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沉默让人心慌。 最终苏垂云还是把宋惜请进来了,后者穿着一身柔弱的小白裙,完全不顾苏垂云能不能看得见,在风里瑟瑟地打了一个颤。 “垂云在工作呢。”宋惜说,“我来打扰到你了。” 苏垂云说:“你确实打扰了。” 宋惜嘤嘤地哭了两声,“这段时间你都不让我来见你,我真的好想你,垂云,难道你真的不想再见我吗?” 苏垂云:“我是一个瞎子,想见也见不了啊。” 宋惜:“……” “那我们的婚纱……” 苏垂云瞳孔一震,听说你特么居然知道原主订了婚纱? 苏垂云心想还好明舒不在,不然她这软饭怕是吃不下去了。 白荔弱弱开口:“咱会还开吗?” 苏垂云:“开,今天把螺钿方桌的样式定下来,这几日交给老师傅去做。” 苏垂云家里有一条业务是定制各类的明清复原桌椅家具,用料都是一等一的,好客户也大多是对这类有讲究的收藏家和官员。 只是苏垂云的父母常年在国外这条业务便逐渐没落,不过人脉关系保留着,一旦苏家有了新的作品都会哄抢而空。 在圈内甚至有隐隐的攀比之风,谁能得到苏家的一件东西谁便能站在话题的中心。 当然,复原品是没有正品值钱的,不过大多数的正品都消亡于历史的战火中,要么就被掠夺至别国的博物馆内,唯有图纸保留下来,而世界范围内能复原这些物件的老师傅也只在苏家工作。 宋惜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甚至听不懂她们开会的内容,不止听不懂,连桌子的分解样式图也看不懂。 宋惜:感受到了学霸对学渣的歧视。 宋惜不尴不地站在原地,“垂云……我能帮得上什么忙吗?” “听从前的王嫂说,你要把婚纱给扔了,垂云别这样的绝情,好歹我们……”说着她可疑的红了脸。 陈玥:“……” 白荔:闻到了吃瓜的味道。 苏垂云心想你别演给我这个瞎子看。 宋惜自然是无法舍弃对苏垂云的感情的,毕竟这园子建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就算苏家破产了,把这园子卖了也能潇洒几辈子。 宋惜上前抓住苏垂云的手,“我今日找来了一位老中医,最近秋雨寒凉腿脚容易发疼,我找大夫来给你针灸,我不像明舒不会疼人,我心疼你。” “明舒眼里全是工作,哪里能腾出时间照顾你,她也真是的……”占着茅坑不拉屎。 苏垂云把手挣脱开,“我是有家室的人,你别摸我。” 提到老中医的名字,陈玥也听过,“明舒也给你预约了那大夫,没想到宋小姐倒是找来了,可以把人请来看看。” 比起修罗场,陈玥和白荔当然是更关心苏垂云尚未复原的腿。 一致都觉得感情的事可以抛在一边,但腿必须得看。 苏垂云眼看大夫提着箱子来,放下手里的资料图。 正常摔断骨头要固定三个多月,苏垂云的腿迟早要经过医生的检查,别人并不知晓她的腿没事。 就在此刻,苏垂云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地嗡嗡作响,来电显示赫然是明舒。 苏垂云:“……” 鲨了她吧。
第二十一章 没病? 明舒回来时提着苏垂云最喜欢吃的小蛋糕,精致的小纸盒宛如一个精心准备的礼物。 当明舒踏进园子时顿时感觉不对。 明舒转头问安保人员,“来客人了?” 安保人员点头说,“宋惜小姐来了,被苏小姐请进去了。” 听到宋惜的名字,明舒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间,她把蛋糕盒子抓得更紧了。 苏家的园林很宽敞,明舒从大门口走到主屋花了将近二十分钟。 在主屋的屋檐下苏垂云撩起裙子,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中医坐在一张小板凳上给她按腿。 老中医遍布皱纹的手,按在苏垂云腿上的淤青处,“这里疼吗?” 苏垂云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这里应该是疼的。 “有点疼。” “这里呢?” “也有点疼。” “这也疼?” “应该是也疼的。” “应该?” 苏垂云表情卡壳,装出一副被疼迷糊的样子。 宋惜原本把老中医请来是想和苏垂云赔个罪,在这位暗恋者面前刷一下存在感,结果看苏垂云的表情,她的马屁好像没有拍到位。 噔噔噔。 高跟鞋敲击在石板路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惊起了枝头正在吃柿子的喜鹊。 明舒:“好生热闹。” 苏垂云握着正在响铃声的手机,被惊了一下,“姐,你回来了。” 苏垂云的手机铃声正是明舒打来的。 明舒本是想打电话叫她出来,晚上一起去吃饭,结果半天都不见有人接电话,只好进来一看究竟。 结果还不如不进来看。 明舒抱着手臂靠在柱子边,“宋小姐,好久不见。”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宋惜一副如若梨花带雨的样子,看得让人心生怜悯,相比明舒那副身上还带着冷风的女强人模样,是个人都会心疼前者。 可惜苏垂云是个瞎的。 老中医闻到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气味,颤颤巍巍地收回手,没一会儿又不死心的安慰一下苏垂云的一个穴位。 “这里真的疼?” “疼吧。” “吧?”医生一窒。 苏垂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穴位,只能含糊其辞。 明舒刚刚的好心情在见到宋惜时一扫而空,“医生她的腿怎么样了?” 老中医犹豫了半晌,“您真的已经医治了个把月?” 明舒:“病历给您看看。” 老中医抖着手看了两眼病历,把老花镜摘下放进口袋里,“要不苏小姐的精神感知有点问题,要不是医院误诊。” 明舒皱眉,“误诊?” 她找的私人医院应当不会出现误诊的情况,那里的医生资历都很老,来往的病人都是不得了的人物。 老中医:“对,误诊,大概会下半身不遂。” 苏垂云:“……大夫您妙手回春啊。”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好看。 宋惜原以为能博取苏垂云的好感,却不料老中医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如果是别的江湖骗子,她大不了就把人赶出去了,可这位老中医想见一面都难。 明舒缓缓从口里吐出两个字,“庸医。” 老中医:“……可,可……” 他看明舒的眼神,几乎像是宫斗剧里。指着太医大喊“治不了都给朕陪葬。”的皇帝。 最终苏垂云不得不撑着椅子站起来,“我没病,给你走两圈看看。” 在老中医惊恐的目光下,苏垂云勉强走了五六米,然后假装柔弱地靠在了明舒身上。 “腿疼,要姐姐抱我。” 正当此刻,苏垂云的腿上还插着密密麻麻的针灸长针。 老中医看到病人垂死病中惊坐起,赶紧把腿上的针给卸下来,一头雾水,离开了几副药方。 奇怪了,看起来不像是有病,可腿上的淤青做不了假啊…… …… 正在医生给苏垂云检查双腿时,另外一边,明舒和宋惜站在一起。 明舒把蛋糕纸袋放在样品的螺钿方桌上,“说说吧,来找苏垂云什么事?” 宋惜眉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你当初急着出国,和苏垂云已经分手了,现在不清不楚地贴上来,你们大老板都不要脸么。” 明舒没有被她的话激怒,拿出眼镜布,轻轻擦拭着鼻梁上的无边框眼镜。 她近视的度数很轻,总是需要开车和面对屏幕的她需要长时间戴眼镜。 明舒轻笑一声,“你知道这桌子值多少钱吗?” “你想说什么?” 宋惜不明白明舒怎么突然扯到桌子,她本想说自己和苏垂云是在医院里相识,她来看病,只见苏垂云一个人在无人的走廊里因为眼睛突然失明而发疯,本来是好兄弟帮她把打落的手机捡起来,却不料苏垂云先缠上她。 盲人的爱总是毫无章法又激烈的。 以前的苏垂云想要把她当做自己的眼睛。 明舒用手指关节敲了敲桌子,“这桌子能卖到四十三万,在你老家可以买一套不错的房子了,在这座园子里,园子本身是最不值钱的。” 明舒说得保守了,一些客人与其买桌子,不如说是千金买马骨,除了桌子本身工艺值钱外,和苏家搭上关系本身就很值钱。 宋惜的眼睛一闪,“多少?” 这破桌子居然那么值钱,比那些男的送给她的名牌包还贵重。 明舒:“这种东西,在苏垂云家里多的是。” 她走上前一步,手指用力捏住了宋惜等下吧迫使这个总是招惹她妹妹的女人,看向自己。 “你——呃!” “我出国时也在我妹妹这里,得了不少好处吧,她眼睛不好,想糊弄她很简单,”明舒的话咄咄逼人,手掐着她下巴的力道愈发重了, “见好就收吧,小朋友,你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妹妹的富贵也不是你可以享得了的。” 宋惜从心底起了一层含义,明舒不像苏垂云那样好糊弄她那双眼睛见过的太多人心叵测,在偶然一对视时,宋惜心底产生了无尽的寒意。 “婚纱,我现在来看婚纱的。”宋惜赶忙开口说,“苏垂云给我订了婚纱,她想和我结婚,看她连婚纱都准备好了。” 明舒:“……” 宋惜原以为明舒会不淡定,只见掐着自己下巴的人松手,像碰到什么脏东西似的,拿出消毒纸巾擦拭着手纸。 “我家妹妹订条婚纱,自己穿着玩,同你有什么关系?” 宋惜:! 明舒说完后招招手,后面穿黑色工作服,担保人员立刻上前按住了宋惜的肩膀,“把人请出去吧,下回不许放进来了。” “是。” 把人赶走后,明舒叹了一声气说,“去查查曾经苏垂云给这个女人花了多少钱,两天内给我。” 明舒把眼镜架在鼻梁上,缓缓吐出两个字“婚纱。” 小骗子。 还说婚纱是给她穿的,分明是骗她的。 但是那又怎么样?现在她妹妹还不是黏在她身边,在她进园子时的第一刻,她妹妹也是亲切的,立刻看向了她。 明舒心中闪过一抹疑云,一个人真的会变化那么大? 从前爱那个女人,爱得死去活来,现在弃之不顾,重新投入她怀抱,少女的心思像多变的天气,叫人摸索不定。 …… 把医生送走,苏垂云揉着被针刺得发麻的腿。 “腿疼?我给你揉揉。”明舒拎着蛋糕纸袋放在苏垂云面前,打开道,“买了你喜欢的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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