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并不是尧清越。”花玉容却在这个时候,骤然放出一颗炸弹,炸地尧清越差点脚底打滑,当场扑倒在仙池之中。 尧清越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一个箭步冲过去,一脚踩上池子壁沿,单膝跪地,一手扒住花玉容的轮椅扶手,另一手用力捂住花玉容的嘴。 尧清越浑身湿漉漉地,倾身过去靠近花玉容时,仿佛将花玉容抱在怀中。 花玉容被她捂住嘴唇,面色也淡定地的不得了。深不见底的黑眸一瞬不瞬盯着尧清越湿漉漉的面颊。 尧清越刚从池水里起来,不仅黑发湿湿贴在面颊,脖颈,就连纤长卷翘的长睫上都带着晶莹的水珠。 花玉容对上尧清越瞪得圆圆的杏眸,半晌,微微一笑,双眸眯成月牙。 尧清越与她眼睛对上,骤然手心一烫,下意识将手缩了回去:“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尧清越小声嘀咕道,同时意识到自己姿态不妥,忙松手想要站起来。 手腕却蓦然被花玉容一把拽住,然后整个人顺着手腕上的力道,被牵得往花玉容跟前一倒。 花玉容高高在上俯视着她,脸上带笑,白生生的面孔上黑眸沉的吓人,血色淡薄的嘴唇却吐出柔软的嗓音:“师姐既然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又为何要捂我的嘴呢?” 她稍稍倾过身子,绸缎一般的黑发滑落肩头,漆黑的发丝扫在尧清越的脸上,让尧清越顿感心惊肉跳。 “还是说,你心虚。才不敢让我说话?” 尧清越偏过脸,想站起来,手腕却被花玉容紧紧拽住,一时使不上力气。 她扯了扯,没扯动,不禁气道:“你放手!” 花玉容不仅没有放手,反倒攥得更近,嘴角扬起恶劣的弧度,与她的距离只在咫尺之间,呼吸相闻:“我就是不放手,师姐又能如何?” 好近,近得她都能闻到花玉容身上幽幽的冷香。这冷香无孔不入,带来一种惑人的力量。 尧清越的心脏噗通乱跳,脸颊也不受控制红了起来,手脚更是没出息的发软。 她虽然理智上准备远离花玉容,但是毫无疑问,花玉容本人的皮相和气质,其实很对她的胃口。不然她受魍魉影响之时,根本不会对花玉容生出那种心思。 “你……你再这样……我可就误会你在勾引我了啊!” 冰凉的指腹在尧清越光滑的手腕上留恋地摩挲了一下,骤然松开。 花玉容目光直勾勾盯着尧清越湿漉漉的绯红面颊,半晌才收回目光,低垂眼睫:“师姐可以放心,我并没有揭穿师姐的心思。” 尧清越骤然得了自由,连忙手忙脚乱往身后退去,然后噗通一声,毫不意外跌进身后仙池。 半晌,她从池子里爬起来,呸呸几声,吐掉嘴里池水,狼狈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警惕地盯着花玉容:“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到底想干什么? 花玉容真被问住了。她知道最好的选择,就是不管不问,看着尧清越去死。不管是理智上,还是感情上,她都明白,尧清越对她来说,是个不稳定因素。 就这样看着尧清越静悄悄的死掉,才是最好的选择。但她总觉得不甘心。凭什么,她能够毫无知觉,不知道任何真相幸福死去? 如果她得知被亲近之人背叛的真相,那张清秀稚嫩的小脸上,会露出何种表情?崩溃,不敢置信?还是伤心绝望,抑或者愤怒? 尧清越是个奇怪的人,她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但总在她觉得她是个无欲无求的人时,对方却总能打破她的印象,让她发现,尧清越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俗人。 心智之薄弱,比之任何一个修士都不如。但就是这样一个心智薄弱的俗人,却次次打破她的固有印象,令她屡屡意外。 所以,她才没有杀她。 花玉容心想着,深沉的黑眸定在尧清越忐忑的小脸上,半晌神色淡淡道:“你可知,你身上这毒,早已经侵入肺腑。那药师峰弟子的诊治结果的确无误。”
第32章 尧清越闻言, 不由呆呆看着她,半晌迟疑地抬手, 摸摸自己的脉搏。 砰砰砰,心脏跳得十分急促,除此之外,身体却莫名有些发冷,不知是否和中毒有关。 花玉容说那师弟没骗人,那她岂不是真的命不久矣?可是这身体不是已经死过一回了吗?为什么还要死一次? 尧清越一个趔趄, 力气登时从四肢百骸抽走,紧接着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倒在身后水池之中。 灵泉噗噗噗, 争先恐后地涌入她的口鼻,眼前的世界顿变得模糊起来。 池水微微晃荡, 通过清澈而干净的水面,尧清越模模糊糊看见花玉容端坐岸边, 精致眉眼沉静,静静凝视她。 那张脸在模糊的水雾之中,依然漂亮的惊心动魄, 深深地烙印在尧清越的脑海之中。 花玉容, 不会又在骗人吧? 昏迷之前, 她心中快速闪过这个猜测,不过片刻,立马陷入深深的黑暗之中。 “你醒了!” 尧清越刚刚睁眼,视野便被一张瘦巴巴的小脸塞满, 耳边是稚嫩而嘹亮得近乎尖锐的童声。 尧清越吃力从床上撑起身体, 靠在床头,喘息一声:“我这又是怎么了?” 尧豆豆趴在她床头, 担忧望着她:“你昏迷了三天。” 尧清越表情一顿,怔了怔,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花玉容对她说的那些话。 她突然拽住小孩瘦巴巴的手腕,将脸凑近,严肃道:“豆豆,那蛇咬你吗?” “什、什么?”尧豆豆先是疑惑,紧接着意识到尧清越什么意思,一张黑瘦的小脸登时变得惨白,蝌蚪似的大眼睛也瞪得滚圆。 尧清越见状不由焦急,这么大的事情这孩子怎么还发愣呢?见她半天不答,急的就要扒掉尧豆豆的衣服查看对方的身体状况。 尧豆豆回过神来,连忙拽住尧清越的爪子,结结巴巴:“不、不咬我……” 不咬啊?不咬就好。不咬就好。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那毕竟是毒蛇啊! 尧清越松了口气,转而又严肃地告诫道,“那万一蛇不小心咬了你怎么办?那些蛇有剧毒吧?以后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可以再玩蛇了知道吗?” 尧清越语气平常,絮絮叨叨,就好像在警告尧豆豆不许玩火,玩火尿床似的。 尧豆豆迷茫望着她,有些搞不清楚此刻状况。尧清越到底知不知道,是她指示小黑小青们咬死坏女人的。现在还害得尧清越即将命不久矣。 一想到尧清越的病情,尧豆豆就不由垂下小脑袋,枯黄的头发也跟着沮丧着垂了下来,好像一只无精彩的的小猫。 “对不起……” 尧清越听到对方细弱的嗓音,嘴角挑起一丝笑,蓦然用力揉了一把对方的小脑袋:“你跟谁道歉呀?” 尧豆豆扬起脸来,小脸皱皱的,眼眶通红,显得更丑了,她嗓音带着哭腔,哽咽道:“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因为我叫小黑它们……” 尧清越竖起手指,靠在嘴唇上嘘了一声,微笑看着尧豆豆,压低声音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但这不是你的错。不是吗?” 尧豆豆呆呆望着她,看着尧清越眸中了然的神采,鼻子一酸,蓦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她只是不想再挨打了,所以才反击,但她没想到对方那么轻易就死了。 她怀揣这个秘密,不敢告诉任何人,只想和这个不知哪里来的姐姐平静地生活。但她没想到自己曾经犯的错误,会害死姐姐。 尧清越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将尧豆豆抱在怀中,手指轻轻地拍着对方小小的肩膀,哭笑不得道:“好啦,别哭啦。为娘知道你受委屈了。” 悄悄地觑了眼尧豆豆,见尧豆豆皱着小脸兀自哭鼻子,似乎没注意她言语之间占她的便宜。 尧清越大着胆子,将小家伙抱在怀中,用下巴摩挲一下小孩软软的头发。 经过几个月的将养,小孩的头发依然枯黄,但是触感却柔软了许多。尧清越摸上去,像是在摸什么小动物的毛发,那手感别提多舒服了。 她掂了掂手中轻飘飘的重量,不满意地捏了捏小孩瘦巴巴的脸颊:“为娘离开这几天,你有好好吃饭吗?” 尧豆豆吸了吸鼻子,闻言不由瞪她一眼,张口便喊:“尧清越,我在跟你说正事!” 尧清越就喜欢小孩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用力点了点她的大脑门,笑嘻嘻道:“吃饭难道不是人生大事吗?” “你……你都快……你还跟我开玩笑!”尧豆豆一急,又要哭,豆大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尧清越见状,登时不敢再逗,举起双手投降,求饶道:“好啦,我错了。豆豆女侠原谅我吧?我们来说正事好不好?” 尧豆豆绷着小脸,又恢复成她惯常的面无表情,只是眼眶还有点红:“你知不知道……” 尧清越打断她的话,手指抓起尧豆豆一缕细软的头发,在手中把玩:“即将命不久矣?” “那药师有没有说,我还可以活多久?” 尧豆豆绷着小脸:“三年。” “三年啊。还不错。”尧清越微微一笑,一点不当回事。 尧豆豆急了,下意识直起身来,却牵扯自己的头发,痛得嘶了一声。 尧清越心虚,登时松开手,查看小孩的脑袋。尧豆豆营养不良,本来头发就没几根,光秃秃的,再揪掉几根,岂不是要变成秃子? 尧清越欲盖弥彰地伸手盖住尧豆豆的脑袋,一本正经道:“放心吧,没秃。” 尧豆豆揪住她的手腕,气得咬牙切齿,瞪圆了豆豆眼:“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啊!” “你说了嘛,我还有三年好活。”尧清越镇定回望她,对上尧豆豆迷茫的眼神,登时乐了。 她伸手揪了一把小孩的脸蛋,笑呵呵道,“比起立刻毙命,我这不是还可以活好久吗?” 吓死她了,差点以为自己只剩下几个月的性命了。没想到还能活三年。这条命,本来就是偷来,现在还回去,好像也无所谓。 正在这时,屋外冷不防传进一道温润悦耳的嗓音,不一会儿,那人的身影便出现在大门处。 药师峰病房大门并未阖上,花玉容坐着轮椅,呆在门边,目光复杂落在尧清越的脸上,意味不明道:“尧师姐可真是高风亮节,将生死都置之度外,真令师妹我佩服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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