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再使些劲!” 稳婆急得大汗淋漓,望着被褥下的情形,心突突地跳。 傅清瑶咬着牙用力,却觉得浑身的力气如同覆出去的水般无法收回,而疼痛却驱散不开。 周遭只有急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的仆妇婢女,作为夫君的冯臻却被妾室缠在阁院里,一时脱不开身。 “生育之事非同小可,傅雪儿如今连妾都算不得,有什么资格多加阻挠?!” 若青对那战战兢兢来禀告的奴婢发怒。 傅清瑶听着那怒言,却无端一笑,兀的想起慕绍对她的品评——荏弱古板。 眼前好似浮现一张张脸,父亲的,母亲的,长兄的,一张张沉默得过分,让她息事宁人,让她恪守本分。 唯有一张横眉竖眼的巧丽脸庞,仿佛叽叽喳喳的声音就在耳畔:“阿姊怎能善罢甘休!我必现在就去教训那个乌龟王八蛋!” 可赵有仪已远在天边,怎会出现在眼前? 下一刻双眼只剩烛火也照不明的乌黑,身下如决堤潮。 稳婆哆嗦开口:“小公子难产不出至夫人血崩了……快去唤少爷……” 傅清瑶唇角一勾,无力发冷的手摸向藏在被褥底的短剑柄的花纹,徐徐勾勒着那朵山茶,才释然开口。 “幸而祸不及儿女,冯臻不认我这个妻,我亦与他义绝。” 话语刚落,傅清瑶偏头去看不远处的动静,好似分明见到一个往她奔来的俏丽身影。 可究竟是黄粱梦还是真实,来不及看清,便阖上了眼。 】 “OK!”导演喊了卡,“这场戏就这样结束,傅清瑶杀青!今晚还要去外面的竹林拍打戏,时间紧急,大家快速整理好器材然后去吃饭吧。” 片场内只有稀稀拉拉的掌声,更多人因导演的要求而忙着收拾器材。 许岁祈觉得累得有些虚脱,抹了把脸上不知是汗还是泪的湿漉,笑着接过钱小莹提前准备好的一小束花,然后一一与熟络的工作人员们以及导演道别,才离开片场。 片场外的冷风吹来,钻进羽绒外套里瑟缩着还沾着汗的瘦弱,许岁祈被冷得一哆嗦,才从适才那场戏缓过些神来,只是神情仍呆呆的。 没有心思去吃饭,许岁祈思索着要不回去睡上一觉 “去骑马吗?” 庄书钰不知何时站在许岁祈身旁,温声开口道:“及时宣泄出情绪,对于体验派演员出戏来说很重要。” 许岁祈沉默地思考了会,答应了庄书钰。 而由庄书钰带到了位于影视城外向游客开放的马场,许岁祈才突然想起:“晚上不是还有戏?” “之前吃饭说好的,你杀青的那天我也离开剧组。”庄书钰一笑,拉着顿在原地的许岁祈的臂弯往兜售处走,“你别担心,离职的事早就说好了,不是一时兴起。” 冬天天黑得早且温度低,纵使马场亮了射灯,此时游客却稀少,只有庄书钰和许岁祈两人。 庄书钰牵来一批马,自己却没上马,先扶着许岁祈坐上马鞍。 “你不坐吗?” 许岁祈问庄书钰,可下一刻庄书钰也翻身上马,坐在许岁祈背后:“坐呀,你应该不熟马性,我来抓缰绳让你兜风。” 庄书钰说罢一拉缰绳,棕马慢慢地开始在宽阔的马场兜圈,等转了两圈后庄书钰又加快速度,任马驰骋起来。 在颠簸和疾风里,许岁祈确实完全把最后那场戏抛之脑后,只听着耳畔边呼啸而过的冷风,任冷风把脸吹得麻木,内心却在慢慢释然。 “怎么样?有出戏点了吗?” 庄书钰拉住缰绳使马停下,呼着冷气问许岁祈。 许岁祈点点头,吸了吸发红的鼻子转头对庄书钰笑道:“好很多了,真的很谢谢你。” 庄书钰望着许岁祈那双湿漉的杏眸,翻身下马道:“我去拿你的手机,帮你拍张照吧,就当杀青纪念。” 许岁祈点点头,庄书钰去物品寄存处拿出许岁祈的手机,对着拍了两张照后,庄书钰没出声,神情却忽然变得有些意味不明。 “怎么了?” 许岁祈察觉出庄书钰的不对劲。 庄书钰走近,将手机递给许岁祈:“应徕的电话。” 看清了来电显示,许岁祈杏眸微睁,立刻接通起来:“……喂?” “你还要骑多久的马?” 应徕的声音淡淡,一句问句却直明心中心绪。 许岁祈闻言立刻四处张望,却看不见周遭有应徕的身影,才听见耳畔又传来应徕的声音:“左上方。” 得到指示,许岁祈立刻抬头看去,马场二楼的露天观台正伫立着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身影,栏上还放着一个蛋糕盒和一大束花。 “你你怎么来了……?是要找裴老师吗?今晚她有夜戏,现在应该在……” 许岁祈不敢与应徕那双好似能洞悉一切的长眸对视,有点结巴地问。 “我找你。”似是不耐,应徕直接打断许岁祈,“如果你不想收到一束结冰的花的话,就立刻上来。” 许岁祈一听哪还敢拖延,匆匆与庄书钰说明情况,然后上到二楼的露天观台。 应徕此时已把花束捧在怀中,另一只手提着蛋糕的蝴蝶结,一身及踝的黑色长大衣配方跟皮靴,金丝眼镜未摘下,从灰黑格围巾外露出的耳尖和鼻头被冻得有些红。 一见许岁祈跑来,应徕眼光立刻看向许岁祈的脚踝,然后往前迎了几步,待许岁祈站定,立刻把怀里的花塞到许岁祈怀里。 “手这么冷?” 递花束的交错间,应徕触及许岁祈的手背,立刻轻蹙起眉道,下刻便摘了皮手套一同递给许岁祈。 许岁祈愣愣地接过仍有余温的手套,在应徕定在她身上不挪开的目光下不由戴上,然后低低解释了句:“刚刚骑完马,其实觉得不冷的。” 应徕没接话,两人间是沉默。 就这样离着一两步的距离,两人对立而站却一时无话,许岁祈尴尬地低下头望着怀里那束花,是一束卡布奇诺玫瑰,红粉相间,娇艳欲滴,并非如应徕口中所讲那般要冻死。 “为什么突然送我花?” 许岁祈实在想不到理由,于是打破沉默率先问道。 难道是裴青玟不喜欢玫瑰?所以才顺手给了她? 应徕望了许岁祈许久,久得许岁祈觉得心都有些提起来,正想把花还回去,应徕没好气地淡淡开口:“你说为什么?” “今天不是你生日吗?” 应徕说罢同时把蛋糕也递过去。 许岁祈一愣,双眸不禁睁大,冷风刮过眼眶却带来烘热,不可置信地开口:“是……是啊。” 正因为是生日,你才不可能会捧着蛋糕和鲜花出现啊。 见许岁祈完全僵直在原地,应徕怕许岁祈觉得明明两人已经分手,她还巴巴为她过生日,是一种逾矩和冒犯。 更何况许岁祈适才骑马多么开心,是她的出现打断了一切,可应徕就是忍不住拨出了这个电话。 “是爸妈让我送来的。”应徕找了个说辞,拆开蛋糕盒上的蝴蝶结,“快点切蛋糕吧,我好向爸妈交代。” 噢,原来如此。 许岁祈反倒松了一口气,帮着应徕一起把蛋糕拿出来。 水果奶油蛋糕从盒中拿出时,还飘着淡淡香气,上面的巧克力牌上只简洁地写着:To 岁祈,生日快乐! 应徕拆开普通蜡烛包装,发现商家还送了一支冷烟火蜡烛,正想拿出来插在蛋糕中间,却听见许岁祈在一旁道:“要不我就插一根蜡烛好了?不用耽误你时间,你可以早点向爸妈交差。” 许岁祈向应徕晃了晃手中的传统蜡烛,应徕默声看着,而后点了点头,悄然放开了手中那支冷烟火蜡烛。 应徕拿出打火机,点燃了插在蛋糕中央那支孤零零的蜡烛,二楼露台风大,微弱的火光摇晃欲灭,应徕不得不用掌心在蜡烛周围挡住吹来的风。 “快许愿吧。” 没有唱生日歌,也没有什么祝福的话,似是真的完成一个任务。 可许岁祈却仍觉得心头如同被那微弱的烛光温吞烧着,那束光比皎皎明月要温暖,比马场的射灯要近人情,看着看着忍不住阖上眼,对着那根蜡烛虔诚述出沉重的心愿。 似是许了许久,半根蜡烛都融成蜡滴滑在奶油上,可应徕的手却一动不动地护着那烛光,直至许岁祈睁眼倾身,轻轻吹灭烛光。 温热的气息吐露在应徕的掌心,应徕心意一动,忍不住拢起掌心,似是不愿那股温热被冷风吹散,而后才收回手开口问。 “许的什么愿?” 相传许下的愿望不能告诉别人,不然会无法实现,可许岁祈望着应徕的神色,却不知为何想要悉数将愿望说出。 仿佛应徕是神明,她才是一切愿望的终点。 “许愿以后也能像如今这刻般,能永远做你的妹妹。”
第59章 过年 应徕久久望着许岁祈那双此刻无比虔诚的双眼, 明明烛光早已熄灭,可那双眼却依旧明亮。 此刻的心情就好似被藏在旧木柜最深处的铁盒一般,打开盒盖便能看见里面乱七八糟, 什么都有。 应徕从胸膛闷出一声嗤笑,不知道是该恨许岁祈永远优秀的息事宁人的能力, 还是该恨自己永远都吃这一套。 永远会忍不住沉沦在那双直勾勾看着自己的眼眸里。 “快切蛋糕吧。” 应徕拆开塑料刀向许岁祈递了过去,没有正面回应许岁祈诉出的愿望。 “好。”许岁祈接过塑料刀后望蛋糕切下一刀, 才偏过头问应徕,“你吃吗?” 未等应徕回答,许岁祈又兀自开口:“你是不是忙着交差来着?要不你先拍照吧。” 应徕没有拒绝,拿出手机打开相机,许岁祈见状退了一步让出位置给应徕拍蛋糕, 可应徕却抬眸望着站在一旁拿着塑料刀乖乖等待的许岁祈,好一会才淡声开口:“你站这么远,我手机拍不全你。” 许岁祈:? 虽是心里有疑惑, 许岁祈还是往蛋糕凑近了几步,微倾身望着面前一本正经的应徕。 想着这是给高慧思和应知淮看的照片, 许岁祈嘴唇勾起露出贝齿,还在蛋糕旁边比了个耶。 应徕望着屏幕里那张灿烂的笑脸, 无声地摁了好几次拍照键, 才轻咳一声灭掉手机:“好了。” 听见应徕的回答, 许岁祈才直起身来,把蛋糕托起重新放回蛋糕盒里。 “不现在尝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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