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旗提出个猜测。 “不是。”应徕立刻否定,默了会才道,“......爸妈让我问问许岁祈今年回不回家过年。” 明明问钱小莹就能了解清楚的事还得亲自跑一趟? 周云旗看破不说破,只点点头道:“好吧,过年确实很重要呢。” 而许岁祈并不知道钱小莹把她与庄书钰的事都悉数告诉了应徕。 等收工后, 庄书钰让摄影助理先收拾器材,自己去找许岁祈:“谢谢你刚刚帮我说话。” “其实我也没说什么,不要跟我说谢谢的。”庄书钰特地来道谢, 许岁祈反倒觉得不好意思,“而且之前骑马爽约, 我还没向你说抱歉呢。” 庄书钰只是笑着温声道:“你说的那顿饭,愿意今天收工之后就向我兑现吗?” 许岁祈想来无事, 就答应了庄书钰。 影视城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好吃的餐馆, 许岁祈一脸纠结地看着软件上都评分不高的店, 而庄书钰倒是随意,开着车随意停到一家看着多人的店,便拉着许岁祈下车。 “你是不是快要杀青了?” 两人坐下后, 庄书钰边替许岁祈摆开碗筷边道。 “嗯, 大概还差四五场戏吧。”许岁祈点点头,“学姐你呢?跟组的话可能还得两个多月吧, 听导演说过年拍摄也不会停。” 闻及此,庄书钰表情淡淡:“该了解的也了解得差不多了,等你杀青后我也离开剧组。” 不知何缘由,许岁祈听得莫名有些紧张,烫碗的手也顿了顿:“是因为今天和导演的矛盾吗?” “是,也不全是。”庄书钰的勾了勾唇,双眸现出几分玩味,“怎么反倒是你这么紧张?” “回国后我本就有许多影视项目邀请,但推掉了挺多,一方面是想先了解一下国内剧组的运作,另一方面……” 庄书钰将目光定在许岁祈身上,却没继续说下去,而是兀的话锋一转:“其实这顿饭应该由我请才对,如果不是当年你的帮忙,可能我现在应该根本不可能做导演。” 其实许岁祈并不觉得自己当年对庄书钰有多大帮助,只不过是给过一次艺考资料,还有把应徕的笔记转借过几次。 “是你的天赋和坚持让你成为导演,我并没有起什么作用。” 许岁祈淡淡笑道。 “其实我想知道,你怎么会忽然做了演员?在欧洲遇到乔念时,她还说你在舞蹈机构做老师。”庄书钰话语顿了顿,“果然是时过境迁,前段时间在剧组看见应徕,还以为她是像当年天天在教室找你一样,特意来找你的,没想到你们居然一点交集都没有。” 没想到庄书钰还会提起应徕,许岁祈思索了番才解释道:“我和应徕很多年没怎么联系过了,她来片场是因为她是投资方吧,顺便探她未婚妻的班。” “原来如此。”庄书钰恍然大悟,嘴角挂着两个梨涡,用一双笑眼望着许岁祈,“那挺好的。” 许岁祈有些不明所以,却不是很想再继续有关应徕的话题,转而问道:“学姐,其实我有一个表演问题,能请教你吗?” 庄书钰:“当然。” “我有点把握不准,傅清瑶出嫁那天的心情应该是怎么样的。” 许岁祈将问题述出,在庄书钰无声鼓励的眼光继续说下去:“赵有仪得以出逃跟随出征大军,而当天正是傅清瑶大婚,我不知道她是为赵有仪能够实现所想,不用被逼嫁人的欣喜多些,还是为余生与不爱之人共守的悲伤多些。” 点好的菜上齐,两人却没动,庄书钰对许岁祈的问题颇感兴趣:“我还以为以最初的人物设定来看,你不会有所纠结的。” 如果想把傅清瑶塑造得重情重义,大可喜多于悲,但人物往往比三言两语的形容更复杂的存在。 许岁祈徐徐说出心中所想:“傅清瑶从前最大的愿望是与所爱之人厮守,从此相夫教子,剧中设定冯臻为人风流,虽才貌上佳,却并非傅清瑶所爱。如果不是帮赵有仪,或许她并不会选择冯臻并这么快出嫁,所以我在想她会不会伤怀。” “你是体验派演员,而且目前你还没有很多演戏技巧,那就顺着傅清瑶的角度想,如果是你,你觉得心中更多的是喜还是悲?” 庄书钰引导许岁祈思考。 许岁祈默默随之思考起来,不知为何,又想起了应徕。 或许不用许久,应徕会完成联姻,而自己或许不会另择他人,或许也会渐渐放下,两人都会从当初那场根本不纯粹的关系彻底走出,然后毫无瓜葛。 会遗憾吗?会后悔做出这样的决定吗? 或许遗憾只是未来某一天突然痛得揪心的一根刺,但选择放手,让应徕不用再因她而活得辛苦那一刻,心里。 “岁祈?” 见许岁祈出神许久,庄书钰忍不住唤了声,又用手在其面前晃了晃,许岁祈这才回过神来,郑重谢道:“我想明白了,谢谢你。” 拍摄当日正是许岁祈生日。 刚到零点,乔念和陈佳怡便掐点送上了祝福,还有好几个从前舞蹈学院的朋友也送了生日祝福。 钱小莹也一早把平时许岁祈的生活照排好序,并编辑好文案发博,可凡宇没有买热搜,许岁祈这种十八线新人也并没有收到很多祝福。 即使这样,许岁祈还是特意登上账号,对着寥寥几句生日快乐认真地作了答谢回复。 一大清早,许岁祈便要出发做妆造。 这场戏拍的是傅清瑶出嫁,古代婚服发饰繁琐,必须要比平时早许多做妆造。 “许老师是不是平时不怎么熬夜?”化妆师看着许岁祈清透滑嫩的皮肤,边上妆边道,“没什么黑眼圈也不水肿,化妆工作的都减轻了很多。” 许岁祈本在酝酿情绪,听见这么说不好意思道:“我……经常熬到凌晨都睡不着来着。” 化妆师大撼,立刻问许岁祈平时常用的护肤品清单,许岁祈只好无奈地推荐了几种常用的护肤品,有搭有聊地做完妆造。 傅府和冯府的大婚场景已经搭建完成,今日只是一场配角的戏份,而赵有仪出逃跟随大军的戏在之前已经拍完,因此剧组现场的工作人员并不是很多。 今日拍摄的导演是陆莎莎,相比唐兴华更愿意琢磨文戏镜头,提前问许岁祈的想法。 “陆导,一会这把短剑能藏在傅清瑶婚服袖袍里吗?当作抱有与赵有仪永别的念想。” 许岁祈把从场务那要来的短剑亮给陆莎莎看,这把曾经赵有仪留下的短剑不过小臂长, 陆莎莎想了想,看着许岁祈如今已有些入戏而显得憔悴的神色:“先走一遍戏看看效果如何。” “所有人准备好,走一次戏我们就开拍!” 【昏时残阳如血,大军受令从城门出征,响彻云霄的号令声卷起惊乱的鸟,而京城另一角亦是吹锣打鼓的热闹。 常春阁里烛火摇晃,往来梳洗的仆妇如云,妆台上铜镜照映的那张艳丽脸庞,却无甚喜气,眉眼间甚至有一丝忧虑。 若青为傅清瑶戴上钗冠,小声附在其耳边哄道:“今日是大喜日子,小姐可要开心些。” 傅清瑶却敛眉低眼望着手中把柄短剑:“我明白,只是不知有仪如今怎样了。” “有仪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还有沈武师护着,小姐不必过多担忧。” 若青递过一张胭脂纸,傅清瑶打起精神抿在唇上,旋即出现潋滟的脂红,衬得人水灵妩媚。 “为小姐披上盖头,莫要错过吉时咯。” 仆妇喜气洋洋说了一句。 红盖头如雨泻下,细长的流苏直坠到胸前,把傅清瑶的神色皆掩在其下。 “若有传信,务必告知我。” 傅清瑶手胡乱拂着,待抓住一旁的若青便立刻开口。 迎亲的花轿在外候着,冯臻身着喜服戴黑冠,神情自得地望向傅清瑶娉婷的身影,直至人送进花轿,在旁人羡艳下夹紧马腹往冯府去。 不曾爱慕的夫君,关系错综的婆家,一切未知摆在傅清瑶面前。 傅清瑶无喜只忧,默默用指腹勾勒短剑柄上花纹。 “小姐!”若青适才离了迎亲队伍,如今有小跑着到花轿旁,“有仪小姐身边的绿桃传信,如今有仪小姐已随队伍安全离开京城。” “赵小姐还说望您安康喜乐。” 听得音信,傅清瑶总算是松了口气,眉眼舒展,红唇展出个笑容。 可一滴泪旋即落在鎏铜刀柄那多山茶花上。】 那滴泪是许岁祈没有料到的,等导演喊了卡后,有些紧张地说:“要不要再重新演一遍?” 陆莎莎:“刚刚的情绪很好!感情宣泄的戏一次过就好,我们收拾下抓紧时间拍傅清瑶产亡的戏。” 许岁祈吸了吸鼻子,刚从花轿里出来,听见陆莎莎的话着实一愣:“这场戏不是晚上的吗……?” “冯府的景是临时搭建的,出品方最近要求我们赶进度,这两场戏到时候在成片里占比很小,就缩减在一下午拍完,晚上就能拍A组主角们的夜戏。” 听陆莎莎这么一说,许岁祈没再说什么,只应了声好,跟着化妆师到妆造室修改妆造。 如此短的间隔,许岁祈不知自己的情绪能不能转变到位,因此直接把手机调成静音交给钱小莹保管,自己一直保持在入戏状态。 因此应徕打来的电话并没有接到。 许岁祈提前请教过表演老师如何表现生产,更是去专门体验了分娩,在本子记录下感觉。 如今天寒地冻,要模拟出那种浑身是汗却又脸色煞白的自然感实在不易,时间紧迫,许岁祈脚还没完全好,可脱下戏服后还是直接在外跑了几圈,还练了一些舞蹈基本功,额角才挂满了汗。 “唉其实不用这么拼的,按照分镜来看这段其实都没有什么特写镜头,重点还是放在主角上。” 一个和许岁祈在片场熟络起来的摄影师忍不住告诉许岁祈,在导演原本的分镜里最多几秒特写,其余全是全景,戏眼并不在许岁祈身上。 傅清瑶的死,只为了衬托赵有仪的成长。 “我知道。” 许岁祈喘着气,知道那位摄影师是好意,也知道自己只是衬托,可只有她拼尽全力,才能给角色更好的结局。 搭好的冯府内室里,场务已把各种道具准备好,换好妆躺进被褥里。 这是傅清瑶最后一场戏,朝廷大军凯旋,彼时赵家已满门抄斩,赵有仪改名换姓随军回京,赶去见傅清瑶,却只得到傅清瑶血崩而亡的消息。
116 首页 上一页 79 80 81 82 83 8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