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与梵体谅被家暴者的感情特殊性,但不能体谅被伤害后,还要进行自我PUA,大多数时候身体上的伤可以愈合,心理上的伤却很难再好。 而且也不排除那种打离婚官司时要死要活,可过了一段时间,又后悔的要死要活,这种人也不再少数。 鉴于辛悦的此刻表现出来的态度,程与梵不敢保证她一定是真的想离婚?也不敢肯定她会不会过段时间又后悔?更不敢打包票她会不会再继续忍下去,毕竟她忍了三年。 “离婚没有不麻烦的,特别是诉讼离婚,这一点我希望你做好思想准备。” 程与梵说完,又问道:“你们夫妻共同财产目前什么情况?有没有投资、债务?现在住的房子,是男方买的还是你买的,或者你们共同出资购买?” “我们没什么共同财产,我刚刚说了,他的钱基本都花给父母了,最多留点饭钱,也没有什么投资,没有债务,我们很早就各花各的了,至于房子...首付是他家掏的,后来一起还了两年贷,再后来他经济负担不住,就我一个还了,不过...房产证的名字是他。” “不是问题,《民法典》里有规定,如果登记在一方名下,虽然属于一方个人财产,但婚后共同还贷部分属于夫妻共同财产,而且他是过错方,这一方面法官肯定会多加考量。” 辛悦的态度似乎不是很关心房产问题,听程与梵这样说,也没什么表情,一点也不像能拿回损失的样子。 程与梵有些感觉,但不清楚对不对,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辛悦和一般女性不一样,即便是职场女性,能做到像她这么优秀并且经济完全独立的,也是极少数。 可能她并不脆弱,只是太好强,太羞耻,太没办法接受一个有‘污点’的自己,否则以她的能力,想要离婚,何必等这么久? 或许自己说的那些收集证据的办法,她早就心知肚明呢。 “辛小姐,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但是这不能成为伤害的理由...”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辛悦怔怔的望着程与梵,但没有回答,之后端起杯子,饮了口早就温凉的红茶,入口已经冷了—— 她说:“谢谢你程律师,我等下还有个会要开,先走了。” 程与梵没有勉强,点了点头,一边起身送她,一边仍是履行职责地说—— “在自己家装摄像头不属于侵犯隐私行为,你可以选择比较隐蔽的位置安装,录音设备也可以,不想报警的话,就去医院验伤,保留病历、伤情照片除了局部特写以外,还需要和正脸在一个镜头里出现,如果父母那边实在不方便讲,你可以和关系要好的朋友说,一旦到了庭上,朋友的证言会比亲属的证言更加容易采纳,另外,你也可以在陈丰道歉的时候,要求他留下文字性证据,例如悔过书,道歉信,聊天记录之类,这些都能作为证据,还有——” “这一点算我的私人建议,如果让你不舒服,我先抱歉。” “不会的,你直说就好。” 程与梵的表情明显比前面那些要慎重许多,她望着辛悦,咬字方圆道—— “远亲不如近邻,假如陈丰失控了,一定要呼救。” 怔楞的目光在辛悦的眼眸里一闪而过,半秒而已,又迅速恢复如常,她笑了笑—— “好。” 程与梵送她离开,看着她背影渐远,忽然觉得有些悲哀,如果身体有问题的是陈丰,在外面喝酒应酬的也是陈丰,现在的情况会怎么样?会不会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这个婚能不能离了?而是会不会离? 程与梵明白辛悦为人妻子不能生育的自责,也明白一个孩子对于家庭完整性的重要,但这一切难道不应该基于一个健康环境作为前提吗? 有了孩子,不等于没有麻烦,当新的问题再度出现时,是否依然要用拳头去解决? 这样一个无法控制情绪,动辄诉诸武力的人,真的适合做父亲吗? 思索半晌,程与梵觉得自己又深刻了,但又忍不住想,辛悦还会再来吗?如果再来的话又会是什么样子?和现在一样困在无法为丈夫传宗接代的自责里,还是打破枷锁冲出禁锢? 无论是哪一种,程与梵只有一个希望,但愿到那时情况不要太糟糕。
第五十四章 律所底下新开了间娘惹菜, 中午的时候陈燃拿着宣传单来找程与梵,问她要不要去尝尝鲜? 程与梵难得有闲心,就跟着一起去凑热闹。 刚坐下没多久, 便听餐厅工作人员介绍娘惹菜,说这是马来语, 准确的应该叫nyonya,音译成娘惹, 郑和下西洋途径马六甲时,一部分随行人员留在当地, 和当地妇女通婚, 之后他们生下的男孩称为“baba”,女孩称为“nyonya”。 娘惹菜就是结合中国菜和东南亚本地菜相互融合之后产生的。 陈燃听得津津有味,还不忘和人搭话。 程与梵只听了前面几句,就没再听了,她的注意力全被旁边人手机里的八卦综艺吸引住。 “听说这次在李导的新戏里, 你们二位将会饰演情侣,有没有什么能给我们透露一点的吗?” 男演员好像是混血, 眼睛的颜色有些偏蓝,笑起来的时候两个酒窝大到可以盛水,不管主持人cue不cue他,他都是这一个表情,程与梵怀疑这人脸上是不是被强力胶固定了?除了张嘴笑,完全不会别的。 “呃...可以说吗?那我透露一点点好了。”混血普通话不错,扭头看向旁边的人, 笑的更加灿烂“我和时也会有亲密戏。” “哇!这么刺激!”主持人瞪大眼睛, 全场气氛拉满,带的观众也跟着哇塞。 话筒刚递到时也这边, 视频就被手机主人滑到下一个。 “哎——” “嗯?” 手机主人转过头,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程与梵——“程律师,怎么了?” 程与梵的那声‘哎’纯属下意识,自己都没发现,喉咙就先发出声,这会儿倒尴尬起来,不过好在她反应快,立马弯腰捡起地上的纸巾包—— “你的吧?” 尴尬迎刃而解,人还跟她说谢谢。 一顿饭吃完后,陈燃意犹未尽,说明天还要再来,还问程与梵:“老大,你觉得哪道菜最好吃?” 程与梵想了想:“龙眼茶吧,挺好喝。” 陈燃立在原地,顿时眨眨眼:我点龙眼茶了吗?我没点吧... / 那顿火锅之后,时也和程与梵打招呼,说自己往后一个多星期要忙,都回不来,所以照顾猫猫的任务就全权交给她负责了。 程与梵当时答应的爽快,可连续喂了几天,心里就有些不得劲儿,这猫对自己提防的厉害,从不拿正眼瞧自己,每次喂它,都得千呼万唤,就这也不一定会出来,总是要先探探头,藏在门板后面,歪脖眯眼打量自己模样,搞得程与梵觉得自己和电视剧里的敌特似的,好像在从事什么非法活动? 而且这家伙还霸道的很,不仅自己不出来,小猫崽儿想出来,它也不让,一爪子就给捞回去了。 程与梵没办法,只能把饭先倒猫碗里,在放到飘窗上,自己躲去客厅假装已经走人。 虽然这家伙不待见自己,但对食物的虔诚度还是很高的,并且从来不和自己的胃过不去,门一旦关上,它立马开动。 程与梵原先怕它不肯吃,后来发现,罐头、冻干、肉粒、猫条,这家伙是一点不剩,猫碗吃的干干净净,舔的油光锃亮。 这会儿又不见了,光剩一溜空碗给自己。 程与梵真觉得无奈,可还是往宠物专用饮水器里重新添了水。 关上门故意留着一道缝,隔着门缝朝里看,‘反骨仔’领着它的小崽子们,喝的欢腾。 所以...自己是小弟? 程与梵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搭着扶手,眼神松弛态度懒散,掏出手机给时也发消息,有点百无聊赖的样子—— 「你这猫一点都不治愈,吃干抹净就溜的没影,毛都不给摸一下。」 没两分钟,时也给她回复——「你需要治愈?」 程与梵挠了下眉毛梢,她有点搞不懂,为什么时也关注的点,和自己想让她关注的点,总是不一样? 没接这茬儿。 「我给它喂的都是好东西」 「它好像也没吃过不好的东西」 时也回她。 程与梵差点忘了,这猫在被正式收养前,也是时也在喂,说是流浪猫,但其实养的比家猫都精贵,三文鱼、猫罐头、益生菌,就连深海鱼油,它全都当零嘴吃。 这样一比,倒显得自己斤斤计较。 「叫你宠坏了」 时也——「那我也宠你好不好」 程与梵看着这句话笑开,想问她怎么宠?你人都不在,隔空宠啊? 到底不是那么矫情的人,这话撒娇嫌疑太重,她说不出口,手指停在二十六个字母键上,愣是不知道该回什么。 正在思索之际,那边又回过来一条——「开门」 程与梵意识到什么,立马跑去开门,看见时也的那一刻,她差点没控制住,那句‘你大变活人啊’就在嘴边,险些喷出。 “你...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说了要宠你嘛。” 时也抱住程与梵,人还没进来,先给了她一个吻。 “你专程回来的?”程与梵拉着她的手。 “我要是说我专程回来的,你会不会感动要哭?”时也换完拖鞋,边往里走边解开大衣纽扣,又回头看了眼身后不知所措的人,笑笑道:“没有了,那么远,我才不会专程赶回来,刚好有通告,我不想住酒店而已,就回来了。” “那就好,你要是专程为了我赶回来,我会良心不安。” 程与梵心里想那么大老远赶回来,就聚这么一小晚,第二天还得起个大早再赶回去,时间卡的紧不说,人也太累了,不值当。 明明是为她着想,偏偏又没有说出口。 落在时也耳朵里,瞬间又变成另外一种意思。 时也觉得程与梵说这话的感觉,很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似乎自己专程赶回来的举动,并不能成为恋人间增长感情的小浪漫,反而是会让她的思想负担坠上一个千斤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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