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波不说话了,开始沉思。 “省城不会只有我们有‘红牙’的进货渠道吧?” 盛灼又问。 三人面面相觑。 许小波犹豫片刻,还是回答道:“进货渠道是我发小提供的,他初中念完就开始进贩毒组织了,这我都是亲眼看着的。渠道没问题。” 说完他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阿枭,又说道: “而且不止我们一家,红風也有卖。” “其他的,都没有渠道。也可以说,是我们不允许他们有渠道。” 许小波现在说的都是青枭高层的秘密,阿枭的态度一直都是不希望盛灼知道这些。所以眼下他也是被逼到份上了,才不得不向盛灼解释。 “红風?” 这个盛灼之前也是没想过的。 “如果真像你所说的,他曲明东在南边靠外贸生意走私毒品,而且这毒品属于国外新品种。带进国内被抓到就是个死...那么搞垮青枭是可以,为什么还要连带着红風呢?” 许小波一针见血。 “红風那边是直接接触二手毒贩,和我们不是同一个渠道。” 阿枭补充道。 “同时对付青枭和红風是不太可能。会不会是要联手红風里应外合?” 盛灼依然觉得处处透着古怪。 “你刚刚不是自己说的么?说他曲明东不敢再借他人之手了。” 许小波笑着说,眉眼间不似方才的严肃。 “他是借警方的手。”盛灼察觉到许小波的不在意,“远在南边...他确实需要一个省城内的照应。或许他也想要坑红風一把呢?” 许小波三人互相交换了下眼神,旋即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问盛灼: “若是真如你所料,你打算怎么办?” 盛灼的目光扫过面前三人的脸。 “放弃一切违法活动,先等风头过去。再慢慢整顿,后续可以从事合法生意。” 会议室内一地寂静。 三个人眼神微滞,不敢置信地看着盛灼。 “你说什么?” 竟是刀疤最先开口质疑。 盛灼没说话,她知道自己说得够清楚。 “你认真的么?先不提合不合法,就算是停下来一周,你知道我们会损失多少钱么?” 许小波脸上浮现出感到荒谬的笑容。 此时他话语间已带上了些攻击性,但阿枭只是看了眼许小波,并未出言反驳。 盛灼当然明白自己说的话有多天真,至少对于现在风光无限的青枭来说,更是天真的可笑。 “挣的钱长久么?”盛灼反问他,“现在早就不是九十年代的时候了,你们现在,有谁敢青-天-白-日的带人去街上?” 许小波目光微沉。 “现在做的都是什么生意?是,做大了。小偷小摸瞧不上眼了。先不提那些假酒假烟,就说黄赌毒。被警察扫了多少次了?” 盛灼语气平淡,但说出的话却像巴掌一样甩在他们脸上。 此刻他们之间被清晰地划出了一道线。线的那头是在地下摸爬滚打近十年的青枭高层;线的这头是一着不慎错入地下世界的盛灼。 就连阿枭,此时胸膛也是起伏着。看着盛灼,眸中分不清是疑惑还是愤怒。 “现在,早就不是一腔热血江湖义气的时候了。”盛灼像是感觉不到这压抑的沉默一样。 “继续下去,青枭就会变成窝在下水道的老鼠。尽早脱身不好么?趁着手上还有钱,做些合法的......” “砰!” 许小波一掌拍在厚实的桌面上,震得桌上的花瓶都微微一颤。 盛灼不说话了。 “行了,今天先说到这吧。”阿枭扒拉一下满面怒色的许小波,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你以为你的手下,是靠什么钱吃香的喝辣的,马子换的比衣服还勤?” 许小波却依然问了出来。 盛灼知道他说的是字母组四人。 “你以为你又是靠什么钱还上了债?” 许小波又问。 盛灼深深吸了口气,轻声道: “我知道。但我说的是以后,我是希望青枭可以走得更长久一些。” “我看你是希望青枭死!” 许小波暴怒而起,指着盛灼的脸厉声喊道。 阿枭一把将许小波拽回去,“你冷静点。” “我冷静什么?!她牛逼,她学霸脑袋聪明,她在牢里还能部署复仇的计划!” 许小波越说越恼,几欲要挣脱阿枭的手冲上来。刀疤也不得不扣住他的肩膀。 “她是天上的月亮,我们就是下水道的老鼠?!放你-妈-的屁,我告诉你盛灼!” 眼看着都要被刀疤拖出去了,他还是怒声吼骂道: “你别他妈把家人的死算我们头上!也别他妈指望着青枭会做你的狗供你驱使帮你报仇!” 盛灼依然坐在那。 门关上了还能听见走廊里许小波的叫骂。 “我看你才是心里有鬼的那个,真-他-妈搞笑!” 阿枭站在门口,将门缝合死。看向面色如常的盛灼,脸上涌起复杂的神色,停了好一会儿才说: “他从十五岁就跟着我了,为青枭付出很多。你说的话...一定会刺-激到他...这个事等缓缓再说吧。” 说完他刚要推门离开。 “哥你也是这么想的么?” 阿枭握住门把的手慢慢收紧,浮出青白的筋。 良久,他才回道: “我知道你是好意。” “但青枭,没有回头路。” 阿枭也走了。 偌大的会议室再次恢复宁静。 盛灼看着最前面的墙。 上面用红色油漆写了个大大的“義”字。 她轻笑一声,抽出支烟。 她想过自己的想法实行起来会很难,但没想过反倒是自己成了要毁了青枭的坏人。 一场好好的会谈。明明是她暂且搁置了自己的计划,这几天都没有过多在意温白的动向。 明明是想捞青枭一把。 白色烟雾蜿蜒着向上卷去。 盛灼隔着雾气盯着那个“義”字,烟飘进她眼眶刺得一阵灼痛也没有合上眼。 一根烟了。 盛灼在心里轻轻说了句: 去他妈的义气。
第88章 嗨 盛灼走出会议室, 就看见有不少听见动静的都站在楼梯口,伸长脖子往这边瞄。 许小波几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那些或成熟或青涩的面孔, 眼神中都带着些对未知的慌乱。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前几天大家还聚在一块庆贺白鸽下山。 怎么今天就吵成这样? 盛灼的目光在他们脸上扫过一圈,发现了好几个眼生的。十几岁的年纪,瘦小的身影夹在中间更显得迷茫无措。 她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停顿了一下,还是扭头上了三楼。 没和那些人说一句话。 盛灼看着自己生活过三年的小小房间,从衣柜中拽出行李箱, 将新旧衣服一块塞进去。一些零碎的小物件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不出半小时,整个房间便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盛灼提着垃圾袋和行李箱,径自下了楼。 白日里‘蛋壳’不开业, 是以眼下大门紧闭,屋内一片昏暗。烟雾笼罩下许小波和刀疤在喝酒, 张兵和阿B正带着些人打牌。 见盛灼大包小包的下楼,俱是一静。 许小波眉头紧锁, 没说话。 阿B将手里的牌扔下,慌忙起身赶至盛灼面前,“老大...” 闹哄哄的众人都下意识地看向许小波, 似乎察觉到这股低气压, 没人敢说话。 盛灼将行李箱递到阿B手里, 温声说:“你跟我走,晚点我给他们发消息。” 声音不大,但在落针可闻的环境下,无异于一记春雷。众人窃窃私语, 大多面上都闪过一丝惊异。 阿B并未迟疑, 扛起行李箱跟在盛灼后面。 刀疤见状,郁闷地挠挠头, 拿起手机给阿枭发短信。 许小波将酒杯重重地敲在桌面上。 “你走可以,青枭的人你一个也别想带走。” 盛灼已经走到门边了,闻言定住。 言语间听不出情绪。 “是么?” 许小波说,“你可以试试。” 不待盛灼说话,倒是阿B出声了: “小波哥...当年要不是老大,我们四个命都没了。我们跟了老大七年...以后也是要跟着的。” 阿B坚定地说出这番话,然后不再看青枭众人的表情,绕过盛灼将大门推开。 外头日光很足,反射在马路上晃得人眼生疼。 阿B就保持着开门的姿势。 盛灼没说一句话,走了出去。 坐在阿B的车上,盛灼看了眼‘蛋壳’的招牌,拿出一根烟。 “老大我们怎么走?” 阿B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面上显出些迷茫来。但更多的是对盛灼的极度崇拜与信任,是以还是强打精神干净利索地说。 “去金茂大厦。” 一个小时后,盛灼刷卡租下了金茂大厦两层共一千平米空间。 方舟公司就在楼下。 阿B看着合同上的支付金额看直了眼,不一会儿,樊越等人便带着装修队进场了。 “叫兄弟们这几天先住楼下。”盛灼站在宽大明亮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蚂蚁般的人群。 ---- 阿枭赶到时,‘蛋壳’的气氛很微妙。 这几年只要是在省城这边的青枭社员,无论头衔大小,都见识到了字母组和樊越等人的凶猛战斗力。未曾见过盛灼的恐怖,难道还不懂一叶知秋的道理么? 阿枭看着这些人眼中不自觉流露的恐惧。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滋味儿。 张兵还坐在角落里自己玩着扑克牌,许小波已经喝得有点多了。刀疤依然是一台人形造烟机器。 他转身去了地下室车-库。 在一个角落里车布下,是那台红色的杜卡迪。经历过一次车祸撞击,又沉寂了四年。现在车身上覆了一层灰尘,再也没有当年的风采。 阿枭拂过车身,沾染了一手的灰尘,可他只是盯着那擦拭过后的一抹火红出神。 一周后。 “今晚丰顺的老总也会出席,”方煜喝了口咖啡,“我观察他很久了,如果能拉来投资,基本上就可以了。” 方煜现如今已经长高很多了,面容俊秀,手腕上是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 看到方煜本人便能理解为什么孟萧夏会那样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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