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我看去,嘴角微微上扬。 我看不清她眼里的含义,却知道她并不抗拒我的非礼勿视。 我的脚仿佛被定格在地面,挪也挪不开,直到她完全打开浴间的门,抬眸直视我,眼里的柔光清晰无比。 “你要不要洗?” 我机械式的点了一下头。 她眸子里的笑意更加明显了。“要我帮你拿衣服么?” 我点头,又摇头,支吾着:“我……自己来。”说完,抬起千斤重的双脚,面红耳赤的离开。 期间,我不停地拍打着脸,想要驱赶内心的浮躁与遐想,最后不忘用冷水洗一把脸,好让滚热发红的脸恢复往常的温度。 推门而入,然后合上门。 小姐盘腿坐在床上看书,这是她很多年以来一直都有的习惯,总是书不离身,而且看的书都是我不碰的那种,什么战国策、诗经、古言绝句、世界近代文学史书。 这些书对于我来说就是天书,即便自己喜欢写作,我也不愿意去碰它们,浪费脑细胞不说,主要是自己着实看不进去,看不懂啊。 她看我一眼,又继续看书,不过挪了一下位置,身边空出一大块地方。 给炉子添上柴火,泡上两杯清茶,其实就是放了点甘草叶子,还是陈年旧物,有股子霉味。 我悄悄瞟了一眼床上的女人,见她并未注意这边,思虑片刻又将那杯甘草叶子的茶水倒了,换上白开水,加了两颗晚上没用完的干果进去。 甘草叶子水给我,干果茶水给她。 两杯茶水放在床头柜,我犹豫着要不要现在上床,想着现在爬上去估计也睡不着,这个女人在身边,我恐怕又是彻夜难眠。 最后决定先去一旁的窗桌边写点东西。 一年下来,不厚的本子也累积了不少字,有流水一般的日常小记,也有一些心得感悟,还有……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还有对她的思念。 更多的是对她的想念,一页一页,我没数过到底有多少,当时写的时候满心满脑子都是牵挂,如果要详细,恐怕这个本子早就装不下了,最后只是浓缩了一下。 在我写字的时候,并不知道小姐幽怨而难过的眼神时不时定在我身上,她合上的书打开又合上,最后像是没了心思,索性丢在床头柜上,端茶喝了两口。 我听见动静看过去,刚好对上她的视线。 并没觉得尴尬,也不觉得意外,这里只我和她,只要对方有动静,另一个人下意识的看过来是极其正常的。 我叹了口气,收起笔记,走到床边。 干果茶水纹丝未动,反倒是甘草叶子水被她喝了一半。 “去年陈货……味道……不太好。” 她没介意,抬手勾住我的衣摆,眼神波光潋滟着。 我一时间恍惚起来,撇开视线,害怕她双眸秋水一般,盈盈水气的望着我。 “还不睡么?” 如勾了魂似的爬上床,她往里面挪了位置。躺下,目视房顶,毫无睡意。 身边的人靠了过来,滚热的温度烫到了我的心底,我咬着后槽牙,屏气凝神,一动不动。 良久。 “睡得着么?” 听闻,我闭眼,睡得着才怪。 “我想和你说说话,你听着就行。”她动了动,躺平,与我肩挨着肩。 不知是不是在酝酿,或是在理清思路,总之过了好几分钟她才开口,我以为她不准备说呢,耳朵都竖好了。 “在没有你陪在身边的最初,我心里极痛,去了蜃山工厂,在那边陆续住了一段光景,期间也有回国,在梨阁待了一周,想调整心态,发现用处不大,这一年,三个地点,嗯,应该是四个地点,工厂、墓园、旅馆和监狱……” “三百多天,其实也有很多回忆的点,可是回首却发现一片空白。除了每周去看你,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值得我期盼的。” 讲到这里,她转了话锋。 “崔景森,就是帮我调查你的案子的国际刑事院雇员,是遇见他,我才发现你的案子疑点重重,说来,我真的应该好好感谢他。” 想到她每周去看我,却不得见,心里就一阵抽痛。 “我想护着你,最终却伤了你。” 她喟叹一声。 我歪头看她,见她眼角闪着光,不忍,抬手想轻抚她的脸颊,她侧头过来,我的手停驻,进退两难之际,她挪动着脑袋靠近,扣住我的手腕摁下,而她的脸则顺势贴在我的手心。 因她一番话而揪紧的心被她温热的脸熨烫的平整起来。 “您……有给我写信?”我一封也没收到。 这是小鞠为她打抱不平时告诉我的。 她轻“嗯”一声。 “还有吗?”我的话有点莫名其妙。 她顿了一下。“你想看,我写给你。” 我没回答,而是说了埋在心里一年之久的话。“我内心里……一直不认为自己真的……残害了姚雪,我没有……丧心病狂到那种地步。”往日里不长的一段话,如今说起来却要停顿几次才能讲完。 “对不起。” 她再次说了这三个字。 “这不是……您的错。” 她也是被伤害的最重的那一个。 突然她撑起身子,抚上我的脸,轻轻摩挲,如水的眼眸浸满疼惜。“疼么?” 我一时无语。 “当时气急打了你。” 想起了,那时的确痛到无法呼吸,但能理解,不怨她。 “现在……不疼了。” 话音刚落,她俯身,柔软滚热的唇贴了上来,在我的脸上蜻蜓点水一般的亲吻,一路来到唇边。 我轻启唇,回应她,从温柔到热烈,紧紧将她搂在怀里,结冰的心早就化作一汪水,哪里还能坚守最初的想法,远离她、推开她。 实在是太想她,除了精神上,也有肉体上的。
第98章 四天三夜第一夜 屋外雪簌簌的下着,可听见枝丫被积雪压断的声音,屋内燃着炉火,隐约而真切的呢喃与喘息。 “羡~。”小姐捧住我的脸,呼吸略促,脸颊泛红。 “嗯?”我迷离着双眼瞅她一眼,然后低头继续美妙的事,喜欢她滚烫的体温,尤其在这个寒冷的冬夜。 情事在进行到一半,却停了下来。俯在她的心口,清晰听见她有力的心跳声,竟与自己的心跳同频共振。 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我的背,那种亲昵的接触,依然让我很是受用。 “唉——”我长舒一口气,隐忍着内心的欲望,然后撑起身瞧她。 眼尾泛着红,微润的鬓角,还有那双雾气蒙蒙的乌黑眸子。我见犹怜的样子着实让人难以自持。我有些情难自控,再次吻上她有些红肿的唇,纠缠良久放开她,仰面倒在她身侧。 我知道自己爱着她,那情不自禁的表现就是最好的证明。 小姐转过身,静默的看我。 扭过头与她对视,心情复杂。 “你有顾虑……”她悠悠地说。 她总是一针见血,对此我很是无奈。 “您……与巫先生。”我承认自己在吃闷醋,酸酸的,也有些自私。明明自己有负于她,偏偏还要在意她是否对我忠诚。 为此,我转了话锋。“他虽然伤我,可终究是……爱你的表现。”当然手段的确是有些过分和不人道。 她安静的听我说,没有丝毫不耐烦,直到我说完,她才开口。“我与他永无可能。” 我不解,想问,不过她先说道。“崔景森说姚雪的死与他脱不了关系,是他让你蒙冤受难,我怎可以再与他有瓜葛。” 她的声音很轻,但意思明确,眼神坚定。 什么! 难以置信,突如其来的震颤叫人一时间大脑空白。可转而一想,他派杀手枪击我这件事便不觉得他做不出这种丧心病狂之事,只是姚雪成了最可怜的受害者。 我苦笑一声,再没心情去深想这件事。 小鞠说的对,外界太可怕,不如窝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 正当我哀怨之际,小姐靠过来,脑袋轻轻抵在我的肩上,与我手指相交。 “你与阿祖……” “……” “我见他对你很好,想来这一年你并不会过于孤独寂寞。” 这话听上去幽幽怨怨的。 我有些想笑,歪头轻嗅她发间的芳香,心里软成一片。 “你不愿与我回去,是否有一半源于他。” 她心思缜密细腻,若真要探究起来,我是什么都瞒不住的。 “阿祖对我有救命之恩。” 忽然她抬头,眼里的疼惜更甚。 我笑了笑。“也可能命不该绝。” 眉宇微拧,双眸微微含着水雾,不知是刚才的情动,还是对我这句话的感伤。 我怕她自责,便安慰。“都过去了……我现在……挺好。” 她不语,低下头在我锁骨上亲了一口。 原以为的小心翼翼,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汹涌澎湃。 “小姐,您……” 不等我说下去,她的手捏住我的后颈,热情的就像冬季的火,很快将我整个人点燃,并有熊熊燃烧的迹象。 将她压在身下,呼吸加快,额头顶住她的额头,甚至睫毛都在相互碰触,轻颤。 “您和巫先生……你们。” “没有。” 不必等我讲完,她就给了我答案。 我咬着她的唇,很轻,也温柔。 “那你和阿祖……” “没有。” 她笑了,笑的面颊灿若桃花。 爱,可以伟大,但也是自私的。 “所以,接下来……” 不给她继续说下去,我直接堵上她的唇。 唇齿纠缠间,后续的事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 这次,是久别重逢后的第一次,也是比较生疏的一次。 中间我因为焦急而迟迟不能找准位置,折腾的满头大汗,而她也咬着嘴唇呜咽不止,好似快乐,又似痛苦。 虽然过程曲折,也漫长,好在我的技术不错,我很满意,她也很满足。 事后,她搂住我的腰,汗津津的脸颊贴在我心口,急促的呼吸好久才平和下来。 “小姐?”我小声叫她。 “……嗯?” “多留几日可好?”我没听见窗外的世界有下雪的声音。心想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她明日会离开。 心口突如其来的湿润来自她的亲吻。她答。“嗯。” 心里很开心,欣喜与温存后的满足感占据了整个心房,比起白天的纠结和彷徨,此刻的心就是最真实的。 我想等一切沉冤得雪后,我会找一家医院好好治病。 可我并没有深想,想一场病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只沉浸在与小姐重逢的喜悦和爱与被爱的欢喜之中。 上半夜的缠绵换来下半夜的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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