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渺沉默一阵:“没想到你还是为我好,可是我天天在这儿待着真的很无聊,凤无鸣不是说不会限制我的行动吗,原来说的全是场面话。” “她的话向来如此,你早应该有准备。”柳颖儿道:“你是人质,难道还真以为自己能和客人一样超然吗?” 江渺叹口气:“好吧。” 柳颖儿看她了然,便嘱咐她安心睡觉。 江渺哪里睡得着,便问:“这儿有丹炉吗?” 柳颖儿没想到她这么勤劳,想了想道:“我去帮你找一下。” 不一会儿,她就带了一只小巧的炉子来了,这炉子容积不大,样式却漂亮,嵌着各色琉璃贴片,柳颖儿给她放在后殿里,从她的寝宫就能直接过去。 江渺没用过这样小的炉子,试了一下炉,第一炉的丹药全废了,这炉子看着好看,实际是个不好用的花瓶,烧火的风门很小,火候因此难以把握,不一会,炉膛里就塞满了炉灰,她找了半天,发现掏灰的地方竟然是在后面。 她转到后面,掏了一大堆的废渣出来,这个后殿地方不大,又不是专门用来炼丹的,不一会儿就把她呛得连声咳嗽。 等咳完了,她揉着含泪的眼睛,趴在地上收拾炉灰,扫干净地上的,她又去擦墙上的,擦了一会,她就发现墙上凹凸不平,好像是刻着什么字。 正是晚上,光线昏暗,她也看不清写的是什么,便端了个烛台过来,这么一照,总算能看清了。 墙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很多字,好像是一个人的日记,日记里说,她被人暗算抓到这里,数次逃跑未能成功,凤无鸣把她锁在这里,日夜用媚药熏蒸,试图以这种办法逼她就范,但她始终咬牙坚持,每次感觉要自制不了了,就用灵力硬生生压下去,最终凤无鸣发现了这一点,于是命人废掉了她的修为。 日记到这里就戛然而止,江渺又往后擦了擦,发现的确是没了,她被吊得抓心挠肝——也不知道后来,这人到底有没有被凤无鸣给……? 想来这人也够可怜的,本来就被锁了,还被废掉了修为,要是再被用了那些下流的药,岂不根本没有活路? 江渺呆呆地想着,也不知自己日后会不会步这位前辈的后尘,要是她被锁了,根本没有办法压制,岂不是连挣扎都做不到? 所以,还是得跑。 在事情变得失控之前,她得找出个万全的法子。
第35章 但江渺没有找到。 自从她试图逃跑被发现之后, 柳颖儿就对她的动向上了心,时不时就要过来陪着她,两人也没那么多话题可聊, 江渺只能当没她这个人,该看书看书, 该炼丹炼丹。 柳颖儿也习惯了这种状态,经常捧着面镜子涂涂抹抹地臭美,每当江渺以为她没注意自己, 偷看过去,她就会立刻报以回看,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下, 然后各自忙自己的。 江渺一个人时还能摸鱼, 旁边多了个人,她连摸鱼都不知道做什么,学习的进度倒快了不少,一段时间后,愣是把几本厚书啃透了。 那个不怎么好用的小炼丹炉也被她玩得炉火纯青,再也没有糊过锅, 只不过她炼丹的材料渐渐耗完——本来库存就不多,被她折腾得缺这个少那个, 于是丹也炼不成了。 柳颖儿倒是能弄来灵草,不过春鸾宫里的灵草大多都与催情有关,江渺不太敢用, 怕不小心把自己炼中招了。 日常一时陷入无聊。 就在江渺准备托柳颖儿给自己带点有趣的玩意解闷的时候,一个意外的消息来了。 傍晚, 凤无鸣遣人送来一封帖子,邀江渺去参加一场宴会。 当然, 说是邀请,其实就是胁迫,与信件一起来的还有一驾鸾车,配了几个聘聘婷婷的侍女,这些侍女很贴心地提醒她打扮一下,因为等会要见的是些有头有脸的人。 江渺不以为意,有头有脸又怎么样,与她有什么关系? 况且有没有宴会都不好说,说不定是凤无鸣编出来的计呢? 于是她随便一扎头发,就带着柳颖儿上了鸾车,对方还酸溜溜地感叹,说这架鸾车都很久没用过了,宫主这么重视,她却连打扮一下都不愿意,也够伤人心的。 江渺看着鸾车对面那一条反光的镜子,自己素颜朝天,柳颖儿光彩照人,不知道的一定会觉得柳颖儿才是这次邀请的对象,这样正好,要是能把凤无鸣吸引住,那自己获得自由,柳颖儿获得宠爱,岂不两全其美。 大概柳颖儿也是这么想的,她不时就拿出镜子来照照,确保自己的状态没破绽,临到落地前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子。 江渺非常淡定,恨不得闭目养神。 不过距离不远,她没睡成,侍女把她扶到殿门前,一推门,喧闹的大殿顿时鸦雀无声,江渺感觉到无数的目光都投了过来,就像是无数镁光灯照在身上似的,只可惜她穿的戴的都非常朴素,甚至脸都没洗,就像是一觉睡醒被扔到了红毯前,长枪短炮对着她,尴尬的沉默在大殿里蔓延。 她突然有些后悔,可惜都进来了,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 凤无鸣大概也没想到她会就这么素着来了,也愣了愣,便救场道:“江姑娘来了,快请,没想到你今天竟然愿以素颜示人,可谓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倒是让宾客们大饱了眼福啊!” 那些宾客们也都附和道:“早就听说凤宫主得了美人,真是名不虚传!” “看惯了那些浓妆艳抹的美人,偶尔换换口味,倒也不失意趣!” “真正的美人不论怎么装扮都好看,所谓浓妆淡抹总相宜嘛!” 江渺懒得听他们虚假的恭维,偷偷对柳颖儿道:“我能不能现在就走?” 柳颖儿道:“别想了,今天来的还真是有头有脸的,魔界有一半家主级别的今天都到了,你要是现在走了,岂不是拂了他们的面子?” 江渺只能作罢,不情愿地跟着侍女到了殿前第一排的桌后坐下,一路走过来,她见有些宾客长得奇形怪状,有的头上有角,有的长个兽头,这么看过去,倒是还数凤无鸣顺眼一些。 她怀疑这是凤无鸣特意请了一些怪人来衬托自己的美貌,但这投入也太大了,不知道从哪儿找来这么多。 柳颖儿倒是见怪不怪的样子,江渺问她,她只说那些是妖,妖魔是不分家的,她们在魔界混,难免要与这些异族打交道,习惯了也就好了。 江渺习惯不了,她一抬头,发现对面坐了个鹿头的妖,这鹿举止优雅,只是有些沉默,端着酒杯的手细长白皙,除了脖子以上是兽首的模样,下面与常人无异。 江渺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书中世界的有趣,不由盯着多看了一会。 直到柳颖儿推她,她才回过神来。 她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凤无鸣正端着杯敬她,江渺举起杯,假意喝了一口,应付差事。 “江姑娘初来,想必是怕生了,我来给你介绍——”凤无鸣笑着指向对面的那头鹿:“这是鹿秋,是鹿家的家主,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来,你们也喝一杯,认识认识嘛。” 江渺对鹿秋举了下杯,又趁人不备把酒倒到桌下,凤无鸣正看着对面,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鹿秋却是看到了,对她露出个浅浅的笑来。 一只动物对自己笑是件有些超现实的事,也幸好对方的动作够轻柔,才多少冲淡了这种怪诞感,江渺盯着看了会,也没看出它是男的女的,只是心里又莫名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也不知道它睡觉的时候,能不能侧着睡,毕竟那对鹿角太大了,都能晾被子了。 正胡思乱想着,凤无鸣就端着酒杯走了下来,帮她斟了一杯酒,要对她对饮一杯,江渺哪里敢喝她的酒,推辞了几下,说已经有些醉了,但凤无鸣似乎是看出她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翻脸,仍旧死皮赖脸地说着劝酒的话。 江渺给柳颖儿使眼色,但这种情况,对方也不敢说什么。 眼看凤无鸣的酒杯就要怼到她脸上来了,江渺的眉越皱越深,但她又跑不掉,凤无鸣有意无意地用胳膊圈着她,把她能逃走的空隙堵了个干净。 正在她决定直接翻脸的时候,一只手从她眼前把杯子拿了过去。 凤无鸣回头去看,只见鹿秋捏着杯子道:“不要为难江姑娘了。” 一出声,竟然是个女人,听年纪就在二十岁上下,很温柔,还朝江渺笑。 江渺来不及和她笑,趁着凤无鸣愣神的功夫,直接朝着离自己最近的侧门跑了出去,刚才的遭遇让她无比恶心——这个宴会就是个巨大的局,拿捏的就是她这种性格软弱的女孩子。 她一直以为凤无鸣至少会用一些计谋,但没想到这么没品。正因为不是阴谋,所以柳颖儿都拿她没办法。 她本以为自己多少是有些反抗的能力的,可哪能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要是凌谷在这里,根本不会管你是谁,直接就把酒泼对方脸上了。 但她又不是凌谷,做不到那种事。 这么一想,她惊觉已经和凌谷分开很久了,不是没想过用传音符联系,但是她身上并没有那种能联通两界的高级传音符。 凌谷现在,在做什么呢? 等她治好了病,会不会来找自己呢? 她一边想着,一边在花园里瞎逛,这大殿的后面是处枝繁叶茂的园子,清凉的夜风吹过来,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也不知道自己今后该怎么办。 要是凤无鸣用强的怎么办? 她回头看了看,凤无鸣倒是没追过来,但是迟早会来的。 在此之前,她不如想想该怎么逃的问题。 她看了看周围的高墙,扒着墙壁往上爬了一截,但她并不擅长攀爬,爬了几次也没爬多高,倒把衣服蹭了不少的白灰,她低头去拍,就听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回头看去,竟然是那个鹿秋。 江渺愣了一会,就听对方道:“你没事吧?” 江渺道:“没事啊,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不喜欢与人交际,宴会里待着憋闷,就出来走走。”鹿秋腼腆地笑了笑:“你刚才是在爬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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