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一说,凌孤就明白了,那个人的命令一定是活捉自己,有了这个把柄,那她就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如果放在别人身上,顶多用自杀威胁,可凌孤并非常人,若是仇人有把柄在自己手上,她定要利用到油尽灯枯不可。 “呵,柳颖儿,你这会儿装什么好人,我落在你手上难道还能落到好?我也实话跟你说,刚才那番话就算是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用不着你动手,我现在就一剑把自己刺死,免得回去再受你的折磨。” 说着她一震飞镖,发出一声鸣金。 柳颖儿果然吓坏了,道:“凌孤,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听我说,我绝不会对你动手,你只要乖乖出来跟我走就行。” “你空口无凭,我如何信你?你听好,我这就把喉管割破——” 柳颖儿吓得几乎失禁,要是她把这事办砸,别说临幸,就算是这条命,恐怕也要交代在宫主手上。 “我发誓,我发誓,绝不会动你半个指头。”柳颖儿割破手指,跟天道立了个誓。 谁知凌孤并不买账,又道:“你当初怎么折磨我的,你不会不记得了吧,难道就凭这一个小小誓言,我就能对你余恨尽消?若你不能让我满意,那我就算拼了命,也一定不能让你如愿!” 说罢,她露出个嗜血的笑,道:“除非,你砍下一条胳膊来,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第24章 凌孤的要求非常过分。 可正因为过分, 才显得真实,任谁都想不到处于劣势的她竟敢如此狂妄,柳颖儿来之前特意调查过, 今天的药王峰有大事,说是药王要收一个什么弟子, 这个弟子是谁她不知道,这也不重要,总之唯一有可能护着她的药王是肯定脱不开身的。 所以她想不到凌孤是在拖延时间, 她只觉得是自己把猎物逼得太紧了,才会导致现在的局面, 猎物死了不要紧, 关键是她不能功亏一篑。 可要她砍条手臂下来, 也是无稽。 她只能尽量安抚凌孤的情绪,让对方知道自己是没有恶意的,就算之前有,现在也不敢有了,她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是凌孤没了, 她也不能回春鸾宫了。 这对她来说,就是死刑。 “凌孤, 你别开玩笑了,我要是砍断一条手臂,岂不血尽而死吗?”她讪笑道。 “那怎么会呢, 这是药王峰,连我这样的活死人都能救回来, 何况只是一条手臂?”凌孤道:“如果你没诚意的话,那我现在就自尽, 免得受你凌辱!” “别别别,不是,凌孤,你说的这个代价也太大了,就算我愿意做,也得回去再做,现在你先跟我回去,好吗?”柳颖儿求道。 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被凌孤拿捏了,她本来是想以胜利者的姿态嘲笑对方的,谁知对方根本不吃这一套。不仅不吃,竟然还用自己的性命相威胁,如果是别人这样,她可能不会当回事,毕竟自杀的勇气不是谁都有,可凌孤已经在她眼前死过一次了,这是实打实的事实,而不怕死,几乎就是无敌的。 她在心里暗道失算,上次被凌孤戏耍一番,她已经够悲惨的了,这次怎么就不开眼,还要来自取其辱呢? 她心知博弈自己不是对手,再拖下去也是夜长梦多,便偷偷示意手下往房子后面绕,自己在这边牵制着,先把人打晕了再说。 手下小绿对她点点头,朝屋后绕去。 凌孤坐在床上,一边胡言乱语,一边注意着后窗的动静,她其实并不太相信那个小骗子,但是就她现在的情况,并没有选择的权利。 就在这时,她听到一声微小的脚步。 这个脚步的出现让她心头一喜,以为是小骗子回来了,谁知很快她就发现不是,这个脚步很陌生,而且小心,显然是不想被她发现。 是柳颖儿的人。 她一早就知道对方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面对她这么个算得上残废的人,竟还要用这种两面夹击的方式偷袭,也着实是不入流。 她当即冷笑一声,移到了窗边。 透过镜子的反光,她看到了那个人,那人长得不过平平,身法却算不错,想来柳颖儿也不是不备而来,她自己就算得上是高手之一了,还带了个与她修为相当的帮手,这两个人如果同时攻击,那她是绝对会被擒的。 所幸,门上还有小骗子安放的机关。 所以现在,她只要专心对付这边就行了。 这些天,经过药王的悉心治疗,她的经脉网总算建立起来了一些,虽然这种青涩的脉络经不起过大的冲击,但好歹是能用灵力了。 她试着丹田发力,把灵力聚集在指尖一点,这是她幼年灵力不足时经常使用的招式,即使整个人的力量不足,但聚集起来的爆发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只不过,这招只能用一次。 所以她必须得保证能够完全地作用在对方身上,不然最差的情况就会发生——她既没有击败其中一人,柳颖儿也到了,那样她就连一点翻盘的机会都没了。 而另外一边,江渺本以为今天就是走个过场,日后跟着老头学点医术就可以,谁知对方也不知搭错了哪根筋,突然宣布了一件事。 “若是有天,老夫有什么好歹,那江渺就是我的继承人!”他说得轻松,台下一片哗然。 要知道,今天在场的人除了外面来的客人,还有本宗的弟子,特别是还有药王的亲传弟子,在这些人都在场的情况下,他突然宣布这个决定,等于说是扔出了一颗惊雷。 收弟子不算大事,可宣布继承人却是再大不过的事了,如果按这个消息的重磅程度来说,这个宴席的隆重程度是远远不够的。 不管是从名声还是地位,药王都能算得上是医修界的翘楚,很多人穷极一生都达不到的水平,他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做到了,还把宗门做到如此规模,可以说,医修这一脉上,无人能出其右。 不会有人预设他死后谁来接手药王峰,因为他的身体很好,就算要决定也远远不到时间。 但他就这么简单地宣布了。 而且并没有打算解释原因。 那些亲传弟子的脸色都算不上好看,虽然他们也不是非要就药王之位夺个你死我活不可,但这么草率地决定,对他们来说本身就是一种蔑视。 当然,师尊的话是铁律,他们不会当众说什么,但事后必定要问个清楚的——就算这个江渺是仙督的女儿,也没道理以一介白身就得到继承人的位置吧? 这都不是能力问题,是逻辑问题。试问如果来了重症的病患,她能游刃有余地解决吗?如果她胡乱用药把人治死了怎么办?他们并不知道这个江渺的底细,不知道对方会把药王峰引到什么样的困境上去。 谁当药王不要紧,药王峰的牌子不能砸。他们这些靠着这块招牌讨生活的人,不能就靠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认同这个跳空而来的陌生人。 空气中氤氲着难言的沉默,江渺当然感觉到了,她忙道:“老……师尊是喝醉了,才会胡言乱语,请大家不要放在心上,吃好喝好啊!” 药王把酒杯一放:“我才喝了一盅,怎么就醉了,小江渺,你也不用推辞,我主意已定!” 这下江渺也不好辩驳了,拿眼睛去看对方,对方还吹着胡子朝她瞪眼。 就这么尴尬地喝了一阵,她觉得那些亲传弟子的目光都快把她的背盯穿了,想找个地方透气,可到处都有人,她连躲都不知躲哪儿去。 正不知怎么办好,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江渺,你快去救人。”她回头一看,却是桃桃,本来她对桃桃是没什么好感的,但对方的话却是把她吓了一跳:“你那个朋友要出事了!” 她没那么多朋友,桃桃说的非凌孤莫属。 “你说什么?凌孤怎么了?” “有两个人趁乱摸进院子里,想把她杀了,我打不过,所以出来找帮手。”桃桃急道:“你快点去啊,她一个人顶不了多久的!” 江渺忙道:“好,我去叫人。” 她自己也是丁点修为没有,只能求助别人,她也没有别的人可叫,便挤进人群去找药王,谁知对方喝得七荤八素,根本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还不止是他,来的宾客大多喝得不少,正急得不知怎么办,就听身后有个声音问:“小弟子,你急什么?” 她一回头,却是个仙风道骨的老修士。 对方笑得很慈祥,看起来没什么武力值,但这会儿也没挑拣的余地了,她立刻抓着对方的袖子哀求道:“仙师救命,有人要杀我朋友!” 老修士让她别急,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渺心道人都要死了,哪有时间说这些有的没的,急道:“来不及解释了,求求您先救人。” 老修士又缓缓道:“那地方在哪儿呢?” “您先跟我走,咱们路上说行不行!”江渺都快急死了,这人却一点脾气没有,真是要活活把她气死。 老修士笑道:“老朽平生从不走路。” 说着他一挥浮尘,三人便稳稳地浮向半空。 凌孤静静等着那人的到来,因为太过专注,额上都出了虚汗,这期间,柳颖儿的话一直没停过,但她已经没有余力与其斗嘴。 柳颖儿似乎也意识到了她的不对劲,连喊了几声她的名字,想确定她没有在屋里偷偷自杀,但一直没有得到回应,不由往前挪了几步,伏在窗上打算看看里面的情况。 但窗帐太厚她看不清。 她不敢怠慢,慢慢移到门边,轻轻地推了一下门,这一推之下,她就意识到里面是被闩住的,这明显不符合她的预期——据她所知,凌孤是不能行动的,又是病人,自然不会有闩门的习惯,虽然想不通是怎么回事,但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现在是完全自由,没有危险的,那危险就将出在—— “小绿!停下!” 她的喊声刚一出口,就听到屋后发出一声惨叫,那是小绿的声音,短促而残酷,她几乎可以想象到对方被凌孤那头怪物咬住脖颈挣扎的场面。 可那是过去的凌孤,现在的凌孤什么都做不了,药王峰的药再厉害,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一个残废变成正常,她拿定主意,决定不去救小绿,正好趁着她被凌孤缠着,来个背后偷袭,把人给拿下。 她用力踹了一下门,没踹开。 但这也难不倒她,她掐指捏诀,一道紫雷便劈在门上,将门打了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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