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羡……她在哪?”这仿佛是她唯一的执念。 巫疆起身,居高临下。“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她生死难料。” 生死难料,是嘛。 姜虞木讷的从沙发上下来,用尽余力走到茶几旁,嘴角勾笑,弯腰去取水果刀。 巫疆眼神一变,慌了。“你要干什么?” “这刀……”姜虞细细打量,不紧不慢,“你说它能不能一刀毙命!”说罢,举刀朝巫疆奔来。 男人闪过身子,错愕到失了神,手臂被锋利的刀刃伤到,顿时鲜血涌出。 因为没能刺中目标,姜虞觉得扑空了,再次举刀朝他挥舞。 “你疯了!不知杀人偿命?还是觉得我不敢送你进监狱!”巫疆左右躲闪。 是啊,她疯了,彻底。 “监狱,好啊,送我进去!”姜虞怒吼,声嘶力竭。 “你若再疯下去,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凡羡!”巫疆痛恨这两个字。 姜虞怔住,一动不动。仿若凡羡两个字有魔力一般,她真的不敢触及这个红线。 “她在哪?”哭红的眼睛失了神色,如游魂没了目的一样。 巫疆侧身,在做最后的思想挣扎。 一次次希望,一次次失望,这痛不欲生的感觉正疯狂的折磨她心里紧绷的最后一根弦。 “真的……”死了么。 姜虞闭眼,笑了。 捏住刀柄,一个反手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只需她轻轻使力,刀刃便会划破她的皮肉。 “姜虞!你做什么!”巫疆乱了分寸,想要夺下她架在脖子上的刀,奈何他近一步她,她就退一步。“把刀放下!” “我恨你,巫疆,是你让我生不如死。”她用仅有的力气划开脖子,冰凉的触觉,竟感觉不到疼。 嫣红的血涌出,瞬间染红她的衣衫。 那凄楚的笑如释怀一般洒脱。 刀落地,人也在瞬时倒下。 巫疆近乎癫狂,他接住她如凋零般的身体,心如刀绞。 “可知,我从春盼到冬,只为见她一面,可原来,并非她……不愿,是我没找到她,”姜虞轻咳,脖子上的血就流淌的快一些。 巫疆按住她流血的伤口,血色眸子充满悲痛。“你真的爱她至此。”他输了,一塌糊涂。 “我应允过她,长长久久陪她,把她安排进往后余生,我……”又是一声轻咳,“不可以言而无信,求你,告诉我,到底她是生是死……” 在闭眼的刹那间,她好像真的看见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医疗部在高度紧张状态中为姜虞实施手术。 这个女人极狠,不惜割破自己的颈动脉来换取凡羡的最终关押地。 巫疆脸色苍白,在没有打麻药的状态下让医生缝合刀伤。 阿蝶发抖站在一旁,她第一次见到这么恐怖的一幕:巫疆浑身是血的抱着满身血色的姜虞奔跑在去医疗部的路上,声声力竭,声音冲破苍穹,如同与死神赛跑。 手术持续近三个小时,好在顺利。 药效的镇定在起作用,姜虞没有那么快苏醒,但不知会睡到什么时候。 寒冬的风吹了一周又一周,直到第三周才消停,而沉睡的姜虞也在风停的这日醒了。 小鞠哭红了眼,半步不敢离的守了整整两个七天,好在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巫疆同意放姜虞走,待她醒来,随时可以离开,绝不再阻拦。 “冻谷,是么?我记得是。”姜虞揉着发胀的脑袋,努力回忆昏迷前苦苦哀求才换来的回答,她不敢忘记。 小鞠眼角挂着泪珠,点头。 “那……我们去寻她。”说着,她便要下床,却因为长久躺在床上的缘故让她一下子无法适应而瘫软下去。 小鞠惊慌的安抚道:“小姐,再等等,等您恢复体力,您知不知道您昏睡了多久。” “可我等了她多久,或者,她又等我多久了呢。”姜虞哑着嗓子,脖子上的疼痛如此明显,可她觉得很值得。 当天,在姜虞的坚持下,一辆雪地车从工厂驶出,朝着冻谷的方向。 天空飘起了小雪。 小鞠拿出一件大氅披在姜虞身上。 透过车窗,她终于看清了通往冻谷的路,弯弯绕绕,崎岖不平,寒风肆虐。 从白天到黑夜,马不停蹄,又是天亮。 “到了,姜小姐。”开车的司机指着前方一马平川的地势,说道。 姜虞朝前望了望,不知看到什么,急切的掀开大氅,开门下车。 眼前一片白茫茫,脚下是悬崖峭壁。 “我们怎么过去?”姜虞着急的询问身旁的保镖。 “冻谷就在您的脚下。”保镖回答。 脚下…… 如乱葬岗的谷底…… 司机继续开车,绕过错落的山石,在卡口停留片刻后被允许放行。 一幕幕就像刀子一样刻在姜虞的心脏上。 谷底有房子,破败的,坍塌的,零零散散,建立的杂乱无章。 她不敢相信这种环境要怎么生存。 凡羡体寒,又该怎么熬过这四季如冬的每一天。 松林地的路并不适合开车,姜虞只好带着小鞠徒步,司机与保镖紧跟其后。 这茫茫谷底,她又该去哪里寻她。 可她势必是要找到她的。 冻谷的另一处松林地。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最近有一男一女正在乔迁新居。 某人近期一直心慌意乱,右眼皮一直跳不停,为抵消隐患,那人决定搬家,说是冲喜。 期盼从此所有人事事皆顺遂。 《入局》卷完。
第94章 相见 木屋耗费了阿祖所有的才艺技能,也是他这些年来最满意的作品,他看向正在生火做饭的女人,心里满满饱足感。 乔迁之日,我煮了面,还放了野味。 希望每一位我所在乎的人都可以长命百岁。 昨夜,又一次咳血,极致的痛折磨自己的身体,彻夜未眠,翻看当初小姐写给我的书信,更是异常痛苦,最后抱着那些东西一直坐到天亮。 阿祖开了一瓶白酒,示意我是否喝点。 我微微点头,喝就喝吧,一醉解千愁。 屋外飘着星星点点的雪花,视线跳过眼前男人直直的望向门外,不知为何此刻的心总是难以平静,有些烦躁。 “你没睡好?”阿祖关心。 有这么明显吗?摸着脸,淡笑,垂眸喝完面汤,起身朝门外走,想看看飘雪。 又不是没看过,可就是此刻无比想要,脑海里有一个声音驱使自己走出木屋,一直走,甚至离木屋越来越远,直到那木屋在视线里变成手指般大小的模样才停下脚步。 松林地是冻谷最好的地方,也是物资最充足的场所,会有野兔,自然也会有雪狼。 现在就有一只雪狼匍匐在雪地里,估计它觉得面对人类如此难得的美味,岂能不跃跃欲试。 然而不等我有所反应,一声枪响响彻林地,下意识捂住耳朵,惊恐万分。 雪狼应声倒地。 对于枪声我有着骨子里的恐惧,第一次是与小姐围山之旅过后召开退隐的记者会之后返程的路上,这是第二次听见枪声。 蹲在地上,捂住耳朵,瑟瑟发抖。 “姑娘,请问……”一名男子走近,裤腰上别着手枪,显然刚才的枪声正是来自它。 不远处有三个人正朝着这边缓缓走来。 酝酿良久才平复心里的不安,起身时,那三人已近在咫尺了。 姜虞捏住衣摆,心已跳到嗓子眼,千头万绪涌上心头,雪在此刻下大了,可依旧淹没不了对面人的眉眼,如此清晰,如此真实。 不枉她寻她数日。 她深一脚浅一脚靠近,与她只一米距离停下。 一年来的心酸、等待、思念和回忆填充着她三百多个日夜,支撑她挨过最艰难的时光无非就是想见她一面。 如今见了,一时竟无语,凝噎。 揉着双眼,以为是幻觉。 最近眼皮总跳,也总是无缘无故想起小姐,在夜深人静时纠缠我的思绪,久久不能散去。 浅浅一笑,自嘲一般的低下头,轻语。“想什么呢,又发癫了。” 姜虞心疼的紧,牵住那双冰凉入骨的手,骨节分明,握在手里硌的她手心发疼。 只觉得她瘦了好多,脸颊的鹳骨都凸出了,曾经齐肩的发也长了许多。 “凡羡……我来寻你了。”千言万语不及这句话更能表达心意。 我有些发懵,反应慢了许多。 小姐一把搂住我偏瘦到不能再瘦的身子,因突如其来的举动而让我惯性般的踉跄。泪眼婆娑,脑袋抵在我坚硬的肩上,心酸又心疼。“羡羡。” 背脊僵硬,双脚麻木,雪花落在我与她的肩头。微颤着弯弯的睫毛,棕色的眼眸闪着雾气,腾腾的蓄满眼眶。 这不是梦,也不是我的幻想。 “苦了你了,对不起。”小姐用力搂住我的腰身,抬头与我对视,疼惜却又欣慰。“好在你还在,你还在。” 温热柔软的唇抵在我冰凉的唇瓣上。 彼此的心都在轻轻颤抖着。 雪花掩盖了万物,松林地进入最寒冷的季节。 我的手被小姐紧紧握住,甚至手心已有了汗渍,可是对方根本不愿意松手。 领着她去了木屋,心里却复杂而纠结。 再见她时,并没有像她表现的那般激动,我的心平静些许,不知是经历了太多,体验过了生死,还是寒冷入骨的冻谷给改变了心态,慢慢的心也冷起来,硬起来。 木屋要比外面暖和些,因为燃着炉火。 我给几人倒了热水,实在没有拿得出手的吃食,只能用热水为她和他们驱散寒气。 “啊~”小鞠从厨房里跑出来。 我与小姐对视一眼,疑惑的看尖叫出声的人。 阿祖裹着皮袄出现,那样子应该是刚洗了澡。 他是懂生活的,在厨房的侧面开了一扇门,建了两三平米的浴室间。 阿祖那身皮袄还是我从某个猎人手里花了大价钱买下的,真是贵得很,需要我卖半年的香才能换回来。 我捏着衣角,余光瞥见小姐木讷的样子。 “这是阿祖,我的伙伴。”不知这样的介绍能否打消小姐的疑虑。 我是真的不愿意她多想和猜疑。 可是换位思考,一年未见,再见时身边多了一个异性,恐怕任谁都会不舒服的。 小姐对阿祖点了一下头,表示礼貌性的问候。 我不敢再与她对视,怕从她眼睛里看到失望与难过。 之后的时间里,小姐徘徊在木屋中,她似乎对于这屋子比较满意,还说她刚进冻谷时看见破败的房子,心想我到底是过着怎样的日子,说着说着,她的眼眶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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