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炳坤显然是慌了,可却仍然保持着强硬态度,一拍桌怒对许岁祈道:“跟我扯这么多就是不想赔钱是吧?我管你法不法庭,这是我们家内事,你以为你请个律师就能管得了我?!” 许岁祈咽了咽口水,却没回避陈炳坤凶神恶煞的眼神,此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陈炳坤往窗外望去,却是被一下被吓住,连忙冲去开门,声音也变得有些虚:“警察同志,您怎么来了?” 两个穿着警服的人走了进来,屋内所有人皆是一惊,除了已经被锁在小隔间的陈佳怡,所有人涌到院子里。 “我是听我一个老妹报的警,听说你们有钱财纠纷是吧?还把一个小姑娘给锁家里了?” 许岁祈也被眼前穿警服的两个人惊住,刚想跟着一起站出去,却听见庄书钰说:“岁祈,关掉外放。” “别怕,那两个是演员。” 庄书钰的声音重新落在许岁祈耳畔,带着几分安慰的柔和:“二十公里以外,有个村落是常用的影视基地,所以我问同学请了些外援。” “这招用来吓吓外强中干的蠢货足够了。”庄书钰轻笑了声,又紧接着对许岁祈道,“不过这都是些小戏码,无法根本解决问题,那两个演员开着车在外面等你们,等你救出那个被锁住的学生,你们就跟着一起赶快离开村子,知道吗?” 许岁祈一时不知说什么,连走出去的步伐都有些虚空。她起初只是忍不住对庄书钰倾诉了几句,却没想到庄书钰却为她做到了这个地步。 “学姐,真的谢谢你。” 许岁祈说着谢谢,可在抬头看向远处向陈家靠近的身影时,喉头忽然一窒,连握着手机的指节都在忍不住颤抖。 “学姐,我有个请求,我能不能让学姐再帮我演场戏?” 那两个演警察的演员算是经验十分丰富,走近许岁祈寒暄了几句,让周遭人都忍不住重新审视许岁祈及其背后的关系。 “虽然是家事,但情节严重也是能入刑的。”其中一个穿着警服的演员慢条斯理对陈炳坤道,“得先把人放出来,有什么事都是能调解的。” 这一开口,那群色令内荏的人哪还敢不放人的道理,连忙打开小阁屋的锁,把陈佳怡拉出来,同时把陈佳怡被揉皱的衣服抚平,手掌在那瘦弱的手臂抚了几下,企图把上面的红痕都抹走。 其中一个演员牵住走来的陈佳怡,对另一个演员点了点头,对众人说:“小姑娘我就先带回所里安抚一下情绪,这位许老师也跟着我们。” “至于钱财的纠纷,等明天早上大家再到所里一起把事情了解清楚,大家放心,肯定会给大家个交代的,当今最重要的事是把去世的老人安置好。” 一群人皆是面面相觑不敢反驳,只好低头答应。 “我知道那笔钱去哪了。” 在不远处兀的传来一声,穿着一身黑色大衣的应徕缓缓走来,冷峻煞白的脸色如冬日的雪山之巅。 在渐小的雨势里,应徕没有撑伞,只任由雨丝落在身上。 话虽然是对众人所说,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却是直勾勾地看着许岁祈。 直到走到许岁祈身边,应徕伸出手牢牢牵住许岁祈后,才对旁边的人道:“辛苦你们警察同志,你们可以先带佳怡走,我会对大家解释清楚这件事,岁祈的安全我也会确保。” 许岁祈偏着头没去看应徕,只往旁走了两步抱住陈佳怡,在其耳畔低声道:“别怕,这两个叔叔是我的朋友,只是来演这出戏的演员,不用担心我,你跟着他们离开,立刻坐车回宜港,知道吗?” 陈佳怡也抱了抱许岁祈,附在许岁祈耳畔道:“许老师你也别怕,在被收手机之前,我还给应徕姐发消息了,应徕姐是我叫来的,她这么神通广大,我们都会没事的。” 许岁祈听见应徕这一个名字,忽的鼻子一酸,却什么也没说,立刻偏过头去。 等陈佳怡离开,应徕才沉着声开口:“孔英老人这笔钱是被人骗走的。” “陈佳怡的弟弟陈佳杰因为在学校斗殴至他人伤残,被关进少管所,孔英向大家隐瞒了这件事,并以为拿钱疏通关系能让陈佳杰出来,没想到是被别人骗了。” “所有的证据我都有”应徕向陈炳坤抛了个U盘,“若大家不信,可以等安葬好老人后,再看里面的证据照片,陈佳杰如今也在少管所待着,大家可以自行去查证。” “事情了解清楚了,人我就带走了。” 应徕紧紧地牵住许岁祈走出院子,没人敢阻拦半步。 雨势已渐渐变小,只有昏黄灯光才照出细长的雨丝,许岁祈沉默地跟着应徕踏在泥泞里,拿着伞的手不断前倾着,企图为应徕挡去落在身上的雨。 可应徕却走得十分急,那伞在两人顶上摇摇晃晃,遮挡不了任何雨。 “应徕,谢谢你,但请放开我。” 许岁祈在后头小步跟着,一颗心与被应徕紧攥的手别无二致,在窒息中狂跳着,只能强逼自己吐露出疏离的话。 应徕却好似听不懂,直到两人走到车旁,应徕一只手拉开车门,而后用手环住许岁祈的腰,自己一个倾身将两人都带倒在车后座。 随之一个如同山雨欲来之势的吻,应徕将许岁祈压在车椅上,幽暗的车厢里只余两人的喘息。 身上的雨味在狭小的空间里充斥着每个角落 “应徕,放开我……” 许岁祈极力推开应徕,那件黑色大衣被指掌推开,露出其里还未换下的深蓝礼服,呛人的雨味随之钻进鼻尖。 “应徕,你订婚了!” 多倾尽全力的推搡都无法让应徕停止,可这从嘴角挤出的虚虚的一句话,却让应徕生生一止,直起身子来垂眸看向许岁祈。 “我的信息,你没收到吗?或者是你没读懂我的意思吗?” 许岁祈趁此时撑着身子坐起来,胸膛里的心脏仍在狂跳着,嘴角的喘息还没停止,可却还是第一时间把这句话述之于口。 “我不懂。” 应徕低声说着,只有些微月光和路灯洒落的车厢,都能清晰照出应徕通红的眼眶。 许岁祈深吸了一口气:“那我告诉你,我的意思是,我们结束了。” 车厢里全是死寂。 “是因为我订婚了吗?”应徕的大衣耷拉在臂弯,深蓝礼服也全是褶皱,整个人说不出的颓然,唯有表情是生生不止的执拗,“那我推掉订婚,我们是不是还能重新在一起?”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许岁祈缓缓摇了摇头,“你就当我们之间只是玩一玩,不必这么认真的。” “我没有在跟你玩!”应徕双手握住许岁祈的肩膀,扣紧的指尖用力得有些泛白,声音都有些发颤,“许岁祈,我对活在当下的理解不是玩玩而已,是我们把每一步走好,然后走向未来!” “那你觉得我们把当前这一步走好了吗?”许岁祈轻声开口问,微勾的嘴角皆是苍凉,“星知的事你打算瞒我多久?” 应徕一时沉默,不知道掌心里的是冷汗还是外面的雨。 “其实我也一直瞒着你。”许岁祈笑着说,“我遇到难题,也没有第一时间找你。” “这足以证明,我们还不是彼此的依靠,不是吗?” 应徕垂着眸,任一滴眼滚入黧黑的大衣衣摆后消失不见,而后执拗道:“不是。” 许岁祈握住应徕的手腕,把抓住肩膀的手拉开:“今天佳怡的事就算你不出现,我也可以解决,也会有人帮我解决。别人的帮忙我能够心安理得地接受,因为这样的人情我还得起。可是应徕,我还不起你的人情。” “我不需要你还人情,我们不是恋人吗?” 应徕立刻说。 许岁祈却摇摇头,语气是礼貌到极致的冷淡:“只是你以为的不用还而已。” “你知道我每天都在想,怎么还你对我的好吗?”许岁祈不去看应徕,垂着眸低声道,“我在想用一个吻够不够,一个拥抱够不够,一次上床够不够,够不够拿出与那场交易对等的价值还给你,够不够填平你过去七年的执念。” 许岁祈自顾自说着,才发现她原来这么适合成为一个恶角。 曾经所有人都想她成为恶人,她挣扎了这么多年,努力成为一个善良的人,努力去做一个让人找不出任何攻击点的人,努力去得到别人的喜爱,可她今天发现她还是输了,她天生就站在了应徕的对立面,天生就适合成为恶人。 如果成为应徕成长的垫脚石,如果能用一句句恶语推着应徕走向更好,那么她愿意成为那个恶人。 应徕兀的轻笑一声,轻蹙起的长眉和已变得通红的双眼全是不可置信:“所以你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还人情?” 许岁祈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忍住声音的颤抖,斩钉截铁道:“是。” “可是我现在遭到太多人的刁难了,多得我不想继续下去,继续还你人情了。” 许岁祈话语一顿,拿出手机亮出聊天界面:“今天的事情是书钰学姐帮我解决的,本来我只需要还一个人的人情而已,现在你的出现把事情搞复杂了。” 轻轻的一句话却如滚下雪山的雪球,越滚越大,把应徕的一颗心砸得支离破碎。 许岁祈点开了语音。 「庄书钰:岁祈,我帮你是因为我喜欢你,这样吧,陪我吃顿饭就算答谢我了。」 许岁祈一咬唇,企图用那股痛掩住泪意,才敢看向应徕:“这是我还得起的人情,也不会有人刁难我,与学姐相处我会更加自在。” “但我不是不懂得感恩的人。” 话语刚落,应徕便看见许岁祈颤着的手去解开衬衫的纽扣,边解开扣子边凑近身子,把唇主动贴在她的唇角。 “这样够不够还?” “够了。” 应徕从未觉得那吻这么冷,似有一股干呕从胸膛底部泛出,只好立刻用指尖钳住许岁祈的下颌角将其拉离,通红的眼眶渐渐冷却下来。 “都够了,我没有执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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