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气是没有的。” 叶文德冷哼一声,板下脸来,扫了眼许望舒,像是视线不经意间经过,最后抵达叶瑞白身上。 “怎么回事?几天没回家,就闹到派出所来了?” “陈律不是已经在解决了嘛。”叶瑞白无所谓地笑了笑,客气问候,“爸,你怎么有空来这里玩?” “老叶,你先忙,有事说一声...” 叶文德点点头,送走了 老友,转头又板回了脸,“我倒要问问你怎么把人送进医院,又送进派出所来的?” “要不是佳奈和我说,你就不打算告诉我了?” “又不是什么大事...” 叶文德哼了一声,“等你自己处理不好了再来找我,你觉得还来得及吗?” “尽快把事情解决才好,这样才不会有后顾之忧,剩下的事交给你妹妹吧,你赶紧回家去。” “玩什么不好,玩上不了台面的。” 叶文德瞥了眼许望舒,叶瑞白侧身挡住,“爸,不关她的事。” “关我的事行了吧?” 叶文德看了看周围来往的警察,硬生生憋了火气,压低声音骂道:“真是上辈子欠你的,你还打算在外面玩多久?家里放不下你这尊大佛是不是?” “没有....” “那个....我还是去外面等你吧。” 许望舒实在尴尬的待不下去了,不等叶瑞白开口,就匆匆往外走去。 派出所门口停了一排的电动车,许望舒靠在旁边的柱子上,旁边一蹲一站着一男一女和一个警察,两个人脸上都有点伤,抽烟的女人手上比划着什么。 平头男人皱着眉头点着头,“棋姐,让汪叔来接我们吧,不然他们不让我们走。” 许望舒动了动唇,刚刚在调解室里憋着火气,那些人说的话太难听了,要不是顾及是叶瑞白在处理事情,她早就忍不住骂回去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憋闷的难受。 她走过去,“你好,能不能给一支烟?” 林观棋看了眼许望舒,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递过去。 许望舒两指夹着,熟练地放进嘴里,又看了看林观棋,这次不用说,对方就帮她点了火。 “等人接你?” 平头男人自来熟地搭着话。 尼古丁恶心人的气味钻进咽喉,许望舒拧着眉头,吐出一口白烟,摇摇头,“等里面的人。” “哦。” 平头男人又转回去和女人说话,女人时不时比划几下,看样子是个不会说话的人。 许望舒走回到旁边的柱子上靠着,这个位置一眼就能看到派出所大门里出来的人,指尖的烟灰簌簌落着,火星燃到指间的肌肤,她的视线也没移动过。 看起来是在发呆。 火星完全灭了,许望舒扔了烟头,蹲在墙边划开手机。 【金希希:姐,等我出院了就去找你。】 【金希希:我今天好多了,应该没什么事。】 【金希希:我妈没说你什么吧?你别理她。】 许望舒回了个‘嗯’就退出了界面。 许茹云的置顶信息从昨晚开始就已经堆积了十几条了,都是催婚和教导孝顺的短视频,许望舒滑了几下,确定没有需要回复的内容后,按灭了手机。 “走吧走吧。” 叶瑞白拍了下许望舒的头,“回家了。” 许望舒站起来,眼前一黑,下意识扶住身边的人。 “你也贫血啊,下次我帮你带瓶药回来。” 视线清明后,许望舒松开手,“不用。” “不用客气,我们什么关系啊....嗯.....”叶瑞白凑近闻了闻许望舒的脸,“你抽烟了?” “没有。” 许望舒下意识地否定,她讨厌抽烟。 “抽了。” 两步之外的平头男人过于自来熟地笑着帮她回答了。 叶瑞白抓起她的手,指尖上落下轻柔的呼吸,一呼一吸。 “就是抽烟了。”叶瑞白蹙眉不满,“为什么?” “你管的太多了。” 许望舒抽回手来,转开了话题,“等会儿直接去酒吧吧。” “不去了。”叶瑞白跟上来,“关门了,明年再营业。” “你来真的?” 许望舒在车门前停住了脚步,叶瑞白打开车门,越过车顶看向许望舒,“我昨天开会的时候不是说了吗?我不开玩笑的。” 街对面的梧桐树上落下最后一片树叶,许望舒的头发被风吹乱,她把头发捋到耳后,看了看叶瑞白无所谓的模样,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她坐进了副驾驶,叶瑞白打开了暖气。 闷热的车子里让人感到窒息,许望舒开了点窗缝,进来的风不大,她就靠在窗户上,汲取一点新鲜的冷风。 “这样吹会头痛的。” 叶瑞白把车窗摇起来。 “我想开起来。”许望舒说。 “会头痛。” 叶瑞白没有把车窗的锁打开,许望舒开不了窗。 “我就是想开窗,我不冷,把车窗打开。” 突如其来的锋利语气在车里炸开。 许望舒不停地按着开关车窗的按钮,“我就是想吹一会儿风,很闷,我会不会头痛我自己知道,我不需要你帮我做决定。” 叶瑞白不明白许望舒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了,她只能打开锁。 车窗匀速降了下来,风声猛地灌进来,呼啸着吹迷了许望舒的眼睛,她干涩地眨动着,寒风吹得她的鼻子发红,等下了高架,转进老小区,她才靠回到椅背上。 “对不起。” 叶瑞白什么话都没说,径直下了车。
第30章 你好喜欢啊。 回到屋子里,许望舒直接去浴室洗了澡。 热气氤氲的镜子前,许望舒吹着湿漉漉的头发,头顶的暖风呼呼地吹着热风,水滴滴答地往下落,睡衣被水珠沾湿后冷得让她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已经快长到了腰了,她已经两年没有好好剪过头发了,平常也是直接拿着剪刀随便剪短一截,狗啃似得发尾长着长着,总会好的。 她以为她的狗屎生活也会这样。 没有。 什么都没变,一成不变的差劲,反反复复无常的情绪,以及不间断伴随而来的躯体症状。 不是只有自己陷在淤泥地里,拉着她的人也会掉下来,她厌恶困在原地的自己,她厌恶这样自甘堕落的生活,她厌恶所有意图帮助她的人。 生活中所有的好都是假象,所有坏才是真实的。 她安慰好自己。 所以当她推开浴室门,看到坐在床上,摆弄着一管不知名药膏的叶瑞白的时候明显的一愣。 “你怎么.....” 没走? “我看到你手受伤了,应该是烫去的,去买了点药。” 叶瑞白一边招手让许望舒坐下来,一边抱怨道:“这个药好难闻,像烂苹果的味道。” 药膏真的很难闻,不过不像烂苹果味道,像是某种烂泥巴的味道,淤泥,那种莲藕从水中上来的一瞬间,直冲脑门的淤泥味道。 手指一圈都糊上了这种味道,许望舒看到叶瑞白嫌恶地闻了闻自己的手指,然后又立刻拿远。 “对不起。” 许望舒说道。 叶瑞白抽了湿巾擦手,“原谅你了。” 原谅.... “你的原谅这么简单吗?”许望舒问,“你帮了我,我没道理对你发火的。” “你不是道歉了吗?” 叶瑞白附身凑过来,停在确保她能看到的眼睛下面,表情认真,“我这个人一向很大气的,不会计较你的这些小脾气的。” 许望舒垂眼看着叶瑞白,就在察觉叶瑞白要凑上来占她便宜的时候,她偏开了脑袋。 “这段时间我的压力有点大,堆积着的情绪有点多,脾气有时候有点控制不住。” 许望舒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手指摩挲着杯壁,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自顾自地解释道:“辅导站缩课,要搬家,金希希因为我受伤,酒吧提早歇业,我的生活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我感觉无所适从,有点焦虑。” “其实我也有在忍,但我想,你也应该能理解,压到最底下了,人就弯不下去了……” 许望舒停下来了,她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么多话。 显得失败者更可怜可悲。 “对你无缘无故的发火,是我不对。” 许望舒靠在书桌上,让自己尽量镇静地面对叶瑞白。 叶瑞白后撑着身子,仰着头,垂眼看着许望舒,看起来似乎听得并不专心,但是许望舒还是看到她点了点头。 然后短暂的沉默后,她突然说道,“我明白了,那不是你的错啊。” “收回你的道歉吧。” 手指紧了紧杯子,许望舒听到了自己疑问,"为什么?" 叶瑞白说,“生活给你的折磨,怎么会是你的错。” "其中一个折磨还是我给你的。"叶瑞白起身过来拉许望舒,“我应该感到抱歉才对。” 许望舒仍由她拉着她坐到床上,“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当然不会怪,你是老板,关门开门都是你说了算。 许望舒想这么说,但是还好她刹住了车。 这没有道理,太没有道理了。 没有道理是叶瑞白的错。 手心的温度有点低,从耳后绕到颈后,唇口软滑从下巴滑入衣领,等彻底躺平在床上的时候,许望舒才回过神来。 锁骨上留下一片细密的齿痕,疼痛让许望舒吟出一段不成调子的音。 叮铃的响声从耳畔响起,叶瑞白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串银链子。 项链延伸两侧的细长链子上挂着小铃铛,双头橡胶下挂着镂空爱心挂饰,上面坠着细碎的碎钻。 “送你一条项链。” 叶瑞白绕过许望舒的脖子,扣好项链,落下来的两道细链子贴着肌肤摇晃,许望舒抿着唇,视线偏移,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不贵,别嫌弃。” 今天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密密麻麻的痛点从顶端蔓延,麻意窸窸窣窣散开,疼痛让她心理上的满足感比躯体的满足更明显。 橡胶圈缓慢收紧,铃铛响个不停,酸麻爬上脊椎。 “你好喜欢啊。” 叶瑞白脸贴在她的肚子上,语气一如平时的漫不经心,“我也很喜欢。” 许望舒闭上了眼喘气,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真的很喜欢这种疼痛。 只有叶瑞白知道她喜欢这样。 狼狈,病态,恶俗。 手指的烫伤刺痛,被叶瑞白压在手心下,她轻轻地落下一吻。 “药膏很难闻,下次别烫自己了。” “我会帮你的。” 叶瑞白这么说,就总有她的办法,许望舒在浪潮迭起中不住地点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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