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应徕问了声好,话语又顿了顿才重新开口,“想问……许岁祈今天是扭伤了脚吗?” “是呀是呀!”钱小莹连忙应承,“今天许老师要拍一场摔倒的戏,为了效果摔了好多次,还没有垫子垫着,可能除了脚,其他地方也有些青了。” “去看医生上药了吗?” 应徕立即问。 钱小莹这是倒支吾起来:“许老师说这是她习惯性崴脚,先观察情况明天再说……” “怎么能不去看医生呢?”应徕的语气瞬时不稳起来,等脱口而出后才觉得不妥,“抱歉……我刚刚太激动了。” “……能不能别挂电话,然后你去找许岁祈说说话?你不用顾我,就正常跟她交流就好。” 听到应徕这要求,钱小莹觉得简直是接了个双面间谍的任务,紧张兮兮地应了声好,把手机放兜里才去敲门。 “许老师,我进来咯?” 钱小莹敲了两声门,又唤了一声才推门进去。 “小莹。” 许岁祈似是刚睡醒,房里只亮一盏小夜灯,额头也仍挂着眼罩,懵懵地唤了钱小莹一声。 听见朦朦胧胧一声,应徕整个人蓦地紧张起来,盯着完全看不出人,唯有数字的屏幕。 “许老师是还在睡觉吗?”钱小莹仍有些紧张,“我是来送暖水袋和药油的。” 许岁祈把大灯打开,拍了拍床榻让小莹坐下:“已经醒了有一会了,你坐。” 钱小莹从善如流坐下,立刻关心道:“许老师你的脚伤怎么样了?还疼吗?我帮你上药吧。” “其实还好,是我之前的旧伤复发,只是肿得夸张而已。”许岁祈掀开被子给钱小莹看,“而且我这几天都没戏,正好可以休息一下。” 应徕听见动静后下意识去看,可看了才意识到面前的只有一方屏幕。 钱小莹这才松了口气,不免又在许岁祈面前责怪导演:“导演怎么也不给个垫子呢?还说是裴老师赶时间,可是那天拍完不过是中午,我问过裴老师助理,她们下午没有行程,而且是下午两点才搭的飞机呢!” “裴老师是真的有事情要做的。”许岁祈温声解释道,“她要给很重要的人过生日,迟到可不好。” “原来是赶着给别人过生日啊!”钱小莹恍然大悟,“那确实不好缺席。” 许岁祈闻言低头强笑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钱小莹看出许岁祈情绪不高,试探问道:“许老师怎么了……?” 许岁祈望着钱小莹那双纯真的双眼,不知为何许多话涌在嘴边,不由诉之于口:“其实今天我也有个朋友生日,不过我已经缺席过很多年了,她应该也不想我祝她生日快乐。” 应徕听及此,一股钝闷钻着心底,正欲开口,可话到嘴边才急着绷直嘴角,因而连呼吸都有些不稳。 “怎么会呢?”钱小莹声音多了几分疑惑,已经忘了应徕的事,只惦记与许岁祈谈天,“我可喜欢过生日了,就算是我不喜欢的人对我说生日快乐,我可能都会愣着说谢谢呢。没准你的朋友也等着你的祝福呢?” “说了的,还送了个礼物,虽然不是以我的名义。” 许岁祈的语气无悲无喜,可眸光却些许暗淡,嘴角的笑意也不是十分明显。 手机传来的声音隐隐约约,应徕听得不算真切,可那一字一句却清楚地钻进耳畔,让她忍不住重新看向后视镜,望着后座那袋在幽暗里的礼盒。 “啊?为什么呀?”钱小莹听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为什么不能以许老师你的名义送呀?你们之间有矛盾吗?” “对啊。”许岁祈点点头,想了想说辞才重新开口道,“我们之前是很要好的朋友,可我直接对她说,我之前对她的好都是曲意逢迎,我根本不想和她成为朋友。” “可我其实并没有想与她闹得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只是我们之间更适合当和平相处的陌生人,对她也好,对大家都好。可是她看起来真的很伤心……我其实不想她为这件事花这么多心力的……” 许岁祈说着却自己哂笑一声:“你也觉得我这种明明伤了别人的心,又亡羊补牢地想和好,特别可笑吧?” 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形,钱小莹觉得脑子都有些干烧了,可看许岁祈一副十分忧愁苦恼的样子,又尝试着安慰道:“那么你对你朋友说的伤人的话是真心的吗?或许你可以向她解释你的想法呢?” “解释你究竟想与她之间保持怎样的关系,陌生人也好,还想再做朋友也好,说清楚总比彼此都憋着好吧。” 钱小莹看了眼时间,离十二点还有二十分钟,于是对许岁祈道:“我觉得今天就是个好时机!今天是她的生日,你打电话过去跟她说一声生日快乐,说那个礼物其实是你送的,然后就可以趁此敞开心扉,大聊特聊!” 许岁祈闻言神色一动,却思索了番又暗自低声道:“可要是把握不好,我只会因为一己私欲把事情搞得更糟……” 这句话应徕听不见,只知道通话对面沉默了一会,紧接着便听见钱小莹起身道:“现在很晚了,我就不打扰许老师,你好好休息,记得涂药噢。” 许岁祈回过神来,应了声好。 钱小莹走出房间才记起应徕的电话还未挂,瞬时吓得三魂不见气魄,连忙拿起电话:“徕总我忘了你还在打电话给我了!你要了解什么?要不要我现在再进去一次?” “不用了,谢谢你,你挂掉电话就行。” 预想中的责怪没有到来,钱小莹连忙应了几句才挂掉电话。 耳畔归于平静后,应徕一个偏身伸长手拿过放在后座的礼袋,把在生日宴里放好的钢笔盒重新打开。 那是如今市面上已经绝版,只有在二手店里才能淘到的古董钢笔,金色的笔尖历久弥新,在橘黄的灯下闪着光,而笔身通体涂着墨绿生漆,其上用金粉刻着玫瑰。 应徕握着那支笔沉思,等啊等,等到过了十二点,手机依旧没有响。 许岁祈给脚踝以及几处淤青上过药后,因傍晚睡过一觉,此时并没有睡意,正准备再看看剧本,手机铃声忽的响起。 许岁祈被那来电显示一吓,好一会才慌忙接通。 “喂……?” 电话那边没有声响。 默了会,许岁祈试探地唤了一声:“应徕……?” 应徕听见许岁祈的声音,趴在方向盘上眸光流转,好一会儿才放低声音断断续续道:“你……是谁?我找周云旗。” “……”许岁祈再次看了眼来电,才重新道,“我是许岁祈,你打错了。” “我没打错。”应徕直接道,“我要找周助帮我开车送我回家。” 许岁祈心底生出几分疑惑,犹豫问:“应徕你是醉了吗?” 趴在方向盘上的应徕眨了眨眼,把头埋在臂弯里稳着声线道:“我没醉。” 那就是醉了。 许岁祈想起今日肯定举办了生日宴,期间喝了不少酒,所以得出个结论,然后温声哄道:“我挂掉电话,然后帮你打电话给周助好不好?” 应徕深吸口气,脑海里想着许岁祈曾经醉的模样,佯装着语气道:“不要,我要你陪我聊天。” “……好,你想聊什么?” 许岁祈把剧本放一旁,拿出十足耐心道。 可电话那边却迟迟没有声音,许岁祈正想趁此挂掉电话,可紧接着应徕就开口道:“不许挂电话。” 有这举动的许岁祈被这强硬的命令一吓,心里顿时充满心虚,把欲摁掉电话的指尖收回:“我没挂呢,我在想我们能聊什么呢……” “今天生日过得开心吗?” 许岁祈想到一个话题,可却迟迟没有得到答案。 在这股沉默中,许岁祈突然不知道如今的她俩能聊些什么,就在暗自出神时,蓦地想起上次应徕醉酒时亲了她,醒来后一点记忆也没有,于是心意一动。 “那我跟你讲我拍戏的事好不好?” “嗯。” 没想到会得到应徕回答,许岁祈一惊,好一会才平复心情,缓缓开口:“我拍的这个角色叫傅清瑶,一个别人看来传统无趣的古代女子,可是我花了很多时间去分析她噢。她其实内心很渴望自由,可是她在意识到的同时却选择为朋友放弃这份自由。我真的很想饰演好她,我时常在想,要是因我的演绎令大家对这个角色有一点印象,那该多好啊。” 许岁祈逐渐把话匣子打开,把那些曾经零零碎碎对乔念和陈佳怡说过的琐事如今再讲一遍。 就如曾经应徕对她所说的一样,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可以向她倾注而来。 “影视城最近挺冷的,大家天天都在猜会不会马上要下雪,但并不是因为想要看初雪,是因为现在还在拍秋天的戏份,总不能九月飞霜吧?所以大家天天都在拜神祈祷,在他们口中认识了好多神仙呢!” “你知道吗?苹果箱也是很重要的道具噢,剧组里有个演员有两米高呢,与他对戏就得垫苹果箱才能同框……” 应徕听着许岁祈断断续续的话,将手机开了外放,逐渐坐直身子默默听着,嘴角不禁含笑,可心底却泛起一股酸涩。 曾经整日对她絮絮叨叨的应岁祈好似回来了,只不过好似只能存在在虚幻的梦里。 许岁祈讲着讲着,意识到电话对面许久不曾再有声音,望了眼通话时间的数字,喊了声:“应徕……?” 没得到回应,许岁祈猜对方因她的闲话而睡着,深吸一口气才继续道:“虽然时间已经过了,但还是祝你生日快乐。” “你许了什么愿望呢?其实很快也到我的生日了。” “真希望时间可以倒流,要是我从一开始便没有处心积虑对你好,或许你的人生会不会更顺遂开心些呢?” 应徕沉默听着,被那寂静围绕许久,才发现早已电话挂掉,只剩下灭掉的手机屏幕。 眼眶很热,就好似真的醉了一般。 「这天许岁祈有通告吗?」 应徕沉吟了会才打开手机,圈了个许岁祈生日的日期发给钱小莹问,夜猫子钱小莹立刻回复。 「有的!有一天的通告,应该下午六点收工,刚好这天也是杀青日噢!」 「好。」 应徕得到回复后又点开与周云旗的聊天发了一句。 「这天下午以后的工作全部改期,我要去一趟影视城。」
第57章 报备 许岁祈挂掉电话后心却没放下, 担忧应徕酒醒后会发现她的这一时放纵,质问为何会与她有如此长的一段通话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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