。 她们的孩子也在平稳的日子里渐渐长大。 白犹对白矜几乎倾注了所有的爱,从襁褓到走路,无时不刻不陪着白矜长大。而白矜也自小就依赖着她,无论在哪,都会想着贴着白犹。 但到了白矜开始学说话那年,白犹的外婆重病无人照顾。 白犹从小跟着外婆长大,养育之恩负在肩头,所以在外婆瘫榻上起不来身时,她便有很长一段时间住在了老家。 而那段时间,都是周志帆在带着白矜。 仅仅是几个月后,白犹再回来,发现白矜越发的厌恶周志帆了。 从小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白矜就异常疏远这个父亲,起先还好,现在见到他就皱起眉。 白犹不知道周志帆究竟做了些什么,但听白矜说,酒味,烟味,很难闻。 她便猜到了,是周志帆这两月根本没有好好带孩子。 白犹已经好几次好声好气地跟他提过,“吸烟出去吸,喝酒出去喝,家里有孩子。” “我这不是太累了吗?缓解压力。再说抽根烟怎么了,小孩儿免疫力强,你操心什么。” “周志帆,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 仅仅是维持平和的关系三年,周志帆又回到了之前的样子,觉得他自己为独大,所有的一切都该为他让路。 之后的她们频繁吵架,而白矜也经常看见。 尽管白犹已经尽力支开白矜。 白矜还是能看见,自己的母亲在无人的角落偷偷抹去眼泪。 — 有一回,五岁的白矜走去厨房。 拿起放置在桌面的一把水果刀,细细端详。 把这个扎下去,就会看见红色的血。 如果一个人流很多很多血,是不是就会死,会消失? 那爸爸会消失吗? 白矜在心里想道。柔软的指腹擦过锋利刀刃,还在思考时,身后的门推拉开。 白犹站在门口,微微歪头。 无论现实发生什么,她面对白矜时,脸上永远只有温柔。 “宝宝,你在做什么?” 白矜转过身来,将刀藏在身后,抬眼看她,“妈妈。” 白犹注意到了她身后的东西,没有多说与训斥,而是过来轻轻抱住她,抚过她的发丝,在耳边轻哄,“宝宝给妈妈好不好?这个很尖,会弄伤自己的。” 母亲的话像是有魔力,白矜缓缓交出了手上的东西。 白犹把刀放在一边,没有责骂她,而是继续安抚,“是不开心了吗?如果有什么事,跟妈妈讲讲好不好?” 可是,如果爸爸消失了,妈妈会伤心的吧。 白矜眼眸暗了暗,没有说出原因,而是说,“妈妈会一直陪着我吗?” “会的。”白犹边揉着她的脑袋边回答,“妈妈会永远陪在宝宝身边,也会永远爱宝宝。” 白矜点点头,完全陷于她温暖的怀里,“矜矜喜欢妈妈。” 母亲的怀抱是最亲昵的温柔乡,母亲的音色也是最好的安眠曲。 每当白矜心中有阴暗时,都是母亲在化作微风,吹散阴冷。 白犹抚摸着她的脑袋,动作轻柔,宛如冬日暖阳下温情泛泛的恒温泉水。 “乖矜矜。”
第83章 往事4 “......” 白矜自小, 印象里就只有母亲。 记忆里母亲温柔的面庞,还有清浅的音色。每当思想转至父亲时,脑袋里就一片空白, 只觉得他坏。 在母亲在场时, 他会充当一个好父亲,眼神里充满慈祥, 母亲不在时, 他的眼里尽是冷漠, 不像是同一个人。 后来的白矜, 很厌恶她的父亲。 很讨厌他会惹母亲生气,也很厌恶他两幅面孔, 伪善得恶心。 白矜七岁那年, 母亲出差了一周。 在那一周,父亲对她毫不理会,天天在公司, 家中只有保姆在, 而他只会待到夜晚才回来。 那回夜晚, 七岁的白矜被玻璃碎裂的声音吵醒。 起来时, 看见了在客厅酗酒的父亲。 没有开灯,一片昏暗。窗户没有关,吹进来的风带动窗帘飘起。昏昏的月光之下, 能够看见父亲坐在地板上,脚下烂酒瓶散落一地。 空气中酒味混杂着烟味,楼下客厅肮脏又难闻。 白矜下楼, 站在楼梯口处, 一手放在扶手,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瞳孔一动不动, 毫无神情。 周志帆靠在沙发后,头发乱糟,昏头看见白矜,面色一下变得狰狞。 “看什么看?你跟那个女人一样,都只会觉得我是一介草夫,只会用这种轻蔑的眼神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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