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手机号码,玉眉没再说话,忿忿吐出一句:“你最好是。” 我笑了笑,她则看我手里的纸发呆。 “我之前不是答应过你,要去深圳看你吗?这个承诺一直没向你兑现。” 我和玉眉虽说打小认识,但相处时间少得可怜,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三年。但玉眉对我的好,可以说与柳梦分量相当。 我伸手去勾她尾指。 “等这件事尘埃落定,我们就去深圳,把我们想玩的玩个遍。” 玉眉由忧转乐,面上一喜,问我:“真的吗?” 我点了点头:“当然,骗人是小狗。” 为避免她胡思乱想,我让她好好为后面的旅行做准备。玉眉胸有成竹道:“放心,包在我身上,相机是一定要带的。” 她手去拿相机,胳膊不小心搭在布包上,喀拉一声响,我好奇问:“里面还有东西吗?” 玉眉才想起来自己买了个小蛋糕。拿出来,没压坏,粉红色塑料壳做成花篮造型,蛋糕中间裱了多淡粉色的玫瑰花,周围则是一圈圈柠檬果酱。 “把它给忘了,我顺路买的,想当作你出院的礼物,也怕你会很难过,想着吃点甜的,你会好受些。” 玉眉总用一种笨笨的,又足够真心的方式保护我。 她拿出一根蜡烛,插在中间,拿出打火机点火,捧到我面前。 “许个愿吧。” 我看着火花中那双眸闪烁的泪花,熠熠如星。 其实醒来也不完全是坏事。 我闭上眼许下心愿。 希望好玉眉永远快乐,不要因任何人而哀伤忧愁,更不要以我为中心。 她这么好,努力、勤奋,总会有自己的一片天。
第76章 相残 我去公安局一事,很快被沈怜双知道。 第二天,她来到家里,这次没有寒暄和客套,见到我一个人在书房,径直走进来,关上门,质问我:“你去公安局了?” “是。” “他们提起沈素衣了?” “没有,单凤鸣婚姻一栏显示未婚,加上背景过于空白,没人查到沈素衣。” 且不说单凤鸣背景那种被处理过的干净,对于结婚这一点,我一直有疑问,“他们没有领过证?” “没有,素衣向着那男人,男人觉得结婚证是束缚,素衣便没再强求,随他去。” 看样子,沈素衣对这单凤鸣有够上心的,连结婚证这种事都可以做妥协。 她略带责怪道:“你这么贸然过去,怎么不先和我商量?” “商量?我们之间有过这个约定吗?”沈怜双那越发收不住的心思让我感到可笑,但我不想与她撕破脸皮,“我只是想去了解一下,调查到那一步了。你猜警察怎么说?线索断了,因为没有人问询,只能暂时搁置在一边。” 我委婉说:“怜双姐,我以为你会对这事很上心。” 她微抿唇,沉默片刻,才做出解释:“我最近在忙工作的事,坦白说,柳梦是我朋友,我每去一次那地方,心里就要难受很久。” 我直白问:“你究竟是不想,还是不敢?” 她抬起眸来,语气变得不善,“叹铃,你想说什么?” 我老实说:“好奇问问,怕你反水,一心想着沈素衣,柳梦应该和你说过吧,我很没安全感的。” 沈怜双苦笑一声,“你多想了。” 她上前来拉我手,做出一副姐妹好的亲昵,虚按住我的手背。 “我不是向你保证过吗?叹铃,我堂妹如果真有错,我还去护着,就是在害她。” 我抽开手,后撤一步与她拉开距离,淡声说:“嗯,知道了。” “沈素衣现在在哪?”我随口问。 她没有正面回答:“怎么了?” 我说:“不能说吗?” “不是,我不知道她在哪,很久没见到她了。” “好吧。” 从沈怜双这儿估计很难撬出沈素衣的行踪。 我在书桌前坐下来,去拿日记本消磨时间,但碍于旁人在,我不好打开,“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你先回去吧。” 她问:“警察和你说什么了?” “他们也在找单凤鸣,还说,柳梦脚腕的刀伤有疑点,极有可能是主谋干的,但是现场没有找到刀。” “你给柳梦的银弯刀呢?” 在柳梦返程途中,这把刀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上。 “不知道,柳梦出事后,我第一时间去找过,草丛,石头缝……所有可能掉的地方全翻了个遍,但还是没找到。” 我枕在椅背上看她,看她样子不像在说谎。 “警察说,找到刀,说不定能揪出背后的主谋。” 我接着问:“你发现柳梦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吗?” 沈怜双很坚定地答:“没有,去到的时候,她已经躺在那里了。” “你为什么会过去?” “因为柳梦联系过我,说她在回来的路上,要给她接风洗尘。” 我默了好一会,才轻声说:“怜双姐,你可不要骗我。” “你今天……”沈怜双稍作停顿,似在琢磨措辞,“状态有些不一样。” 我坐回原位没再看她,承认:“嗯,我没再做过梦了。” ———— 沈怜双没呆久,给我留下传呼机后就走了。传呼机保持原样,连同上面的简讯,一条不落,但我确信,她已经翻阅过。 傍晚时分,我被玉眉拉出门一同买菜,她说老市场入口来了家买斑斓糕点的小摊,我也许会喜欢。 等我们去到那里,小摊拿还剩两块用斑斓叶包装的椰汁方糕。玉眉全买了,一人一块,边吃边往买鱼的档口走去。 她让我在边上干净地等,杀鱼的血腥气很冲,容易反胃。 我说好,来到靠近巷口的石板路边作等待,最后一口椰汁糕吃完,身后有人叫住了我。 我回过头去看,是多日未出现过的沈素衣。 我停在原地与她对望。 她说:“叹铃,好久不见,方便谈谈吗?” 我问:“谈什么?” “谈谈柳梦和单凤鸣,怎么样?” 她笑着,像一条淬毒且乖张的蛇。 我跟着她,来到观音庙后一处尤为破败荒凉的象棋台前,千年大树枝繁叶茂,垂下的藤条将天幕割成千百道,隆起的树根顶破水泥地,盘根错节覆盖于地面。 比死了人还寂静凄清。 沈素衣拂开石椅上的枯枝败叶,邀我坐下。我没动,和她拉开些距离。沈素衣行事不定,不知道沈怜双和她透露了什么,突然找上门来和我说这件事。我小心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找我谈?” “听说你和柳梦,很相爱。”沈素衣笑着,缓缓解释道,“凤鸣是我丈夫,但他喜欢上了柳梦,我本意是想找到他,将他彻底关在大院里,哪儿也不能去,但没想到他现在躲起来了,我找不到他。” 她把关人二字说得云淡风轻,真像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恶人,我问:“你这么爱他?” “爱?哈哈……”沈素衣笑容放大,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直说了吧,我不是爱他,我只是不允许自己看了这么久的东西,被人抢了去,或者长腿自己跑了。” “单凤鸣是我选中的人,丈夫这个词,只是因为他想,我才给他这个身份。” 结婚与爱,在沈素衣眼中像过家家,我问:“你们的事,和柳梦又有什么关系?” “她是蛊人心的祸害,总要被惩治的。” 沈素衣说得理所当然,让我想撕开她这张笑脸下的皮。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杀了柳梦。” 她站起身,走近两步,和我相隔不过咫尺之远。用只有两个人的音量,“我原本不想杀她的。” 我只是试探,但我没想到沈素衣变相承认了这个事实。 “叹铃啊……”一只手顺势搭上我肩,她附在我耳边低语,“我想杀的其实是凤鸣,他在北荡山那取了一大笔钱,是做好了离开的打算,我给他发话,如果再不回,今后就休想再有机会出去。” “原以为有这一层威胁,他会乖乖听话,回到我身边。” “但我没想到那天来的人成了柳梦。况且我并没有下死手啊,只是让那两个手下给她些教训,她倒在地上晕了过去,她的确很漂亮,我原本打算取她踝骨留作纪念的,终归不忍,会有很多血的,落在皮肤上不好看。” “啊……这件事沈怜双也知道啊,她没有和你说吗?” 真相被沈素衣轻轻松松送上来,以如此荒诞可笑的面貌。将他人做牺牲,成全他们这场你追我跑的猫鼠游戏。 她笑声琅琅,全无对自己犯下的罪孽有半丝愧疚。 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耻冷漠,这就是观音想护的人?真够荒唐。 对沈素衣和单凤鸣的那种恨快要成为灭顶的程度。 如果那张车票,单凤鸣没有让给柳梦,柳梦还能与我相守而终,绝非是现在这样枉死于水街巷子里。 颊边一凉,沈素衣拭去我眼尾边的泪,好奇问:“你为什么要哭?” “你很爱她?” 接连的追问让我厌恶,她试图从我这寻求关于爱一个人的答案。可沈素衣心肠冷硬,冷漠无情,谈爱,她怎么会懂。 “你拿走了戒指,对吗?” 沈素衣从衣裙口袋里,拿出了那柳叶结圈成的银戒,在我眼前晃晃,“怎么了,你想要?” 她耀武扬威般像我炫耀她手中的战利品。我下意识去抢,她收回手,不让我碰,我未能得逞让她很开心,笑起来眼睛幽幽发亮。 “要拿可以,你先和我说说,柳梦和你说过什么,你们既然这么相爱,而且无话不谈,不应该连她从哪里来都不知道。你老实告诉我,我不害你的。” “沈素衣,你不杀我?” 沈素衣微歪头看我,对我这一发问表示疑惑:“我杀你做什么?我说过的,你像我妹妹,我哪里舍得杀你。” “那你就不怕我把你揭发出来?” “我何必怕。”这话对沈素衣不起威胁,“如果你想揭发我,何不直接去公安局将我抖出来,而是直接跟着我过来。” “现在我给你想要的真相,你打算给我什么?” 她像从前在河灯前那样,轻柔拂过我鬓边发。 然而今非昨日,一切都大变样。从前这位在我心里,似乎有些悲惨,久站与走路容易让病腿发痛的瘦弱女人,现如今,她仅仅是轻抚过颈侧的手,都如蛇吐信子般到惹人遍体生寒。 我不想放过她,更不想放过单凤鸣。善恶有报,他欠柳梦一条命,那就不要妄想逃走,一了百了;同样的,沈素衣也不能独善其身。 “沈素衣,你想找到单凤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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