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梦顿住脚,回头看我,神情意外:“你不喜欢这样吗?” 我忽然不忍心拒绝她,“也不是……就是……热。” “到河边就凉快了。”柳梦有些不管不顾,话语都带着笑,把我攥得更紧了些。 水河的另一边毗邻一个供人祈福保佑的观音庙。场地宽阔,远离居住地,这个点除开大型节日,很少有人来寺庙,因此很静谧,只有秋虫低吟。 柳梦牵我的手力度轻了,但就是没有放开。走路的速度慢下来,同我并肩走。 近水河的风带着沁凉,柳梦拿过花环重新给我戴上。 又忽然凑近,借着旁边庙间两侧经久不灭的红烛火光,看我,忽然说:“嘴唇烫得有点红。” 说着还上手了,捏着我下巴,摸摸唇角,“我看看,起泡没有。” 火光熠熠,高我快一个头的柳梦,垂眸时,双眼带着某种幽暗的亮,类似蛇伺机暗处吐信子的危险。 我呼吸变得格外局促。 在她指尖即将碰到唇珠唇缝的那一刻,我当即按住她的手,“没有的,不会起泡。” 我的大反应反倒让她一愣,似乎也是觉察到哪里不妥,她没再继续问,收回走,继续和我安静朝前走。 样子似乎有点受伤。我是不是太不识好歹,拒绝她这番好意。 我良心不安,解释:“我嘴唇有点敏感,碰到容易发痒……不是怪你。” 柳梦嘴角绽开个浅浅的笑,低声说:“好,明白的。” 两人一路都没什么话。偶尔柳梦会问我最近在干嘛,我讲了个大概。 我忽然醒悟我对于柳梦的了解实在过于匮乏,以至于没有任何话题支撑我们这一路。 “一直都是我问你,你呢,有什么想和我聊的吗?” 我想了解柳梦什么呢? 脑子当即蹦出那个男人来。 我试探着,“什么都可以吗?” 柳梦古怪看了我一眼,那笑容仿佛在说我还能蹦出什么话? “嗯,你说,我看着答。” “玉眉说……前阵子看到了你和一个男人在车里下来,他是你朋友吗?” 柳梦思索了一下,才想起来是谁:“不算。” “那,关系好吗?”我心打颤,在柳梦安静的注视中败下阵,声音减弱,“玉眉说你们拥抱了一下。” “你觉得会是什么呢?”柳梦反问道。 我试探答:“男女朋友?”我能明显感到我的心里在抗拒这个答案,并开始忐忑柳梦的回应。 等不到一句否认和承认,柳梦一句话,直直击中我。 她笑着说:“叹铃,你这样好像在吃醋。” ---- 柳梦只是想贴贴叹铃的手QAQ 柳梦:(宠溺地笑)(捡捡叹铃头上的落叶)(拉手手) 叹铃:原来我只是个小孩呜呜
第15章 只此美梦,天上人间 柳梦说:“他不是,只是一个人,没有多余的关系。” 话说得神秘。 分别时,她弹了下我脑袋,让我早点休息,不要胡思乱想。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才往自家走去,消失于那个幽深的拐角处。 我回到家后,才多少有点明白她为什么在走之前那样看我,梳妆台前,花环落下的紫白花瓣缠绕在墨色发丝上。 我不自恋,但是花瓣的鲜活和色彩,的确减轻了我身上的沉闷和寡淡。 没过多久,和我单方面冷战的玉眉,于第三天来到我面前。 那天我还在拔着墙角边的野草,玉眉一屁股挤到我跟前,语气仍旧是闹脾气时特有的别扭,“你今天有事没?” 她没看到我在拔草吗? 我奋力薅下一根举到她面前,明知故问:“这算吗?” 玉眉卡壳,拍开我手,“拔完了之后呢?” “没什么事,我奶奶最近农忙,我一个人在家没事干。” “那好,等会和我去个地方。” “去哪?” 玉眉神秘道:“你不想知道那个女人的事?我上次说了的,我会证明给你看,她不如你想的那般好。” 我满脸困惑,但玉眉心善,再想使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你想做什么?” “我已经摸到那个地方在哪了。” 玉眉证明的方式,就是拉着我去到十来公里外的一个歌舞厅——“天上人间”。 最开始我没有想去柳梦工作的地方一探究竟的想法,怕太冒昧,太突然,惹她不高兴。 但自从上一次接触后,我就总想,再多了解柳梦一点。索性借着这次机会,和玉眉偷偷摸摸过去。 “天上人间”是小城里最大,最繁华的一间歌舞厅,我从儿时听到现在,十多年过去,它屹立不倒。 水街里,偶有几个赶时髦,且兜里有点小钱的年轻人去过两三次,回来时就像着了魔似的,四处和人说那舞池多大,设备多全,就连装饰灯都是金子做的。 在玉眉的打探下,她最终确定了柳梦就是在城里的“天上人间”工作。 当天中午吃过饭,玉眉帮我一块除完草,赶紧扒拉着我出门。 我们揣着各自或攒或打工的全部身家,搭上通往城里的绿车棚小三轮,往目的地奔去。 在经过很长一段颠簸土路,向人问路,并转乘小摩托后,几经周折,终于来到了“天上人间”的门前。 它门面相较于旁边的小店铺而言,的确更大,装潢更华丽,又是灯饰又是烫金大字。 里面的灯光是玫红掺紫,除此外最不能忽略是它的音乐声响,穿过几堵墙,仍然能透过门外精准入侵我们的耳朵。 我们进去,和前台要两个小时的入场时间。虽然有点小贵,但还好不至于让我们钱包空空。 —— 在前台指引下,我们愈发靠近音浪中心,非但耳朵遭到入侵,心脏和身躯都仿佛要被那动感的鼓点撼动,一颗心脏像是被人握在手里随着节拍捏。 等走到入口,歌舞厅最核心的全貌才终于显露出来。 旁边眼睛亮晶晶,嘴巴半天合不上的玉眉已经完全被璀璨热闹的环境所吸引。 最中心是大舞台,舞台前方包含、舞池、吧台和供人欣赏休息的桌椅。舞池很大,跟随音乐摇摆舞动的男男女女很多,沉浸于音乐中,也有少部分人跳着跳着,借着大型转换灯昏暗暧昧的气氛,蹭到一块去。 我第一时间去看大舞台的人,上面似乎是摇滚乐队,一排全是男的,怎么都不可能是柳梦。 我枯坐在休息椅上,玉眉已经在我旁边的舞池上跟着一年轻姐姐摇摆了,全然忘了此行目的。 玉眉怕把我落下被人拐走,一直只敢在我身边转。 音乐震耳欲聋,必须要贴着彼此耳朵说话。我拍拍她,她不得不在我面前蹲下,我循到她耳朵贴近,她晃动的脑袋才终于定格下来。 水街乐趣很少,玉眉是个闲不住的人,天性好玩,来歌舞厅于我们是种叛逆和奢侈。仅此一次放纵,只要不涉及到人身安全,及时行乐是正解。 我冲她,“你把我的份一块玩回来。” 她看我看得有点无语,好像此刻我变成了缺根筋的笨蛋,但还是搓着耳朵说:“知道了。” 曲子换了一首又一首,我不免怀疑柳梦今天根本没上班,在家呼呼大睡。 玉眉情报有误。 就在我预感要失望而归之时,摇滚曲在最后一个电吉他尾音中结束,那群在台上挥洒汗水的摇滚男生终于下了场。 紧接着,灯光一改原先的艳丽,变成了一种敞亮舒服的暖白色。 一群穿着白金流苏舞裙的女人上台。 与此同时,随着伴奏音乐流淌而出,舞池里的人两两一对,跳起舞步优美轻柔的双人舞。 我听到有人在起哄,说:“压轴的来了!” 而后,从那个舞台最中心的升降台上,缓缓升起一个身姿窈窕的人。 我无法忘记当时的她。 在那里,我见到了穿着鎏金旗袍,跟着音乐轻轻扭动曼妙身姿的柳梦。 悠扬婉转,空灵出尘。 我在台下稍暗处听,她的眼睛突然看向这边,如有实质般在我身上扫了个遍。 转换灯随着节奏轮转成金色光,璀璨奢靡。 她那双眼睛即便放在风月场里,像蒙尘也掩不住光辉的星。 大脑空白良久。 呼吸停滞几乎是那一瞬间的事。 耳后所有的嘈杂和说话声顷刻消失。 独属于柳梦的声、光、色、相挤占眼与耳。 而我落入她织就的梦里。
第16章 我天性善妒 我们赶上了柳梦今天的最后一场。 我被她迷住的那些时刻,她唱完了三首歌,就下了台,从幕布后消失。 柳梦是否已经认出了我? 我心存侥幸地想,最好没有。 看她样子,应该也没有。也许只是不经意地一瞥,我呆在很角落处,位置很昏暗的。 可万一认出来了呢? 灯光太晃眼,我无法分辨她看向我并认出我的话,那平静面容下是否隐藏愤怒。 贸贸然来到她的工作地,会不会是对她的一种冒犯?我不敢想生气的柳梦,更怕遭嫌。我们才刚认识……明天就要断绝关系的话,我怕是要躺被窝里抑郁到半天不醒。 想到这,我打断旁边一心只顾喝汽水和蹲守柳梦的玉眉。 “我们回家吧,就现在。” 玉眉不肯,扯开我的手:“不要,我还没等到她出来。” 她咬着吸管,慢慢啜饮,视线在前方的舞池和休息区搜寻着,目光之坚定,大有不见到人誓不罢休的执着。 这怎么行。 眼下玩乐的人一个接一个走掉,人群渐渐散去,要是柳梦真从这儿出来,那停留在这的我们不就暴露了。 这不是没可能的,在这之前我已经看到好几个台上眼熟的面孔,步入人群里,和还未离开的熟客热络地推杯换盏,嘘寒问暖。 我对玉眉妥协道:“好了好了,我信你,你不用证明了,我们走吧。” 玉眉回过头来看我,她在不该灵敏的地方,倒是灵敏得很。 “你怕她发现你?” 被戳穿了。 不过没关系,我的好玉眉向来好糊弄。 我板着脸故作强势:“要是回家晚了被奶奶发现,我俩就别想出门玩了。” 玉眉被我说得喝水的动作一顿,黏在椅子上的屁股才开始有点动摇。我这话半真半假,奶奶是会生气我回家太晚,但不至于拦着我永远不出门。 搬出长辈,玉眉神色再不情愿,也只能泄愤似地把汽水吸完,然后乖乖起身,拉着我走。 “好啦,我听你的就是了。” 才准备往出口走去,玉眉忽然叫了一声,握我胳膊的手猛然一收紧,目光直直望向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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