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就怕皇帝心中顾念着血缘亲情,最终也是下令终身幽禁。 陆云霜可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在宫中举办万寿节前,陆云霜私底下和季清岚见了一面,而后安心去赴宫中的万寿宴。 此次的万寿宴尤其盛大,各国使臣代表纷纷入宫进献寿礼。 而在这种重要场合,季宣廷依旧在幽闭中,无法在此盛宴上现身。 众人心中明了,二皇子此次也许能活下来,但与储位再也无缘了。 他们没想到的是,还有更大的风波等着季宣廷。 万寿宴后,京都不知何时传出一则流言,有人言前朝厉王和宫中那位荣妃娘娘,曾在浔州相遇,有过一段情爱过往。 这种话以前大家是不敢传的,但今时不同往日,消息愈传愈广。 传言中荣妃和厉王相识相爱的经过也变得越发详细,说厉王去浔州寻医医治腿疾,恰巧在遇见在浔州暂住的荣家大姑娘,两人对彼此一见钟情。 荣家大姑娘为了给厉王寻药,不慎跌落山坡,被树枝划破手臂,在左臂上留下一道不小的疤痕……二人情意绵长,不想荣家大姑娘被家族所迫,嫁给当今圣上为妻。 厉王恨圣上夺妻,又眼见皇位无望,最终逼宫造反,兵败后自尽于宫中。 这则流言最终传到了宫中。 重华殿内,皇帝坐在书案后,闭目暂歇。 那些流言历历在耳,他想起荣妃左臂上的那道伤疤,她说是年少时玩闹不慎被划伤的,后寻了许多祛疤的药也除不尽,还是留下淡淡的疤痕。 外面的流言能准确说出荣妃左臂上的疤痕,必是有备而来。 皇帝也经历过夺储,他大抵能猜到流言出自何方。 “陛下,”崔德全进入殿内,低声道,“荣妃娘娘那边派人来,说想要见陛下一面。” “不见。”皇帝冷淡道。 他知道这会儿见了荣妃,荣妃会说些什么话。 既如此,不如不去。 而荣妃也猜到皇帝可能不会见她,又让人传话过来,“荣妃娘娘说,宫外那些都是谣言,只盼陛下能查清谣言的来处,还她一个清白。” 皇帝不去,这些话还是到了他耳中。 他沉默不发一言,显然没有要下令彻查流言的意思。 崔德全默默退了下去。 偌大的重华殿再次空了下来。 皇帝睁眼看向空荡荡的重华殿。 他还记得,厉王谋反的那夜,这里被血染尽的模样。 他目眦尽裂,最后竟是长笑一声,死前最后一句话,是说他永远不会输。 皇帝本以为,厉王这话的意思,是指他那些藏在暗处,如鬼魅一般,随时会冲出来刺杀的死士。 但如今他不由去想,也许不是这个意思呢? 这些年,那些死士只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在他有意封季清岚为皇太女后,死士出现要刺杀季清岚。 第二次是在秋狝宫宴上,和西戎的细作一起出现,意图刺杀他。 而现在,季宣廷和秋狝刺杀一案有着关系。 当时清查逆党余孽一案,便有一个疑点,厉王留下来的死士是如何得知,西戎细作要在景园宫宴上刺杀的?难道他们也和西戎细作有联系? 此时再重想这件事,皇帝不免想到另一个可能,一个他心底最不愿相信的可能。 当年若是季清岚死在那场刺杀中,她无法成为皇太女,利得者便是一直想要和她争的人。 他的这些孩子中,最有可能的便是季宣廷。 皇帝从前觉得,死士刺杀他最宠爱的女儿,是为了让他痛苦。 但如今他回想这件事,只觉心中那个念头愈发强烈,强烈到他仿佛再次看到,厉王死前在他面前时,嚣张狂笑的模样。 若是……季宣廷不是他的儿子呢? 那些死士听命于他,一切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 京城流言甚嚣尘上。 陆云霜不在风暴的中心,她和季清沅去了一趟姜渺的住处。 秦苒捧着那个花盆出来,把花盆放在她们面前,指尖抚过莫离草纤细火红的枝叶,笑着对她们道:“你们运气很好,这大抵是世间最后一株莫离草了,它现在已经长成了。” 离开这么多日子,那株幼苗已经彻底褪去翠绿色,长成了它最原本的模样,枝叶染上如血一般的红色。 “之前你派人去寻的草药,如今都已集齐了,再加上这株莫离草,”秦苒欣慰一笑,“你们可以解蛊了。”
第103章 “但是制作解药还需要时间,”姜渺在一旁接过秦苒的话,详细解释解蛊的过程,“解蛊总共需要服下两颗解药,我按照你们情丝蛊发作的时间算了一下,你们需要在四月情丝蛊发作后,服下第一颗解药,之后你们必须分离十日。” 姜渺说到这个,陆云霜唇瓣微动,似乎想问什么。 姜渺不等她开口,语气断然道:“我说的是必须,就是不容商量的意思。” 陆云霜闭上嘴,心里沉沉叹了口气。 行吧,为了解蛊,忍一忍也不是不行。 但是十日未免也太久了! 姜渺看出她的不情不愿,懒得理她,继续解释:“这个时候,情丝蛊刚刚发作完,那时候它最为安静且蛊毒伤害最弱。第一颗解药可以削弱情丝蛊,这期间身体会有疼痛感,心口刺痛尤其明显,但不致命,熬一熬可以撑过去。但是在情丝蛊的牵引下,你们会很想见到对方,此时见面不利于解蛊,所以记得一定要忍住,实在不行找人看住自己。” 姜渺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定在陆云霜的身上。 她的意思很明显,要陆云霜看住自己,别误事。 陆云霜心里又是沉沉一叹,面上应得利落:“姨母放心,到时候阿沅去公主府住着,这样我们就见不到了。” 公主府和陆府距离挺远。 姜渺赞同地点点头,往下道:“等这十日过后,你们同时服下第二颗解药,这颗解药主要由莫离草制成,你们会陷入昏睡中,也许会看到莫离草制成的幻境,记得一定要让自己清醒过来,不要沉迷其中,否则……” 否则什么,她们很清楚。 陆云霜握紧季清沅的手,与她对视,两人坚定点头:“我们不会被幻象所迷的。” 姜渺看着她们如此信任对方,心中稍宽:“只要你们在两日内清醒,那情丝蛊便算顺利解了,还有疑问吗?” 陆云霜和季清沅同时摇头。 姜渺解释得很清楚了,只有一点—— 陆云霜问道:“我怕事情耽搁,也许可能要拖到五月解蛊。” 她没说是什么事,姜渺也不问,点头:“可以,这个时间你们自己看着办,只要是在情丝蛊发作后就行。” “那就多谢姨母和秦姨了。”陆云霜弯腰道谢。 姜渺摆了摆手,“没事就走吧。” 陆云霜对着季清沅耸了耸肩,意思很明显:你看,跟姨母她们完全不需要这么客气。 姜渺既然这么说,她们也没有久待,牵着手离去。 她们走后,姜渺将那纸解药配方再次拿出来,从头到尾细细看去。 她刚刚说得沉着冷静,但心底还是担忧的。 解蛊毕竟是有风险的,她不可能不担心,所以这几日在反复看着解药配方,生怕有什么遗漏之处。 秦苒坐在她对面,静静望着她专注认真的神情,看透她表面下的深忧,抬手,指尖轻轻划过她的侧脸。 姜渺抬头望向她:“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到一件事,”秦苒媚眼一弯,笑着道,“我当年就是看中你这张脸,所以才决定在你身上试验情丝蛊的。” 那时她虽已掌权,但心中苦闷难当。 偶然见到在医馆坐诊的姜渺,那时她一身青衣,正低头写着药方,神色专注,忽一抬头,那张清冷出尘的脸就落进秦苒的眼底。 秦苒心知,她也算不上什么好人,她把姜渺当成她苦闷中的解忧,在彼此身上种下情丝蛊,化作一个柔弱女子住进姜渺的小院。 她那时不知情丝蛊的危害,也不知情丝蛊的解法,更不知道,她会控制不住那颗心,失陷之后,疯狂去找情丝蛊的解药。 她不想再绑住姜渺了,所以故意让姜渺听到那段对话,让姜渺误会她完全无情,只是为了试验情丝蛊而已。 解蛊的时候,她们没有被幻象所迷。 因为她们都知道,那些美好的幻象不可能是真的。 她们有自己的事要去做,谁也不可能放下一切沉在那样的幻象中。 只是秦苒没有料到,姜渺会那么狠心,真的一言不留地离去…… 姜渺微微皱眉,面上有点冷,“所以呢,你现在看的也是这张脸吗?” “当然不是,”秦苒柔媚轻笑,指尖滑落到她的心口,隔着衣衫转了个圈,“容颜易老,我现在看中的是,你这个人。” 姜渺微微眯眸,她是不是可以理解,秦苒在说她容颜变得不年轻了? 她放下解药配药,将其夹进书中,接着起身走到秦苒身侧,弯腰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秦苒丝毫不惊讶,挑着姜渺的下巴勾了勾,“现在是白日,姜大夫要白日纵欢吗?” 姜渺淡然道:“并无不可。” 她会让秦苒知道,她到底年不年轻。 回到陆府,季清沅想起一件事,对陆云霜问道:“你刚刚说会有事情耽搁,是说什么事?是不是指二皇兄的案子?” “嗯,”陆云霜点头,脑袋蔫巴巴地搭在她肩上,无精打采地解释,“至少得等这案子结了,我才能安心解蛊。” 季宣廷不死,她心中始终梗着,必须先除掉这个祸害。 季清沅感觉到她状态不对,大抵知道是什么事导致的,安抚她:“其实十日并不长的。” “十日还不长吗?”陆云霜猛地抬头看向她,算给她听,“一个月才三十日,十日就占了三分之一的时间,这还不长吗?” “那也是没办法呀,”季清沅努力安慰她,“忍一忍就过去了。” 陆云霜想说忍不了,但又确实不得不忍,又蔫了回去,“行吧,我努力忍一忍。” 不然还能怎么办? 该死的情丝蛊! 该死的季宣廷! 四月上旬,西戎的使者终于赶到大晟京都,开始与大晟的人商讨如何换回他们的三皇子。 来之前,西戎皇帝就下了命令,不管是何代价,一定要将慕容策安然带回来。 如此良机,大晟如何会放过? 大晟派出的官员一开口,就是要西戎归还漓州,外加无数马匹钱粮,另外要将之前买去的兵器,通通归还。 漓州是前前朝遗失的大晟领土,一直被西戎霸占着。 西戎的使者当然不愿意答应这样的条件,两方的谈判最终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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