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耀并不受欢迎, 因为他不彻底的野,也不彻底的疯, 他只是在需要朋友在身边的时候,用钱和所谓的义气绑架了这些酒肉朋友, 照片里的盛耀,没有了在家里的任性跋扈,也没有在盛灼面前的歉意忧伤, 那一个个不同角度的剪影, 像只没人要的淋了雨的小狗, 冷清清,惨兮兮。 盛灼望着铺了一桌面的照片,竟然只挑出了两张看得清盛耀的。 一张是和曾经不知道哪个女朋友,背景是仪阳镇的海边, 象征性的白色巨石前, 盛耀一手搂着女友的腰,露出些些笑意。 另一张是盛耀难得的单人照, 夜晚的小屋里,盛耀双手抱着腿坐在椅子上,闪光灯强烈地照射在盛耀脸上,他脸上没有愉快,也没有悲伤,最最自然地看向镜头,手指修长在弯曲的小腿前懒散地搭着。 盛灼伸出手指轻抚过那张照片。 这时候的盛耀,一头半长的头发,五官端正柔的脸上偏偏生了对宽双眼皮的深邃眼窝,一眨不眨地看着闪光灯,就连那浅色的棕色瞳孔都看得清楚。 也许是这张照片拍的太像个模特海报,便留存了下来。 关于那个家的所有照片,那个麻将馆,自己那狭小逼仄的房间,终日在赌桌上的父母,和这个感情复杂的哥哥,都随着一场惊心动魄的大火,消失殆尽,时隔这么久看到照片里鲜活耀眼的盛耀,她生出了些恍惚来: 这,到底怎么和自己那天看到的瘦骷髅似的男人联系到一起。 盛灼看了会儿,将那张盛耀和女朋友的照片剪开,把盛耀的一半收起,另一半扔了垃圾桶。又把那张好似海报一样的放进自己的钱包里。 剩下的那些,盛灼还是将他们包起来,塞到了床下。 “你还活着就好,我会找到你,”盛灼轻声自语,“然后让你尝尝我的拳头是什么滋味。” 盛灼的伤过了几天就彻底痊愈了,为了重回甚至增强身体素质,她制定了一周七天不停歇的魔鬼式训练,以及配套的大脑不停歇再创记忆新高的自虐式学习计划。蛋壳有自己的健身房,不过基本没人来,就是个摆设,现在成了盛灼的主场。 字母组就整日在一旁的小板凳上坐成一排:A是个精神小伙,黄毛马甲九分裤,瘦猴似的;B是个手上有大牡丹纹身的飞机头;C一身休闲服寸头面上总带着笑,看着稳重一些;D是四人中唯一个头不及一米八还横向生长的锅盖头。 他们也不顾有的人曾经还是个小头头,经历了那场可以被称作有生之年的生死战之后,四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混混迅速在思想领域成长起来,并强行绑定了盛灼一起建立了浓郁的革命战友情谊。 事后四人喝了次酒,你谢谢我替你挡了那一刀,我谢谢你危机关头也不放弃我...抛除无法改变的血缘关系,四人结成了异性兄弟,相约从此不离不弃,驰骋沙场,纵情江湖,势要闯出大名堂。 不仅如此,还亲切地给自己起了属于一家人的名字:小A、阿B、大C、肥D... 也不怪他们几个这么闲,那次之后,盛灼和一神秘女子大战龙虎堂十几号人的消息,长了翅膀般在坊间传开,龙虎堂的名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雄踞西城长达十几年,过去最混乱的西街,便是被年少有为的曲老爷子一举拿下,自此以后曲氏大旗便高悬西城上空,稳稳当当。 而传言最可怕之处就在于,传到最后到盛灼耳朵里就成了: 盛灼单枪匹马独闯龙虎堂档口,重伤三十几位好汉带走青枭社四人,还有人称看到盛灼浑身浴血走出那档口,身后紧闭的大门下流出鲜血,可见院内死伤惨重。手腕之凶残,令人发指。 临到末了,传言还未结束,还有一句。 如此奇绝的女子可惜生得是巨丑无比,终日不以真面目示人... 听到小A声色俱全地说完,字母组皆是捧腹大笑,他们是经历过那天的,被人打得多惨是历历在目;还有盛灼的长相,绝对和什么丑字沾不到边。 现在这谣言传成这样,导致盛灼一出现在争夺地盘的战场上时,气势上就赢了,更有甚者不战而胜。青枭社的势力和声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倍增长着。 这一现象也直接导致了盛灼和字母组闲下来了。 外面的形势大好,盛灼却完全不敢像字母组四人一般松懈,她在等待龙虎堂的反击,也许不会也许会,五五分的概率,她不得不做好最完全的准备,因为龙虎堂这个老牌地下势力现在安安静静,但是若是出手,必定是雷霆一击。 届时,青枭社必定会派她迎战,一战成名也好,香消玉殒也罢,外人都是看个热闹,可她不能不为自己争取。 盛灼擦擦头上刚刚打拳出的汗,扫了眼在场地边排排坐的字母组四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她也听说了这四人现在好的像是穿一条裤子。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是丢失的门牙让他们惺惺相惜么?还是和人打架都是挠脸薅头发的自成一派? “来!”盛灼从他们招招手。 四个人你推我搡嬉闹着进了训练场。 “大姐头,叫我们什么事吩咐啊!”一向话最多的小A扭扭屁股,卖了个乖。 “从今天开始,在我给你们布置的基础训练任务上,再填一项。”盛灼看着这四个真实年龄也就比她大不了多少的男生。 “填一项什么啊?蛙跳100组?蛙跳我擅长!”阿B‘呼呼哈嘿’地做了几个蛙跳。 “填一项,和我一起训练。”盛灼淡淡地说,并不理会瞬间安静的空气,“我几点起你们就几点起,我是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一个月就能看到明显的成果。” 见四人安静如鸡,盛灼奇怪,“你们不是羡慕我很能打么?” ABCD:我们羡慕但其实并不是十分想要成为你...这种外星人! 后来,蛋壳位于二楼角落的小小健身房里,时常会传出惨绝人寰的嚎叫声;周围的街道上,也有人发现好几次天蒙蒙亮时那一行神出鬼没跑来跑去的五个人;而青枭社内部成员也发现,那被划到盛灼旗下闹着玩的四个人,总也鼻青脸肿精神恍惚,本来以为分给个小姑娘陪着过家家已经够惨了,谁想到还得每天挨打么? 终于,学校在字母组四人日盼夜盼中开学了。 返校时,路过校门卫处,门卫大爷戴着老花镜风风火火地冲出来叫住了盛灼。 “哎你是不是那个谁?”大爷的声音响亮震耳,让盛灼不得不停住了脚步。 “叫盛什么的?是不是你?”大爷手里拿了封信,通过老花镜似乎是勉强辨认出信上收件人的名字,“我记得我看过你演讲,幸好我去年级红榜那里找到你的名字了,是你吧...” 大爷将信封写字的一面举给盛灼看,看到盛灼点了头,大爷压了压老花镜,有些疑惑的低声问道:“咋能起名叫盛火勺呢?” 盛灼拆信封的手微微一滞,若不是看到信封里是红彤彤的钞票,她会给大爷买袋火勺,大爷可能是馋了。 在青枭社经手的钱多了,此时盛灼手指一捏,就估摸出大约两千左右。 又仔细看了看信封,确实是寄给自己,寄件人那里空白。 “我上班比你们学生早,这信放这好几天了,终于把你等到了...我就记着那天你演讲,有哪个老师说的你省城第一来的,那个方煜是外省转来的...别看我人老记性可不差!”大爷摸着肚皮明显充满自豪。 “大爷,你还记得这是谁给你的么?”盛灼皱眉,将信封重新封好。 “你这丫头说话真逗,肯定是邮政小哥呗,难不成是火勺成了精?” 看着大爷笑得老花镜都要拿不住了,盛灼也不好败了老人家的兴,只是认真思考了学校超市有火勺卖么? 为避免大爷发出鹅叫,盛灼道了声谢快步逃离了现场。 因为凭空出现了两千块钱,盛灼上午的课都没有听进去。 现在自己接触到的地下的人越来越多,牵扯复杂,很多盛灼想破脑袋都想不到的关系网下,或许就暗藏着危机,这两千块钱,到底是个什么信号?是警告?还是威胁? 盛灼咬咬牙,此时包中放着的信封烫手山芋般,令她有些许暴躁。 她神游天外,等在谭菲的帮忙下换好座位后,才发现,她终于有同桌了。 上学期她一直是一个人坐,新学期排了新的座位表,而坐在她旁边的,赫然正是上学期末以十分领先于她的,方煜。 方煜好似提前便知道了,对盛灼微微一笑便打开了数学题册。 盛灼也不好说什么,低下头打开了化学题册。 此时被分到二人身后两排的谭菲小声对一脸懵逼的同桌分析道,“妙啊,晶姐这套操作实在是妙,把两个传奇学神安排到一起,不仅在两人之间激起了白热化的斗战氛围,更是让我们这些仰望学神的渣渣们叹为观止顶礼膜拜,从而头悬梁锥刺股奋发向上!这样一来学神的光芒就达到了1+1>2的叠加效果。” 同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就听谭菲长叹一声,“唉!今天也是被学神感动的一天。” 盛灼的人形目标靶子方煜,上课时紧跟老师思路,举一反三,严肃认真,让盛灼本来挂怀在那两千块钱上的心思都收了回来,紧迫感作祟也全身心投入到了无限的学习中。 晚课结束后,盛灼甚至感觉比自己平时还要累,难道这就是孙雪晶的用意么? 回到寝室,不见洛香的身影,只有孟萧夏坐在床上眉头紧锁低头研究着本杂志,见到盛灼进来,好像见到救星一般。 “盛灼?你不是要办走读嘛?我还以为以后寝室就我和香香了呢!” “办理手续还需要一周的时间,还得回寝室睡。”盛灼解释道,将手中的书包放下,无意间看到那本孟萧夏正在看的杂志上几个股市波动图。 “你也研究这个?”盛灼也算是新手,周围人有没有搞这个的,此时在寝室见到同道中人有些惊讶。 “啊?我刚刚还想请教你对这个有没有了解,”孟萧夏抱着头有些崩溃地说道,“是我男神,沉迷这些个鬼画符一样的东西,我表白被拒了,所以我准备投其所好继续发起进攻!” 盛灼无言,早恋要被开除学籍的,你还这么大咧咧地说出来! “加油。”盛灼搞不懂这些小孩的想法,她自己都不太明白也不能去教孟萧夏,只好转身准备收拾一下一个暑假没人住已经脏兮兮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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