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家长在,靳若男在,班主任也在,桌上是被打男孩的伤情报告——轻度脑震荡。 “你是靳若男的家长吗?”班主任问道。 “不是,我是靳若男的律师。” 班主任有些楞“我...我是让她的家长来。” 程与梵能理解班主任的表情,如果换成自己大概也是这样的表情“谁来都一样,只要能解决事情就好。” 对方家长绷着脸,愤恨的眼神从靳若男的脸上移到程与梵脸上。 事情发生在大课间,因为要做操,所以全部学生都往外涌,班主任一边给程与梵讲事情经过,一边把监控调出来—— 人太多,画面很拥挤,班主任指着屏幕,靳若男和那个男同学先是一前一后,后来不知怎么就并肩,快要走出教室门口,两人忽然就停下了,说的什么不知道,但从两人当时的行为来看,应该是吵了几句嘴,如果事情只到这里结束,那也就没有后来的事情了,毕竟青春期的孩子,吵架拌嘴再正常不过了。 “第四节课是化学课,任课老师发现两个孩子不在座位上,起初以为只是迟到,结果五分钟过去,还是不见有人回来,任课老师就让班长去找,没过一会儿班长急急忙忙跑回来,说是王鹏...就是受伤的孩子,在天台那边晕倒了,靳若男就站在他旁边。” 程与梵等着班主任放接下来的监控,却不见她继续,便问:“天台的监控呢?” 班主任吞吞吐吐地说:“坏了,前几天下雨,电路出了问题,维修的师傅还没来得及处理。” “那就是说,当时的情况不清楚。” 程与梵话音刚落,男孩的母亲突然跳脚,吼道:“还需要清楚什么?!她自己都承认了!我告诉你,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们没完!!!” 是有点棘手,一来没有视频作证,二来靳若男承认了,三来只有男孩一个受伤,这种时候要是两人都受伤,或许情况会比较好点。 不过,程与梵觉得也不能光听对方家长和班主任的一面之词,毕竟他们和校长有交情,难免不会偏颇徇私,自己还是得问问当事人。 “他们有没有骂你,打你,威胁你或者恐吓你?” 程与梵一开口,惊呆众人。 男孩父母:“你怎么说话的?!” 程与梵充耳不闻,认真看着靳若男:“你不用害怕,说实话就好,到底有没有打人?。” 靳若男抬起头,眼里的倔强像一面钢做的墙“我没有打他,是他拦着我不让我走,我就推了他一下,谁知道他有什么毛病,自己站不稳,反而怪在我头上!” “小小年纪,你怎么这么歹毒?!推一下?推一下能这样?!有妈生没妈.养的东西!”男孩的母亲破口大骂。 “你说谁!你再说一遍!”这句话显然戳到靳若男的痛处,刚还倔强的像一面钢墙的眼睛,瞬间沁上泪来。 程与梵握住靳若男的肩膀,把人拉倒身后,自己和女人对视—— “女士,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辱骂未成年人是违法行为。” “我违法!我儿子被她打的脑震荡躺在医院里,她违不违法!!” 程与梵看着这人一张一合的鼻孔,终于体会到孙旭东说的那句‘难缠’是什么意思了,就不能就事论事,非得全搅在一起。 适才一直没有说话的班主任,这时候出声调停,在中间缓解“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解决问题,我们还是商量一下,该怎么解决。” “开除!必须开除!!”男孩父母喊道:“我必须得给我儿子讨回一个公道!!!” 程与梵想了想,转身问靳若男“他为什么拦你?” 靳若男不肯说话。 程与梵注意到靳若男一直抓着右胳膊“手怎么了?” 豆大的汗珠从靳若男额间掉落:“王鹏拦我的时候,扯了一下。” 程与梵:“很疼?” 靳若男点头。 程与梵当即放下一张名片“有什么问题可以打这个电话联系我,现在我的当事人也需要去医院做检查。” 然后就要带靳若走。 男孩父母不肯,伸手就要扯她“你们不能走!” 被程与梵凌厉的眼神止住,律师最不怕的就是和人对峙,又重声一遍刚刚的话—— “有什么事打这个电话,你们放心,该是谁的问题就是谁的。” ... 从学校出来,程与梵带着靳若男就往医院去。 检查前,程与梵以为是肌肉拉伤,检查完了,才知道是尺骨骨折。 “你可真能忍。” 靳若男咬牙“我又不是王鹏。” 说完,却又问:“我不会坐牢吧?” “怕了?” “我不怕,我是不想我爷爷担心。” 靳文康嫌医院冷冰冰,怎么都不肯去,但家里的医疗团队再专业,也始终抵不过医院完善的设备,又一次发作后,靳哲还是把他送去了医院,之前程与梵听孙旭东说,情况不大好,估计也就这几天了。 “不会让你爷爷担心的。” 程与梵把诊断报告收起来,语气松弛淡定,随后又问靳若男“你说你当时推了他一下,怎么推的?” 靳若男回想,然后抬起手学给程与梵看“就这样,我根本就没用力,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摔倒。” 程与梵若有所思“行,我知道了,这事儿教给我处理就行,你现在先回家,这两天请假养伤。” “请假?我不用去学校了?” “手这样怎么去?而且这事情不处理好,你觉得就算你去了,能好好上课吗?” 瞬间想到王鹏父母,靳若男不再坚持“好吧。”话音未落,又追一句“那你帮我请假。” “行。” 送靳若男回家后,程与梵给阮宥嘉发了条微信—— 「什么人被轻轻一推,就会摔倒?」 两分钟后,阮宥嘉回复—— 「肌张力有问题的人吧」 ... 程与梵不喜欢和青少年有关系的案子,这一类的案子下限很低,但上限却很高,但凡把未成年三个字扯进来,事情就会变成乱麻,你想理也理不清,好在这次双方都是未成年,而且尺骨骨折可比那个脑震荡严重太多了。 拿着靳若男的诊断报告,程与梵车头一调,直奔学校。 办公室里王鹏的父母还在,女人捂着脸哭说孩子要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也不活了,男人则一脸的苦大仇深说,这事儿绝对没完!两人的样子都恨不得把靳若男千刀万剐,搞得班主任夹在中间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这会儿他们见程与梵又回来,撸起袖子就要打架! “我正要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 程与梵丝毫不惧,不慌不忙把诊断报告拍桌子上“靳若男尺骨骨折,王鹏打的,比你们的脑震荡严重很多,另外,王鹏是不是患有肌无力的相关病症?” 要打架的两人瞬间势头灭去一半,程与梵唬他们的,看来自己又唬对了—— “孩子身体有旧疾,就应该先提前告知学校,再由班主任转达学生,尽量避免肢体接触,否则在学校这种公共场所很难避免危险,还有家长在孩子面前说话要注意分寸,如果有人用脏话骂我的家人,我相信是个人都会反击。” 男孩父母:“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是现在不是你们追不追究,而是我们考虑要不要追究。” 说完,程与梵一秒都没有多待。 ... 这事儿的后续,就是男孩父母上门道歉,求他们不要追究,靳哲对靳若男的事情本身就不上心,说交给律师处理就交给律师处理,连人家提东西上门都不见,可律师毕竟只是律师,所以程与梵只能征求靳若男的意见。 同学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脑震荡的男同学后来也给靳若男打电话解释了,说自己不该骂人,还说让他爸妈去闹绝对不是自己的意思。 靳若男说,算了吧。 程与梵问她:确定吗? 靳若男:嗯。 最后男孩父母赔了医药费,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但让程与梵没想到的是,这仅仅是这个女孩的开始。
第三十七章 周四那天出奇的空闲, 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后,程与梵不由无聊起来,想问问阮宥嘉有没有时间出来玩, 结果纪白那抹不友好的眼神儿,便涌上来面前对着自己上下打量。 老实说, 这一点让程与梵颇为无奈,她和阮宥嘉真的是纯洁到不能再纯洁的友谊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从大学开始,只要阮宥嘉单着, 她俩总会被自动认定为一对, 阮宥嘉她老妈是这样,身边的同学朋友也是这样。 自己和阮宥嘉开玩笑说:之所以桃花运那么差,都是被你挡掉的。 阮宥嘉也和自己笑,边笑边挤眉弄眼:那你就别挣扎了,反正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程与梵还不了解这人, 自己压根就不是她的那盘菜,于是故意接着她的话, 又说:行啊,只要你没问题我就没问题。 阮宥嘉立马秒怂:开个玩笑你还当真。 叫人约酒的计划是泡汤了,程与梵支着脑袋百无聊赖,另只手不停转笔,直到律所最后一个人都走了,她才意识到,自己又落单了。 忽然, 一个抑制不住的念头窜上脑门, 程与梵拿出手机,指尖稍有僵硬, 消息发出去后,又忍不住想笑,来来回回看好几遍手机,就跟二十出头儿的小年轻一样。 时也在录节目,手机放在文尧尧那里,中途下来换衣服的时候,手机才到她手里,她这才看见那条半小时前的微信——「在吗?」 回消息都来不及,直接电话打过去。 听筒里嘀嘀的声音,响的她耳朵里乱糟糟,好在没响几声就接通了。 “我在啊!” 程与梵听到时也这声,立马便笑了,但她没笑出声音,怕电话里的人听见心急,也怕她尴尬,只勾着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在忙吗?” 时也听出她话里有别的意思,也不管猜的对不对,反正就很直接大胆——“不忙的话,你要来找我吗?” 手机那边顿了一秒“你在哪儿?” 时也捧着手机,嘴角咧到耳根儿后面,声音不由自主地跳脱道:“海城电视台,来接我,我等你。” 有了目的地,程与梵行动飞速,从下楼到车库,再把车开出来,全程三分钟都没用到,要不是红灯拦着她,她现在估计都拐去下一个路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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